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好客太阳系》NS深空奏鸣曲

29、到访者

　　29-1
　　地球神殿·盖娅的庭院
　　盖娅目送Lady的飞船消失在天际，转身望向仍在沉默的兄弟姐妹，轻声开口：

　　“玛尔斯，这次的入侵事件，你的看法如何？”
　　她将阿波罗的书信轻轻卷起，妥帖收好。目光投向正陷入思索的火星战神，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探询。
　　“我认为，外太阳系的战事与此次的入侵并无直接关联，”玛尔斯微微抬眼，语调沉稳，“更像是一场突发的袭击。而父王……或许是不愿我们恐慌。”
　　他略一顿，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也可能——另有隐情。”
　　“而大哥和二哥，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我们就这么继续当一群傻乐呵的白痴？！”
　　玛尔斯话音未落，维纳斯的声音便像一束烈焰般劈开宁静。她猛地站起，一拳砸在洁白的大理石桌上，震得案几轻颤，吓得正准备溜走的墨丘利一个激灵。
　　“我们也是行星！也能主宰自己的轨道！”她怒道，“凭什么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起分担有那么难吗？！”
　　“可……可是……”
　　墨丘利被三道视线齐刷刷盯住，尤其是维纳斯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顿时心虚得往玛尔斯身后缩了缩，小声结结巴巴地说：
　　“以我们的神性和战斗经验……也、也帮不上大哥他们什么忙啊……啊啊啊啊维纳斯我又没说错！！！嗷别揍我啊我的伤还没好啊啊——！！！”
　　水星神抱头鼠窜，金星女神怒气冲冲地在后面追着，气势如同流星坠地，惊得林中栖鸟一齐扑腾而起。
　　看着一棕一金两道身影远去，玛尔斯与盖娅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叹息。
　　——四位岩石行星神的“弱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不仅仅体现在神性与力量上——就算是巨行星神里最不擅长战斗的乌拉诺斯，也比他们四个合力要强上数倍。
　　与自小生活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的他们不同，四位巨行星兄长诞生于帝国建立之初，仍处于黑暗与动荡的年代——
　　兄长们在战火中成长，在混乱中磨砺，成为父王最早的羽翼与战友——是帝国开疆辟土的功臣，自然也更受父王器重与信任。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盖娅轻声补道：“可无论强弱，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轨道与职责。即使微小，也不该永远依附在兄长们的光下。”
　　玛尔斯沉默片刻，点头：“是啊。可那道光……太耀眼了。”

　　透明的鸟形生灵轻扇双翼，落在大地女神的肩头。两道细微的震荡波自庭院的边缘传来——
　　有来访者。
　　盖娅侧目，望向庭院的另一侧。迎着斑驳的日光，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道碧绿，仿若庭院本身的延伸；一道蔚蓝，如同来自最深的海渊。
　　泰坦与崔顿。
　　——萨图恩与尼普顿麾下的卫星神。此刻，他们带着主君的讯息而来。
　　盖娅与玛尔斯先后起身，迎了上前。待到走近时，才看清那两位卫星神身上遍布的伤痕与简陋包扎的绷带——外太阳系战场的惨烈，无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盖娅殿下，玛尔斯殿下。”
　　泰坦与崔顿微微欠身，向面前的公主与王子行礼。然而，一股温柔而有力的神性波动轻柔托起他们——是盖娅。
　　“不必多礼。”她的声音如大地般宁静，目光温柔地落在两位卫星神身上，示意二人入座详谈。
　　泰坦低头看了一眼那张洁白无瑕的大理石凳，又瞥了瞥自己那早已破烂不堪、尚沾着血迹与焦痕的披风。?他神色微滞，显然有些犹豫，不愿以满身尘土去玷污这片神域的宁静。
　　然而，一旁的崔顿察觉了他的迟疑，微微偏头，用目光轻轻示意——不要拒绝公主的善意。
　　泰坦这才无声地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与同伴一同坐下。他们的动作克制而谨慎，仿佛怕惊扰了这方温柔的大地。
　　盖娅与玛尔斯隔着案几与他们相对而坐，晨光穿过枝叶洒落在四人之间，映照出战后的微妙静谧。

　　29-2
　　于庭院落座后，泰坦望着眼前刚被盖娅亲手斟满的茶盏，显然没料到这般礼遇，一时竟有些失语。
　　见他神情局促，又感受到盖娅与玛尔斯那双温和却带着探询的目光，崔顿微微蹙眉，率先开口。
　　“盖娅殿下，外太阳系的战事，想必您与玛尔斯殿下，已经有所耳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深海的潮音，在庭院的静谧中缓缓回荡。
　　盖娅与玛尔斯闻言，微微颔首。
　　崔顿随即继续道：“主君与萨图恩殿下、乌拉诺斯殿下、朱庇特殿下，已尽数收复失地。被掠食者攻陷的诸卫星神域，也重新回归帝国的护幕之内。”他说到此处，海蓝色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郑重。
　　“主君……也知晓了内太阳系遭遇袭击之事。”
　　他微微低头，继续道。
　　“主君他仍需身处前线，于是派遣我等前来探望，但他——更想亲自来看看诸位殿下。”
　　庭院间的风轻轻掠过，树叶沙沙作响。一时间，无人言语。
　　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平静——
　　“泰坦！你居然过来了！”
　　墨丘利的声音比人先到。
　　泰坦与崔顿闻声立刻起身，准备行礼，却见那抹银色的身影已风一般窜到面前。
　　“之前谢谢你救了我！！！哇——崔顿也在，好久不见！”
　　信使神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一把揽住泰坦的肩膀。
　　接着，他滔滔不绝地朝玛尔斯与盖娅讲述眼前这位卫星神的英勇事迹——如何一人迎战三头掠食者仍不落下风，如何在混战中护住受伤的战友，语气里满是崇敬与自豪。
　　“好了，墨丘利，别缠着他了。”
　　看着碧发卫星神泛红的脸颊，玛尔斯无奈地走上前，伸手将墨丘利从泰坦身上“摘”了下来。
　　被“解救”的泰坦这才微微喘了口气，抬手轻咳一声，神情间掩不住几分尴尬。崔顿则低低叹息，语气温淡：“墨丘利殿下，依旧这么有精神。”
　　他语毕，目光忽然一转，望向那抹正从廊间步入的橘金色身影，随即起身欠身行礼。
　　“贵安，维纳斯殿下。”
　　金星女神快步走来，气场未减。她那如火焰般的长发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面容姣好，却依旧带着几分不耐的锋芒。面对两位外圈使者的行礼，她只是微微扬下巴，语气干脆：“免礼。”
　　盖娅见状，浅浅一笑，示意众人重新落座。
　　泰坦见气氛稍缓，四位内圈行星神均已到场，方才出声。“几……几位殿下，主君们本欲亲自前来，”
　　他略顿片刻，语气带着些拘谨：“然而外太阳系的局势尚未完全安定。朱庇特殿下的卫星神们仍在前线协助镇守，难以脱身；而乌拉诺斯殿下的诸卫星……在先前的突袭中伤势颇重，如今正处于修复与静养期。”

　　盖娅闻言，神色微动，轻叹一声：“是奥伯龙与缇坦妮娅他们……”
　　“是的。”
　　崔顿点头，接着泰坦的话道：“四位主君皆心系内太阳系的安危，却不得不留守防线，处理战后的诸多事务。于是托我们带来他们的信件与慰问——”

　　他略一抬手，神力微引，四卷缀着各自徽印的信简便悬浮于案几上，阳光在其上折射出微光。
　　“以此代主君之意，向诸位问安。”
　　盖娅凝望着那几卷信简。
　　他们……始终牵挂着我们。

　　29-3
　　在传达完萨图恩主君对弟妹们的关切后，泰坦放下了另一只包裹。那是一只由黑曜石与银金合铸成的匣盒，表面刻着复杂的环纹与符印，正是萨图恩的御印。
　　“主君说——”泰坦顿了顿，语气中透出几分敬意，“这四件披风，是用自土星环带精炼的能量织成。可在必要时化作护盾，抵御掠食者的侵蚀。”
　　他小心地展开披风。褐金色的布面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辉光，似有流光缓缓游走。“主君吩咐，无论战事如何，殿下们都该好好保护自己。”
　　盖娅伸手轻抚那布料，指尖触到的一瞬，似乎听见某种熟悉的低鸣——那是萨图恩神力的共振。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二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啊。”
　　泰坦闻言，神情也柔和了几分，随即又取出了另外三个包裹。“这些，来自其他三位主君。”
　　随着他与崔顿的动作，三个各具色泽与能量波动的匣盒相继落在案几上。
　　“朱庇特殿下托我们带来了一柄雷霆短刃；乌拉诺斯殿下的馈赠，是一具能观测神域能流的仪器；尼普顿殿下，则送来一枚海晶，可净化神性紊乱。”
　　话音落下，四位内圈行星神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一种微妙的表情。
　　维纳斯率先挑了挑眉，看着礼物的眼神微动，忍不住出声：“……他们这是打算让我们上阵灭国吗？”墨丘利捧着那柄雷刃比划了两下，几乎被上面溢出的电弧弹得一抖。“这、这玩意儿连流浪行星都得绕着走吧！”
　　玛尔斯看着眼前那一桌琳琅满目的“战备物资”，轻轻叹了口气，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他们啊……果然还是不放心。”
　　盖娅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柔光。
　　“也好，有兄长们的守护，我们也算多了几分底气。”
　　她转向那两位外圈使者，语气温柔而诚挚。“请替我们转告四位殿下，我们收到了他们的心意。也请他们多多保重。”
　　玛尔斯也起身，目光中带着几分理解与同情：“辛苦你们了，泰坦、崔顿。想必这一路也不轻松吧。”
　　泰坦连忙摆手，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憨厚：“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殿下。”崔顿微微一笑，语气温淡：“主君们能得此回应，定会欣慰。”

　　29-4
　　完成了主君托付的任务，泰坦的目光再次望向庭院——然而，那抹熟悉的银灰色身影却未在场中。
　　“盖娅殿下，”他有些腼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请问……亚提密斯不在此处吗？”
　　盖娅一愣，随即笑了笑，声音柔和如春风。“他此刻应在海洋神域巡逻，”她答道，“你与崔顿可先留在此处歇息，等他回来便是。”
　　泰坦闻言，却轻轻摇头。“不必了，殿下。主君与同伴们还在等我回去——他们也都伤势未愈，离不得人照料。”
　　他说着，从披风内取出一个封得极严的信筒与一只小包裹，双手奉上。“这是盖尼米德托我转交给亚提密斯的，请殿下代为转交。”
　　盖娅接过信物，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会的。”
　　她抬手，轻轻一挥，藤蔓与花叶随之舒展开来，几只小巧的包裹被柔和的神力托至案几上。?“既然要回外圈，就顺便把这些带上吧。是草药，能缓解神性创伤。”
　　维纳斯挑眉，却也走上前，将包裹接过，一一交到两位卫星神手中。“我妹妹怕那四位‘老毛病’又犯——这药是给四位大忙人主君的。”她的语气半真半嗔，尾音却带着几分暖意。
　　盖娅温声补充道：“也请你们转告他们，务必要记得吃药。”她顿了顿，眼神含笑，“别想着又丢给你们代劳——你们的份我也备了。”
　　泰坦与崔顿对视一眼，却也难得露出几分轻松。“是，殿下。我们会转达的。”
　　两位卫星神郑重行礼，随即转身，步入庭院尽头的光影之中。?他们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渐渐吞没，只余披风的流光在风中轻轻掠动。
　　盖娅目送他们离去，目光温柔而深远。

　　29-5
　　夕阳渐颓，一轮明月朦胧地悬挂于天际。
　　地球神殿的光辉被柔和的银色所笼罩，风自远方吹来，带着海的气息与微凉的夜意。
　　墨丘利、维纳斯与玛尔斯仍在疗伤，便暂留于盖娅的神殿中休养一段时间。
　　而盖娅，披上萨图恩赠送的披风，踏上了前往海洋领域的路。

　　她轻拍透明雄鹿的颈侧，那生灵受到感召，它载着大地女神腾跃至半空，穿过层层薄雾，越过林与山，直到听见海浪的呼吸。

　　海岸的潮汐正缓缓退去，白浪翻卷。
　　盖娅在沙滩边停下脚步，望见两道身影自海浪中浮现——

　　银发的月神正缓缓收起长弓，立于浅滩；
　　他身旁，是那艘熟悉的蒸汽飞船；

　　人类少女小小的身影自深蓝的重甲中探出，她似乎很兴奋地与飞至身旁的圆球机器人分享着此次深海旅行的收获。
　　接着，她又钻回重甲，将带回的物件悉数搬入飞船。

　　亚提密斯察觉到来自盖娅的神性波动，回首。海风掠过他的身形，银灰的发丝被月光照亮。

　　“亚提——lady——”
　　大地女神温柔地招呼着两人。

　　“时候不早啦，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