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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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乾隆对魏璎珞的所作所为恼怒至极，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但皇后富察容音出逃这一惊天之事，却被他严密封锁，未泄露半分风声。丧仪如期开始，气氛凝重压抑，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乾隆借着对孝贤皇后不敬这一由头，大发雷霆，发作了一批官员和宗亲。其中，有不少人此前就已被查实存在贪腐劣迹，只不过此前为安定人心、保证皇权稳定，乾隆一向宽大处理，此次不过是乾隆借题发挥，借丧仪之机整肃朝堂。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尔晴并无关联。乾隆下了道口谕，责令尔晴为先皇后祈福，将她禁足于家中佛堂，不得踏出半步。同时，还“开恩”让福尔康入宫，与皇子们一同在上书房读书。
尔晴心里清楚，这实则是对她参与协助容音出宫一事的惩罚。只是，这惩罚比她预想的要轻许多。至少，容音成功逃离了紫禁城那座看似华丽却如牢笼般的地方；至少，看在福尔泰年幼离不开生母的份上，乾隆并未要求他也一同入宫。面对这样的现实，尔晴也只能苦笑接受。好在她早已将保护容音的人手安排妥当，也算稍稍安心。
在这片压抑沉闷的氛围中，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金川大捷。傅恒率领将士们大胜而归，让本因皇后离世而低迷的紫禁城氛围为之一振。
傅恒刚回到京中，尚未来得及归家，便马不停蹄地直接进宫向皇上复命。乾隆见到傅恒，龙颜大悦，对傅恒首次领军便能取得如此大捷十分高兴，这不仅证明他眼光独到，选对了将才，也表明傅恒没有辜负他的殷切期望。只是，谈完公事后，乾隆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傅恒见状，心中疑惑，不禁问道：“皇上，可是有何事要与臣说？”
乾隆难得地显得有些踟蹰，犹豫片刻后说道：“傅恒，你姐姐的事情……”
傅恒只听闻了容音的死讯，心中悲痛万分。此刻听乾隆提及，神色一黯，强忍着悲痛反过来安慰乾隆道：“皇上不要过于忧心，想必姐姐也……”
“不是这个，”傅恒话还没说完，就被乾隆打断，“你啊你，唉，要不还是把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妻子给休了吧！”
傅恒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跪地求情道：“皇上，不知臣的妻子哪里惹怒皇上，求皇上开恩！臣……这婚事可是皇上亲赐啊！”
乾隆头痛地摸了摸额头，心中恼怒却又无奈。正是因为这是当年他赐的婚，加上傅恒在外征战，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不然他早直接赐死尔晴了。“喜塔腊氏这女人做的事情，你自己回去问她就明白了！”乾隆没好气地说道。
傅恒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仍为尔晴辩解道：“请皇上明鉴，臣妻在奴才外出征战时，孝敬长辈，照顾幼子，还要处理家中大小事务，作为妻子无可指摘，臣……”
“好了不要说了！”乾隆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等傅恒回到家中，从尔晴口中得知她们所做之事后，整个人都震惊得麻了。他愣愣地看着尔晴，心中五味杂陈。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千方百计地要逃离自己呢？然而，当他想起姐姐失去孩子后那崩溃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又有些理解了尔晴的做法。姐姐在宫中，虽贵为皇后，却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出宫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傅恒看着小佛堂中的尔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啊你，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这次也许是因为我在外征战，皇上不好过于责罚你，你下次好歹要与我商量一下。”
尔晴垂着头，轻声说道：“与你商量了，你会同意吗？”
傅恒愣了愣，瞬间明白了尔晴言下之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气，“你是担心我会为了大局考虑不同意？”
尔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傅恒，说道：“不可否认，你对皇上的忠心是谁都知道的。从小你被教导要忠君爱国，富察家的荣耀和责任时刻压在你肩上。我不想赌你在对皇帝的忠心和姐姐的自由之间会做什么选择，因为我知道，无论你选择哪一方，都是对另外一方的背叛，所以你不知道也许更好。”
不得不说，尔晴说的话很有道理。傅恒从小被教导要忠君爱国，不能让富察氏蒙羞，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念。倘若之前他真知道了尔晴她们的计划，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但即使如此，傅恒还是感到一些不被信任的受伤感，更何况这个人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尔晴。
见傅恒不说话了，尔晴放软了语气，走上前，轻轻拉住傅恒的衣袖，说道：“好啦，我们也别纠结了。我也承认我做的是有点冲动了，只不过姐姐当时状态真的很不好，有了出宫这个念头后，才没有那么了无生气的。你看，现在姐姐已经逃离了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我们也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傅恒叹了口气，心中的气也消了几分，“我明白。我承认你说的话戳到我死穴了，如果是让我选，我难以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委屈了你，为了做个样子，也得在佛堂中待一段时间。”
尔晴温柔地笑了笑，上前为傅恒整理衣服，然后轻轻抱了抱他，说道：“我们的大英雄，上战场辛苦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休息休息。对了，去看看孩子们吧，他们都快忘记你这个阿玛了。”
傅恒不知怎的，忽然感觉有点羞涩，躲开尔晴调侃的目光，转身匆匆出门了。
在尔晴几乎与世隔绝地待在小佛堂中时，宫里的璎珞日子也不好过。在意识到乾隆并没有将容音抓回后，她心中有过一丝丝后悔。不过，她此事也像是忽然失去了努力的目标与方向，踌躇着是否要服个软，向乾隆认错求和的时候，她一直服用避子汤的事情被揭露。
乾隆得知后，龙颜大怒，深感自己被璎珞彻底欺骗和利用，一气之下彻底与她决裂，放话说再不踏入延禧宫一步。
一时间，延禧宫虽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往日的热闹繁华不再，只剩下无尽的冷清。璎珞本想就这么在宫中平淡地过下去，跟随着容音出宫后便来到延禧宫的明玉、珍珠等人，一起平淡度日。然而，她之前为了争宠，在后宫中树敌众多，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舒嫔，这段时间见璎珞失势，得意不已，便想着要痛打落水狗，好好解解心中恨意。
而刚因背叛而离开延禧宫的袁春望，则被皇贵妃安排做了内务府总管。他心中对璎珞怀恨在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于是在份例上苛待延禧宫，故意刁难璎珞等人。
为了保全其他人，璎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没有靠山便难以生存。于是，她想尽办法讨好太后，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伶牙俐齿，渐渐赢得了太后的欢心。同时，她凭借自己的位份在后宫中稳住了局面，让那些想欺负她的人不敢轻易动手。
几个月后，乾隆再不情愿，后宫也需要一个新的主人来接管。无论是从家世地位、还是能力上来说，淑慎都是不二人选。她出身高贵，心思缜密，在后宫中多年，对宫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因此，虽然乾隆一拖再拖，最终还是在宗亲的催促下，立了淑慎为继后。
淑慎本来身为皇贵妃时，已经算是掌管后宫，此时只更加的名正言顺。然而，权力越大，一些矛盾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在处理一些宫务时，她难免与太后产生摩擦。之前，太后赐死了纳尔布，这让淑慎心中对太后暗恨不已，认为当初太后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却让她阿玛做了替罪羊，让她失去了她最后的亲人。
皇上是个孝子，对太后十分敬重。淑慎本对太后无可奈何，然而袁春望从吴书来处取得的温淑夫人绝笔信却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武器。这封绝笔信中隐藏着关于皇上身世的秘密，淑慎以为抓住了太后的软肋，便想借此彻底解决太后，让后宫只有她一个主人。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太后久居宫中，深谙宫廷权谋之道。因为杀母夺子一事毕竟已经成为往事密辛，温淑夫人的绝笔信并不是决定性证据。太后靠着原先先帝身边的护卫将此事换一个说法，借助庆贵人告知皇帝，同时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宫前往圆明园。这一招以退为进，更引发皇帝的愧疚心。璎珞这段时间一直侍奉在太后左右，尽心尽力，因此也一同前往圆明园，开始一段与世隔绝般的假期。
……
容音是在暮春时节动身离开京城的。京城中认识她的人毕竟太多，一直留在京中也并不安全。送行的人除了傅恒外，她记挂的其余几人都无法送别。但容音知道，她们虽未到场，但她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她们在精心铺垫。
容音今日穿了身藕色衣裙，换成了汉女打扮，没有了宫中华丽而繁琐的服饰和规矩的束缚，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也有愧疚，“傅恒，我没能够继续我的使命，额娘、尔晴与宫中的璎珞她们，只能拜托你多加照顾了。”
傅恒对她抱拳，郑重地说道：“姐姐，不用多说。作为女儿、姐姐、妻子和母亲，你都做的很好了，今日开始，做你真正想做的吧。这位是吴娘子，是尔晴安排的，说她在京中了无依靠，不如跟着姐姐一同去各地看看，也好有个照应。”
容音微笑点头，“好，有她相伴，这一路也不会孤单了。”
傅恒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心中满是不舍和担忧，“还有护卫，你也要一直带着，虽然你此次去的是江南，可是毕竟是女子出行，一定要多加小心。给你准备的行李中放了一些常用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早早找大夫，实在不行便送信回来……”
容音忍不住笑了声，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这些话你说了多少次了，我都知道的。反而是你，如今没有辜负皇上的栽培，日后也一定还要上战场，你一定要顾及自身安危，知道吗？”
傅恒颔首，“是，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离别总是说不完的愁绪，即使心中有再多牵挂，容音也即将启程，开始自己的下半段人生。她坐上马车，看着前方的路，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她知道此去一切都是未知的，前方或许有困难和挑战，但未知对她而言，或许才有更多期待吧。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傅恒看着载着容音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鼻子微微发酸。他知道从此刻起，或许他与姐姐便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但他也明白，姐姐终于摆脱了宫中的束缚，去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幸福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傅恒感觉自己才回家没多久，便又遇上霍兰部叛乱。他身为将领，守护国家是他的职责所在。于是，他再次出征。出征前，他私下请皇帝解了尔晴的禁足，皇帝念及他此次出征辛苦，家中无人照料，便同意了。
而乾隆和璎珞的关系，在圆明园每月寄回的家书中逐渐缓和。璎珞一直认为自己对乾隆更多的是利用，谈不上什么感情。她进宫，只是为了查明姐姐的死因，为姐姐报仇，后来又有了容音这个姐姐，又想要完成容音的心愿，至于她自己，她从没有有如此充分的时间好好考虑。于是离开紫禁城的这段日子中，她开始探寻自己的内心，拷问自己的感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与乾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让她心中泛起涟漪。
璎珞一直在犹豫自己什么时候回去，直到征战归来的傅恒带回了一个女人——沉壁。也许是中断的家书，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不安；也许是傅恒对沉壁的描述，让她感受到了威胁。璎珞心中久违地出现了不安和想要斗争的心思，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样在圆明园待下去，她要回到紫禁城，守护自己的地位和爱情。
在短短时间内晋升为顺嫔的沉壁确实有着一张绝美而无辜的脸，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不已。同时她性子单纯热烈，似乎与紫禁城的规矩格格不入。璎珞最开始也被沉壁的假象所欺骗，认为她就是这么一个热爱自由、单纯正直的人。然而，后宫风云变幻，人心难测。随着后宫风波不断，连璎珞自己在沉壁身上吃了个大亏，明玉也差点没命。沉壁不仅挑拨了璎珞与太后的关系，还让乾隆误会璎珞不想留在宫中，也伺机想要出逃。
幸亏璎珞聪明机智，冷静应对。她从一个个困局之中挣脱出来，不仅解开了避子汤的疙瘩，让乾隆明白了她当初的苦衷，还彻底解开了乾隆心中的心结。两人的感情又上了一个台阶，同时，璎珞怀上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这让乾隆更加欣喜若狂。
尔晴再次与璎珞相见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时光在她们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姐妹之间的情谊却愈发深厚。再见面时，不仅是两人，还有明玉珍珠的眼中都有眼泪。尔晴忍不住抱住璎珞，说道：“这几年，你是不是很辛苦？怎么感觉又瘦了。”
明玉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说道：“之前璎珞一直给太后抄血经，为了抄的经文不发黑，璎珞一直吃素伤了胃，结果顺嫔的事情一出，太后就完全忘记璎珞了……”
“明玉！”璎珞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慎言，这次你小命都差点丢了，还不会给嘴上把门？”
明玉嘟哝道：“尔晴又不是外人。”
尔晴亲亲热热挽过几人，笑着说道：“好了不说这些坏事。有几封信，我这次也带进来给你们一同看看！”
信自然是容音寄来的，过去这三年时间里，容音不仅去了江南，领略了那里的烟雨朦胧和温婉风情，还去了岭南那边，吃到了最新鲜的荔枝。她在信中写了一段话专门描写荔枝的晶莹剔透，让人仿佛能看到那饱满多汁的果实。她还在泉州捡到了一个女婴，或许是缘分使然，她决定将这个女婴带在身边抚养。因女婴年幼，需要悉心照料，她准备暂时在泉州待上几年，等这个孩子大一些了再说……
纸短情长，璎珞一边看一边哭，泪水浸湿了信纸。她害怕把信沾湿，特地让明玉给她拿着，然而明玉也一起跟着哭，后续信又只能交给尔晴。她们仿佛看到了容音在远方的幸福生活，心中既为她感到高兴，又充满了思念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