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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在温柔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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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入冬后的节奏丝毫不见放缓,反而在寒意渐浓中,显得更加忙碌而紧凑。温泉旅行结束不过短短几天,帝音事务所便恢复了往日的高强度运转。
『东西极端』冬季巡演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展开,宣传片剪辑、场地协调、后台安排、服装试装,每一项都需要反复确认。团队成员仿佛被卷入一场没有终点的竞赛,从天亮忙到深夜早已成了常态。
东 凌翔依旧是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除了常规训练与节目录制,他还接下了两档年末跨年节目和一项代言合约。尽管行程满档,他每天傍晚若能抽出一小时,仍会驱车前往代官山的yoyo轻食酒吧。
“下班啦。”他倚在门口,头戴帽子口罩,却仍藏不住身上的偶像光环。
沈星芸已经习惯了这句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她会抬头一笑,“你今天不用练舞?”
“跑了三场通告,不想练了,想见妳。”
她无奈地笑着摇头,却也默默解下围裙,跟着他走出店门。街灯下的两人,总是牵着手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保姆车。
夜色深处,他们一起吃宵夜、看电影,有时候也只是窝在沙发上,说着无关紧要的情话。沈星芸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陪伴,有时候一夜未归,便直接在东 凌翔的公寓留宿。
“这个时间再回家太麻烦了。”她说。
“那你干脆搬来吧。”东 凌翔半开玩笑地说。
“再说吧。”她笑着转头,心却柔软得像被温泉热气蒸过。
而另一对则比他们更加“进展神速”。
薄井刚与顾阳希,自温泉旅行回来后,几乎进入了半同居状态。
薄井刚住在港区六本木,帝音事务所附近的高级公寓,三面采光、落地窗直面东京塔,极简却温暖的装潢与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中带着克制的柔情。
顾阳希大多数日子都留宿于此。她的行李逐渐从一个登机箱,扩展到一整套洗漱用品、衣柜的一角,甚至冰箱里也开始常备她爱吃的抹茶布丁与草莓果酱。
“阳希,这边的收纳我整理好了,妳的文件可以放这一层。”薄井刚会在清晨她还没醒时,替她把隔天要用的资料整整齐齐放好。
她推门而出时,桌上已经备好牛奶与温泉蛋,窗台洒落晨光。
“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她困倦地揉眼。
“妳在的时候,我起得更早。”他说。
顾阳希嘴角扬起,却没接话,只是走过去坐下,默默吃着早餐。
这种不言而喻的默契,成了他们生活里最温柔的依赖。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炽热而明确的情感归属。
代代木的老公寓,深夜格外安静。苏清月站在窗前,手里捧着热茶,望着街景发呆。冬天的夜特别漫长,她常常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热汤,一个人看影集看到凌晨。
她知道西方飒今晚会来yoyo酒吧,最近他常常来。
“红酒,再一杯。”他坐在吧台前,脸上笑意不改,语气却多了几分倦意。
藤井俊介递酒时忍不住问:“今天又被通告折腾惨了?”
“还好啦,只是心情没啥劲。”他说着,仰头一口饮尽。
他经常一个人来,喝得有些醉,却从不失态。
苏清月站在角落,看着他。她很清楚,这并不是他的“日常放松”,而是在试图消解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温泉那晚,自己的告白方式已足够明显。而他那句“妳是很好的朋友”,像一把无声的刀,把她困在原地。
她没有再提,没有再靠近,只是悄悄地看着。
西方飒也未再提那晚发生的事,但他也不曾走远。
他仍会带来新买的小点心放在工作台上请大家品尝,仍会在厨房偷吃她做的泡菜锅,还会在藤井调酒时,偷偷学他的模样逗大家笑。
像朋友,像兄妹,像什么都不是。
但苏清月明白,越靠近,越疼。
而她比谁都知道,西方飒,其实也没有完全释怀。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情绪,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所以他喝酒、说笑、热闹地生活,在朋友群中扮演那个最没心没肺的角色。
可酒后的他,总是目光沉静,在热闹散场后,一个人坐在吧台,望着橱窗外冬夜的街灯,陷入无人知晓的沉默。
这一切,苏清月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明白,有些路,不能走得太快。
有些人,不愿让你靠近,那就只能静静看着——等风过去,也许他会愿意,转身看看你。
——
这一天,顾阳希来了。
夜色缓缓降临,代官山的街道在细雨洗礼过后显得分外清澈。yoyo轻食酒吧的门前,一如既往地亮着那盏温暖的黄灯。
顾阳希拎着一袋从台湾寄来的特产站在门口,手里是用保冷袋妥善包好的皮蛋、蒜泥辣椒酱、还有一瓶美而美早餐店的沙拉酱。
今天薄井刚临时被叫去公司高层会议,于是她独自一人前来。最近两人感情升温,几乎已是半同居的状态,这样偶尔分开一下,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像谈恋爱初期的小悸动。
藤井俊介正在吧台后翻动菜单,看见她笑着挥了挥手。“哇,阳希小姐亲送的台味炸弹?”
“特别空运过来的,有你跟星芸上次说喜欢的那款辣椒酱。”顾阳希将袋子放到吧台上。
藤井笑了笑,“那你可得尝尝我们今天的新菜。”
“星芸、清月在厨房?”
“在,她们在忙着做小菜。”
顾阳希点头,脱下风衣挂在吧台旁的衣架上,径直走进厨房。她们平时各忙各的,最近又进入恋爱模式,真正坐下来聊天的机会少之又少。
厨房的热气腾腾,星芸绑着围裙正用小刷子仔细给明太子年糕上油。
“喔——薄井桑的女朋友来了。”星芸笑着迎上来,两人一碰面就是一个拥抱。
“妳不是也差不多嘛,夜不归宿次数越来越频繁。”顾阳希还击。
两人边说边笑,悄悄在厨房角落里坐下,分享着最近的工作压力、情感点滴,还有一点点对未来的迷惘。
苏清月忙着做料理,只是偶尔抬头微笑。
星芸忽然凑近,“薄井桑会做饭吗?”
“不会,怎么可能!”
“那妳不会饿死?”
“他会叫外卖,而且……我煮的菜,他吃得很开心。”
两人笑作一团,气氛温暖。
——
西方飒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第三杯威士忌。他今天情绪低落,没特别的理由,或许是从温泉旅行回来的那一晚开始,什么东西悄悄在心里逐渐崩塌。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豁达,已经释怀。可当他看见顾阳希走进酒吧的那一刻,那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潮水般卷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上衣,搭配高腰长裙,整个人开朗又明媚。她跟藤井说话的样子,她走进厨房时那随意的步伐——都像在大阪他第一次对她些微动心的模样。
西方飒没说话,只是默默喝完一整杯酒,然后拿着外套走出后门。
酒吧后巷,一盏泛黄灯光下,空气冷得微微刺骨。他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但并没有点燃,只是转着烟身,像是拧着心里的某个结。
没多久,顾阳希从厨房出来,正好也绕到后门边接电话。她抬头一看,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轻声问。
“透气。”
她点了点头,不想打扰他,正欲转身,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从背后袭来。
西方飒从身后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力道不重,却异常坚定。
“让我抱一下就好。”他的声音低哑而克制,“就一下……一次就好。”
顾阳希没有挣扎。她微微侧头,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是一次告别式的拥抱。
是他与那场未遂的温柔,道别的方式。
而苏清月站在后门的内侧,手里还拿着刚切好的水果盘。
她站在昏黄灯光与厨房光线的夹缝间,眼前这幅画面,让她的指尖一阵发冷。
她看得出西方飒那一刻眼里的孤独与失意。
也看得出顾阳希眼底的理解与无奈。
她咬着唇,将那盘水果放在洗手台边,悄无声息地退回吧台。
她没有掉泪,也没有怒意。只是很清楚地知道——
自己,又一次,被排除在温柔之外。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冲突。她只是静静地转身,回到那永远明亮却从不属于她的热闹灯火里。
(第二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