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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呀嘛二 ...

  •   等到两个女人聊完以后,时间将近五点了,华蕊起身想离开,她向陈浅打听附近的哪家旅馆是便宜干净的,得在入夜前收拾好了住两晚,总得见过丈夫,把话交代清楚了再走。

      “你要出去住?”陈浅不知道这位大嫂是老实巴交过了头,压根儿就没把这里当成了家,还是不乐意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拦住了华蕊,要走也该是自己走,她同样不能心安理得地面对她,还有不想见到那个她倾注了许多爱,最后却负了她的人——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瞒着她的所谓的丈夫。

      陈浅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拆出了其中的两枚交给华蕊,“不用找了,我把钥匙给你,这是你的家。”她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又说:“等法院出了判决,把财产都清算好了,大家就算两清了。”

      不顾华蕊惊讶和询问的目光,陈浅径自走向了主卧室,走到一半,突然又转过身来,拉着华蕊一块走,她指着那扇:“你们往后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他就住那里。”眼睛有些湿润,陈浅努力地眨了眨眼,背过身去,在一个无辜的弱者面前,她无法表现出无助和委屈,尽管那个人可能并不在乎。

      拖出两只大大的行李箱,打开衣柜把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都堆到床上,一会儿陈浅觉得有些恶心,又把它们直抱到摊开的行李箱上,一件一件的折叠起来再放好。

      华蕊不知道怎么劝陈浅,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她站定了几分钟,决定帮着陈浅一起收拾,她蹲在另一只箱子前,粗糙手指划过柔软的布料,她似乎听到了很小很小的“咔咔”声。利索地折叠起每一件衣服,因为是夏装,所以很快就装满了一半的位置。

      “大姐,”陈浅双手使劲地压着厚重的羽绒服,打断了华蕊顺利的工作,“那几件睡袍就不要了吧,直接丢到地上就可以了。”穿着那种丝质的睡袍,回到家里肯定会被爸爸戏谑“一身的骚气”。她选择忽略华蕊长着厚茧的手和肮脏的指甲缝,专心致志地继续着,进门这么久,一直就忘了让华蕊洗手……

      陈浅把化妆台上的化妆品打包好,书房里凡是自己买的书还有教学的资料,全部用尼龙绳捆成一扎。眼见绳子根本不够用,她跑到主卧捡起废弃的睡袍,一根一根地抽掉了所有的腰带充当打包的工具。

      穿过凌乱的书房,华蕊站在卧房的门前,手心里紧紧攥着钥匙,早就出了汗,一不小心,其中的一条从手里划过,另一条也在她醒过神来无意松手的时候,“咣当”地掉在结实地板上。陈浅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让陈父开车来搬东西,她并没有避讳华蕊,坐在沙发上,像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华蕊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过如果陈父上楼来了,要如何应对,这真是麻烦的事,活着的这三十多年,再没有比今天更令人心烦的日子了。

      像是看出了华蕊的窘态,陈浅拉过行李,笑着对华蕊说:“麻烦你了,帮我搬一下东西吧!”

      华蕊和来时一样,肩上扛着包裹,手上也提着东西,只不过这一样都不是她的。关上了电梯门,她顺手把肩上的包袱卸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你孩子怎么办?不打算再认爸爸了?再怎么说这层关系是抹不掉的啊!”她心里很感慨,才两岁多的孩子,没了爸爸养可怎么办。

      陈浅本来背靠着壁墙,听了这么两句话,她差点没喘过气儿来,侧过身肆无忌惮猛地翻白眼。她很想大声质问身边同行的人:“你就为了孩子凑合着和那个臭男人过?就这么栽在他手上了?”她多想告诉华蕊,在她撞破谭东义的秘密时,他曾经巴巴地哀求她,和乡下的妻子离婚,不再和那个比她小了两岁的女人来往,好好地维持这段婚姻。

      “他和那个女人也有个孩子,是个女孩儿。”陈浅正眼对上了华蕊,她就只能点到这里,华蕊不会不知道谭东义是个到处留情的人,至少三个人都有他的骨肉,难道要为了孩子和平共处么?华蕊忍了三年,假如不是陈浅不留情面地撕破了,或许她还能忍下去。还有那个小女人,应该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陈浅将华蕊推回了电梯,自己一个人把东西都挪到了楼梯口,刚抬头,就透过假山缝中,远远地看见了熟悉的广本朝这边开来。她高兴地跳起来招招手,和往日平静地意思意思下挥手不同,她感觉仿佛穿越到了读大学放假的日子,热烈而期盼地等待着接她回家的车子。

      车子缓缓地开到了陈浅跟前,靠近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车身,车窗玻璃折射出闪得晃眼的深橙色的夕阳,陈浅抬手到眼前稍微挡了挡光。看到车门开了,她抡起手臂不由分说地砸向来人。

      陈父穿着一套亮眼的白色球衣,轻巧地避开了袭击,留下一个沾满汗水的后背,无视女儿诸如“又洗车,对它都比对我上心。”“早知道你一身臭汗,就不叫你来了。”的废话。

      开启了后车厢,父女俩或拖或抗,足足有六七分钟,才把行李都搬上了车。陈浅爬到副驾座,从小盒子里拿出汗巾,毫不温柔地就往陈父脸上用力地擦汗,而后捏着汗巾的一角,像丢爆竹似的又把它扔回小盒子里。不等陈父反抗,手脚麻利地蹿回了后座,“嗤嗤”地奸笑着。

      系上安全带后,陈父发动了汽车,边打开电子狗边数落:“我养你多少年呢,你妈也没多说什么,要你管。”

      陈浅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倘若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嫁给他。也许这个念头已经存在了好久了,恰巧在今天爆发出来了而已。若不是有这样的恋父情结,她不一定会有一场失败的婚姻,可是没有办法,注定不能回头了。

      说起来,陈浅的遭遇,收到的同情和嘲讽应该是各占一半的。她是未婚先孕,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和大她十岁谭东义走到了一块。一个爽朗又体贴、细心的男人,像极了她的父亲,她想,如果能和他牵手走过一辈子,应该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那时陈母是很反对的,不是反对谭东义这个人,在一开始,没有人对他的过去知情。她不能接受女儿的荒唐行为,哪怕现在时代变了,有了第一回,还在乎往后如何吗?于是她把户口本收得严严实实的,连陈父也不知道它被藏到哪里去了。直到架不住陈浅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点了头。

      辛辛苦苦地用三年为婚姻砌了一道围墙,却被人告知:用年糕粘成的围墙,你能指望它有多牢固?

      陈浅有些气闷,她从不爱坐小汽车,被狭窄的空间压抑着,被怪异的气味紧掐着,还有最令她恶心的空调,到底有哪一处她是不讨厌的呢?对了,谭东义此刻在她心目中,就如同一辆崭新的小汽车,虽然光鲜性能好,却不是她的菜,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会开车不?不要命了?”陈浅不用回头也知道,陈父会这么说,肯定又有行人或车子乱来走了。她微微一笑,爸爸就是这样,稍见别人做的事不顺眼,会积累一肚子牢骚,就看能不能发泄了。

      听到泥头车“突突”疾驰而过惊心的声音,陈浅知道,离家近了。这一片是近些年开发的新区,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火车,偶尔还会有拖拉机冒着烟地慢慢行着。陈父见到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当外边的房价每平方都能赶上月薪的时候,他用半生的积蓄买下了这套看似地处不毛之地的房子。

      小区里陈家认识的人并不多,饶是陈父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最多也只能和同一层楼的邻居算打成一片。尽管小区建成了有两年,还是有许多户人家没有装修,或者买了直接空置在那里,好伺机卖出去。

      不远处是山,置身在这座城市里,住在高楼的人,如果哪一天起床到阳台上,放眼望去,眼前不出现一座山,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哪怕只有一座光头山,山前挖掘机在运作着,也好过一马平川的景象。陈浅想起当年刚到武林时,一展眼满是平原,看得都直想哭,一下子无比地怀念起家乡来。

      “爸,我想回武林去。”

      陈浅的话成功地止住了陈父的动作,他挑了挑眉,“回?”

      “不,是去。”陈浅就该知道,不能和一个研究现代汉语的大叔犯这种语言错误。

      陈父手上的动作在陈浅这句话之后继续着,他无所谓地说:“那就去呗,大城市总有大城市的好,记得带上你的儿子,我可不会帮你养。”少了一个把孩子天天托在肩头玩耍的父亲,不能再时常见不到妈妈了,以陈浅这样的条件,半个月也不应该。

      上楼梯的过程,陈父依旧很平淡,撂下了一段话:“不能为了家庭放弃工作,也不能为了工作不顾家庭。你是老师,把学生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是应该的,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亲儿子。”

      “嗯。”陈浅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是明白的,爸爸最不待见的,就是教书累出一身病的老师,还有全身心的扑到学生们的教学中,却由始至终忽略自家孩子的老师。她自是不愿意成为陈父口中的这两种极端的例子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呀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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