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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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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路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霍奇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霍奇背着黑色双肩包，正靠在学校围墙的一个柱子旁玩着手机。
那张侧脸的轮廓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眼窝有些深，阳光洒到他脸上甚至能在眉毛下方形成一小片阴影。
游路不由得想起网上流行的孩子能不能做童模的问题。
游路好像还是第一次从远处观察霍奇。
不知道是不是五官比较立体的缘故，没有人和霍奇谈话的时候，他的脸就显得有些冷，和来往的路人有一层看不见的隐形隔膜。
很神奇的是在游路还在十米外的范围的时候，霍奇就跟有心灵感应一样抬眼望过来了。
他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游路联想到可以切换工作模式的电子产品，只要下达命令就能无缝衔接不同的状态。
不过放在形容人身上就不太合适，更贴近的说法应该是，霍奇的表情变化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
游路也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愣了一下。
游路回想起前一天晚修。
“他问我周六放学有没有空。”游路说。
“他想干嘛？这个高一生。”许菀抱臂。
“他说周末没什么安排，想让我带他玩一下。”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好吧。”
“嗯……他在有意接近你。”许菀挤了挤眼睛，“你不觉得吗？”
游路侧过头看许菀，身体稍稍分开的距离，意思是他有点怀疑。
“他是高一生，为什么不和自己同班同级的同学玩，偏要找你呢路学长~”
游路：“……”
“你好自为之吧。”许菀拍了拍游路的肩膀。
虽然不太理解教育局怎么想的，但是高中生都在周六早上放学。
不过好处是作业都基本能在放学前写完。
高中生可以去享受周末时光。
不过在享受周末时光前，都得先忍受校门口的塞车。
先不提公交站人满为患，公交车能不能开过来都是个问题。
家长的车都开到校门口等接孩子。
霍奇亲眼看到校门口出来一对黏糊的情侣，在一辆车停到附近以后两个人迅速拉开了距离装作普通关系的举动。
霍奇挑眉，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游路发现他的表情跟刚才不太一样，于是忍不住开口：“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霍奇随意地回答，“学长你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绍？”
“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游路平淡地说。
霍奇不太相信地看过来了。
游路想了一下：“我带你去我平时去的地方如何？”
“没问题。”
霍奇有时候会表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游路回想起许菀的推测，心里面默默否定了。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游路能感觉到霍奇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他有某种游路自己并不知道的目标，或者目的，等到他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他就会轻飘飘地自己离开。
不过在这之前，他表现出好态度是他的习惯使然。
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目的，暂时。
游路作出自己的结论。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霍奇发现游路在盯着自己。
“没什么。”游路淡淡地说，暗自决定继续观察。
两个人结伴而行，走过临街店铺。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游路决定寻找一些话题，“我记得高一比高二早放一个多小时？”
“嗯……”霍奇撅起嘴，开始回想，“我觉得还好吧，复习预习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霍奇和游路经过一家钟表店，通过透明的橱窗可以看见店内挂的各类钟表，店主似乎偏爱复古的款式，墙上展示的挂钟基本上都是木棕色。
霍奇觉得新奇，停留在橱窗前，游路也跟着止住脚步。
看见钟表，霍奇想起要说什么话了：“我想起一件事。早上高一放学的时候，或者说每天上完所有课的时候总有一个女生准点走出教室。”
“每天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准时下课，有什么问题吗？”游路站在一旁看着霍奇侧脸的轮廓，他正专注地看着店内的装潢，暖光融在他眼底，光线在他脸上如奶油般划开，格外柔和。
虽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游路还是暗自惊叹，他真的小时候没做过什么童装模特吗？
正这么想的时候，霍奇的视线突然移过来了，游路心头一惊，一时间以为他发现了自己隐秘的想法。
“她每天下课都去找人了。”
“找人？”
“找隔壁隔壁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游路了然：“她谈恋爱了。”
没想到霍奇竟然耸了一下肩膀：“不知道。也许是暧昧对象呢。不过我在夹在中间的班级，每天看着她走过去找人。班里的人都说他们已经谈上了。”
游路好奇了：“……怎么只见到女生去男生的班里。男生没找过女生吗？”听起来像是女生一头热。
“偶尔也会看到。”霍奇摆手，“比起那个男生，女生看起来就是很外向的类型。”
“外向。”游路想了想，“感觉女生主动追人还挺少见的。”
“就是啊，感觉我班里的女生都是比较内向的。”霍奇开始观察游路的反应。
很外向的类型，除了这位同级生，还有游路的同桌。
“学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游路：“……？”怎么会突然问到他身上。
“你喜欢外向的人吗？”
霍奇盯着游路，好似紧盯猎物的猎手。
不过只是一刹那，因为游路先躲开了对视。
游路慢吞吞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并不是因为他脸上发痒，而是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做这样的动作能缓解尴尬。
“哪种喜欢……？要是做普通朋友的话，外向的人谁都会喜欢。”
“那那种喜欢呢？”
游路的思维从来没那么缓慢过，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遇到合适的人自然觉得什么都合适。”
要是许菀听见游路的话必定会破口而出：你是老人吗。拿着这句话去公园相亲角吧。
霍奇似乎也被这个回答惊讶到了，嘴巴竟张了张又闭上。
“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走了十几二十分钟了，你现在才问吗。”游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发现现在刚好是平时早上大课间时间。
“你饿吗？”游路问。
“我还好，嘴巴有些想吃点东西。”霍奇说。
此时两个青少年刚好经过一家小吃店，这家店没有座位，只是在临街的墙上开了一个窗口，旁边墙上贴了菜单栏，霍奇一眼扫过去，发现这家只有一个窗口的店铺，卖各种口味的章鱼烧，总而言之，只有章鱼烧卖。
游路买了两份普通的。
霍奇从他手里接过一盒的时候，滚烫的热气正把柴鱼片烫得打卷，仿佛又无数条小鱼正在奋力游动，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竹签插完半盒丸子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到河岸边。
这个地方霍奇骑自行车的时候有经过，他有些印象。
结果游路带他来这里了。
河岸边就是一片绿地，一大片嫩生生的青草。
因为这里是南方，所以植物生长得飞快，草地是一片茫茫的绿色。
今天是阴天，厚重的阴云在头顶堆积。
不过今天是周六，绿地还是有些游人的。
两个青少年把书包放在一边，直接就地坐下。
“学长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不是，中途休息一下。”
“我们只走了一半路程吗。”
“嗯。”
“我们要去哪里？”霍奇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像是漫无目的地散步让他觉得有趣。
“糖水店。那里的糖水很好喝。”游路吃完纸盒里的丸子收拾好暂时放在一边。
走这么远只是为了喝碗糖水吗。
霍奇坐在一边看着游路，又来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感觉。
他完全不像高中生不是吗？霍奇内心自问自答。
就在那天体育馆，看着室外飞鸟的游路，还有现在静静观察河面流水的他，脸颊有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生理年龄确实是正确的。
但是不知为何他又有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超脱感。
和水边的芦苇一样平静。
在游路身边，霍奇能感觉到一种平静的氛围，这让他感到难得的心安。
他心里泛起涟漪。
“学长，我发现你好像很与众不同。”
“哪里与众不同？”
“哪里都是。”
“……”
休息够了他们起身继续前进。
这条河上有火车轨道穿过，再走远点就是轨道下的桥洞了。
天气有些阴晴不定，刚刚还是阴云密布，这个时候太阳光又变得猛烈。
长度还算不上是隧道，只能算是稍长的桥洞。
有一些爬藤类的植物从上面垂下。
桥洞里面因为常年受不到阳光的照射，墙壁有些泛绿。
本来应该是稀松平常的场景，
要不是霍奇远远就看见那个在桥洞里的东西的话。
和阳光相比它的颜色阴暗多了。
是一个黑色的人形，静静地站在桥洞墙根，远远看去像一个只是在发呆的成年人，身体格外瘦长。
它出现在这里，像某部恐怖片给观众小小惊吓的桥段。
霍奇只是瞥了一眼，跟没发现似的，继续跟游路讲他的前桌如何偏科。
游路继续向前走着。
看来桥洞是必经之路，霍奇想，但并没有劝阻的意思。
两个人走进桥洞，火车的轰鸣越来越近。
水泥墙壁格挡了热辐射，温度骤然变低了几度，还有丝丝湿气萦绕在周围。
黑色的人形就在桥洞的另一边，它并没有实质的外形，但是霍奇能感觉到它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
当他们走到相对的位置的时候，运货的火车哐当哐当地从桥洞上面经过，这声响震荡着桥洞和两个人的耳膜。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霍奇的右手突然被游路一把抓住往自己身上一扯。
霍奇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自己手腕被抓住的触感和热度上，似乎有些滚烫，他的重心一歪，往游路身上跌去。
“啊。”霍奇发出陈述句，他从来没离游路那么近过，近到能嗅到钻进阴湿空气里的那股洗衣液还是柔顺剂的香味。源头当然是身边的这个人。
霍奇很快稳住了身体重心。
“有车。”游路提醒道，一辆小轿车刚好从他们旁边经过，又火速驶离了。
“我没注意。”霍奇默默收回了手腕，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
看来游路看不见那东西，霍奇作结论。
他装作不经意，甩了甩另一只手，瘦长的沉默影子随着这个动作瞬间烟消云散。
华人大酒店。
因为近期测量的【粒子】数值都比较稳定。
检测小队的人数从原来的3人减到了两人。
发光的肉球裂开了一道隐秘的口子，从这个裂缝中流出了一些五彩的胶质流体。
这些物质在接触到空气后没几秒，竟然变得透明，不可见了。
就像无色无味的瓦斯在泄露，这样悄无声息的动作自然没有人发现。
监测的工作可以说是无聊，有一个人涌出些许困意。
他在防护服里面打了一个哈欠，头习惯性后仰时身后升起一个喷泉——是那堆透明的液体。
它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支撑起来了，由于液体向上涌动，边缘呈现出一些光线上的折射，轮廓此时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骇人的现象还在后面，液体一边活动一边模仿着眼前人的外形和颜色，边缘在不断进行着修正，到后面胶质流体的动作越来越慢，表皮鼓起一个个泡泡，又塌陷下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完美复制眼前人的“人”。
而这一切竟然仅在数十秒内就完成了。
这个工作人员打完了哈欠便听见身后有细碎的声响，像是防护服的摩擦声，听起来就像是身后有人。
虽然是工作要求，但穿着防护服活动想当然很不方便，他慢吞吞转过身，结果对上了另一个防护头盔。
两个防护头盔互相反射着扭曲的光线和镜像，就差几厘米，他们的头盔就贴在一起了。
透过两个透明的壳，这个人看见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装在一个一模一样的头盔里，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这不是在照镜子。
检测员无法解释这一切，短短几秒内他只能认为——
神画了一根对称轴，在他们之间某个平面上。
心跳频率在这个瞬间急剧上升，冷汗立刻渗透他的后背。
他张大嘴巴——
声带还没开始震动，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图，对面的嘴巴也同样张大了。
像一个黑洞。
“我回来了。”另一个监测员解决了排泄问题归来，“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吧。”
“无事发生。”穿着防护服的人正专注地看着肉球，头也没回。
悬浮的肉球升高了一些，像一个肉做的圆月。
这个虔诚的信徒在注视着自己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