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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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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
艾泽拉斯大陆的6月，按照熊猫人的历法，是五月。说起来，熊猫人的历法和牛头人倒是有某种共通之处，都是阴阳合历，说不定在历史上有些渊源。
苍想着，下一次再见到明光的时候，或许可以向她请教一下。
这是夏天。潘达利亚这里同样白昼漫长，然而并不特别炎热，尤其在树荫下，或靠近河流的地方。
距离夜市开始……怎么都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这里真舒服……”朱武深深吸了一口气，作为深渊种族，他对主位面不同地区所展露的生命力更敏感。比起冷寂的诺森德，潘达利亚有种鲜活的生命力，“……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苍微微颔首，指尖聚起一小团微弱的奥术能量，小小的能量球在白皙指尖旋转，映照出他明亮的紫色眼睛：“确实。这里的各种力量都很活跃，但并不过分激烈……非常适合冥想和恢复魔力。”
相对法师，术士对各种力量的属性和变化都更敏感些——而不仅仅只是对元素——尤其苍实际是自然术士。一个令他喜悦的环境对他的身心帮助很大。
这一点令苍也很意外：陌生的潘达利亚……甚至比诺森德更适合他的魔力。
“现在我开始觉得一个月有点短了……这种语言学起来也挺快的。”
“过往的迷雾即将散开……潘达利亚不再与世隔绝了。将来，我们肯定还会有机会来这里的。”就目前熊猫人在他们面前所展露的一角，无论是部落或者联盟，都无法漠视熊猫人的存在。
苍垂下头，平静的水面清晰映出他的倒影，随意披散着的长发熠熠生辉。身旁的朱武一只手支起托住下巴，懒洋洋地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头上戴着一顶宽边的斗笠——正是那时在飞艇上暮林所戴的那种。
他们今天……在尝试一种新的运动：钓鱼。
半山这里地势开阔，视野极佳。清澈见底的小河环绕着半山广场蜿蜒而过，河岸两旁的大片大片都是田地。走不过三刻钟，还有几个连在一起的恬静湖泊，有许多羽毛美丽的水禽和涉禽出没。每日清晨，悦耳的鸟鸣将他们唤醒。
长日漫漫，不如做点什么。
“要试试看钓鱼吗？苍，你会不会？”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路过在水边垂钓的熊猫人之后，朱武转头看着苍。
“……没试过，可以试试看……”自他成年之后，少有如此闲散的时光了。
“哦，我也没试过……但我突然觉得可以试试。”
“记得离半山广场不远就有一位渔夫，他从早到晚都坐在那。不如我们转回去问问？”
“可以啊……旁边那个湖叫什么来着？那边那么多鸟，鱼肯定很多。”
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必舍近求远，门前这条河里的鱼就很丰富。
何况，还有好些热心人非常乐于为钓鱼新手提供帮助。比如说苍说的这位渔夫，“大嗓门”班宏。
中年渔夫戴着一顶巨大的宽边帽，手臂上的毛毛都晒得有点打卷了，据他所说，他一直都喜欢钓鱼，从青年时代到现在，每天坚持钓鱼，已经超过六十年了……
这是另一件让朱武觉得有趣的事情：熊猫人的平均寿命明显比人类和兽人还有巨魔都长，即使是非职业者也能轻松活到二百岁左右，而且看来并不显老。高阶职业者活个千八百年不在话下。
不过，他们的寿命又明显比精灵短，繁衍率估计也比精灵高……即使只在半山这几天，他们已经看到不少小孩子和青少年了。
“新来的吗？想钓鱼吗？来找我就对了！”渔夫快活地对他笑笑，“别相信什么'万事开头难'，钓鱼这种事……反而是新手运气特别好！”
他送了朱武一根看起来挺不错的深色竹制鱼竿，立起来比朱武还高一个头，“你试试看呗……来，我告诉你怎么挂饵。挂点肉可以，挂点草其实也可以，这里的鱼多，食性也杂。”
朱武笑着答应，“好啊，我可太期待了。”他转头对苍眨眨眼睛，“……等我钓到了鱼，今晚就把它们吃掉？你要不先考虑下菜谱？打算怎么吃？”
苍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现在基本能听懂这种语言了，但说得没朱武好，或许是因为朱武比他更喜欢与人闲聊的缘故，“先别急……看看你今天钓起什么再说……我用法师之手也可以抓鱼的。”
正如班宏所说，这河里的鱼真的很多……就刚才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看着好几条鱼从他们面前摆着尾巴游过去了。
“不要——！”
“别啊——！”
班宏和朱武异口同声。双方默契地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钓鱼嘛，乐趣重点是在于钓，而不是鱼！”班宏扶了扶他的帽檐，黑眼睛闪闪发光，“说是消磨时间也没错，不做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呢？就是要享受这种等待的乐趣嘛。”
朱武挥了挥钓竿，潇洒地把刚挂好的鱼钩甩了出去——差点就甩到河对岸——“你看，未知才有乐趣嘛！学习一种新技能，总是需要多多练习的。”
阳光灿烂，清风拂面。事实证明，新手的运气确实是不错的。
他们一旁的鱼篓里已经装了五六条鱼，几乎满了。还是很适合用来清蒸的鲫鱼和用来做火锅鱼片的鲢鱼。
不受新手光环眷顾的班宏早已忍不住换了个垂钓地点，只剩下他们就这样静静坐在河边，看着路上偶尔走过的行人。
这里的男性熊猫人基本都是比较圆润壮硕的体型，女性则要相对窈窕一些，不过和精灵那种高挑纤细完全不同。路上悠闲地走着的人常常是彼此认识的，有时会停下来，互相拱手行礼，或者说上几句话，讨论点什么。
苍忍不住在心灵感应里对朱武说——
『这里的熊猫人……很有安全感。虽然第一眼看来没有银月城的富丽豪华，但实际富足程度不相上下，而且气氛更愉快。』
『嗯，没有达拉然中的那种无处不在的紧绷感，和海象人港口的气氛有点像……但海象人……没有如此落落大方。』
『嗯，简单说，海象人不够强……他们周边是有不少危机的。十多年前与维库人爆发过几次激烈冲突……对方一度掳走了他们的大批幼崽。』
『看来，和平与繁华总是需要武力与智慧来保障的，无论在哪个世界。』
『确实。富饶与美好总是会吸引掠夺者的视线……如果不能守护自己所创造的美好，那么任何美好都难以持久。』
『……你想起了太阳之井吗？』
『嗯，虽然我并不赞同修复太阳之井……但太阳之井意外被毁这一惨剧，正是我等过分自信所种下的苦果。』
『……苍你并没有魔瘾，是因为少年时就去了其他地方？介意我多问几句吗？』
苍有些讶异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有点好笑，“这有什么不可以问的？”
朱武清了清嗓子，“……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似乎有些好奇。哦……好吧，鱼跑了。”
苍忍着笑，“那就放过它吧。下一条更好。”
『果然心灵感应聊天最方便。』
不时有走过的熊猫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水边的他们——苍的金发尖耳和朱武的红发红眼在这里实在太醒目了——但并不是敌意，只是单纯带着友好意味的好奇。
『我的魔瘾相对很轻……因为母亲从小就尽量带着我去不同的地方居住旅行，不会一次在银月城住太久。当我们习惯了其他地区的魔法能量水平，就不会轻易触发那种戒断反应了。』
『所以……部分高等精灵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副作用？』
『是。实际上，高等精灵中的众多传奇德鲁伊当年之所以决定离开，正是因为太阳之井的建立——当我们建起太阳之井大大提高了周边环境里的魔法能量水平，远远超过艾泽拉斯世界的平均水平，实际也就意味着……我等画地为牢了。』
『画地为牢……很恰当的形容。德鲁伊们尊崇自然，难怪无法容忍。』
『某种意义上说，魔瘾是种必然。艾萨拉女王和她的近侍们狂热地追求魔法，引爆了永恒之井，造成了造成古大陆断裂的‘大灾变’；而流亡到东部王国的高等精灵为维持环境中高水平的魔法能量，重新又建立了太阳之井……今日的苦果，几千年之前就早已注定了。可叹的是，过了这么久，我等并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朱武不动声色地从披风下面握住他的手，“这不能说是你的责任……”
『我刚来诺森德的那几年，不怎么适应北地的气候……诺森德的魔力能量水平不大稳定……魔法塔修建得也很慢。』
『所以还是有点影响的，只是你已然克服了。』
『嗯，所有的天赋都是双刃剑。』
“晚上我们在哪儿吃？”朱武抬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夜市就该陆续开场了。
旅店老板季娜说他们很幸运，因为之前正好赶上四风谷的梅雨季，几乎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下得大家都快给闷坏了，现在连着几天都是晴天，夜市比平时还更热闹。
“既然你钓到了鱼，我们今晚就吃它们吧。拿回旅店去请大厨帮忙如何？”
“好啊，如果孙大厨今晚有空就最好，如果他没空的话，就请他给我们推荐厨子吧。”朱武开始收杆，是的——有一条鱼在最后关头争分夺秒地咬住了他的钩。
他慢慢地往上提竿，鱼竿弯出微妙的弧度，同时开始一点点收线——班宏送给他的这支钓竿是带了个小滑轮的，收线的力度很好控制。
“啪——”恰到好处的一提一拉，鱼干脆利落地被提了起来。
“你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啊，这条鱼真美，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确实，朱武也觉得——这条在空中挣扎扭动的鱼是他们今天钓到所有鱼当中最好看的一条了，宽而扁的鱼身，腹部的红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彩虹般的光彩。
“……希望它的味道能及得上它的美丽。”朱武伸手握住它，轻松地塞进鱼篓里，“很好，刚好装满。收工啦——”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比了个飞吻。
『亲爱的主人，你要怎么犒劳我呢？』
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走了，我们赶快把鱼送到厨房去。”
『你想要什么样的犒劳？』
“啊，对了，那我们要不要再在夜市上买点什么？拿去旅店和鱼一起吃？”
“可以啊，鱼的话，两条清蒸，剩下的做火锅如何？哦，最后那条鱼向大厨打听一下，看看最适合做什么菜——我有点怀疑这是他们之前提到的彩鳟鱼。”
“咦，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是的，这种鱼据说特别适合熬汤，和山菌一起。极其鲜美可口。”
“……话说，熊猫人说的菌子和蘑菇到底有什么区别？我觉得看起来差不多啊。”
“……我也不确定，不如今晚我们问问孙大厨吧。夜市上，嗯……我想买点炸的点心，之前吃过的炸糯米糕和春卷都很好。”
“怎么了……？”苍突然发现朱武走着走着又开始看着他笑，“哦，不用了。”
朱武笑得露出两排白牙，“是的，我正想问你要不要再买点米酒？”
“不用了，那种意外的好效果，只会出现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酒量不至于那么差……今天想试试那天没来得及吃的竹筒饭。”
“嗯，好啊，我也想试试那个。今天晚上的鱼，不如也试试季老板之前推荐的熊猫火锅？”
“可以。”苍想起这道菜的名字就有点好笑——他一开始以为这道菜叫做熊猫人火锅……还揣测了一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曲折的故事？
之后，他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熊猫火锅”就是种地方特色火锅：用特制陶锅，以山泉水为底加入多种香料和草药熬制，然后涮煮各种食材。夜市上不少熊猫人会卖这种搭配好的套餐，可以坐在路边桌边涮边吃，还可以让人连锅带汤直接送进旅店里。
于是，意料之中，他们享受了一顿豪华而丰盛的晚餐。
孙大厨确实没空，但推荐了另一位王姓厨师过来为他们蒸鱼，而朱武最后钓到的那条鱼并不是彩鳟鱼，却是河流里不太常见的红腹鳜鱼。
“这种鱼非常凶猛，因此它的肉质鲜美滑嫩，鱼皮鱼片特别适合用来下火锅。”王厨师用一种看珍宝的眼神看着案板上的活鱼，“两位真是好口福啊哈哈哈——”
这次苍和朱武依次尝试了鲜嫩的竹笋、肥美的河鱼、滑嫩的豆腐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菜。食材新鲜，汤汁鲜美。体验极佳。
朱武评价，“我完全理解了……为什么熊猫人会把烹饪作为一种艺术而不仅是技术。”
苍满足地放下筷子——是的，熊猫人习惯于使用使用这种二根小棍子样的餐具，幸好学起来很简单，“现在觉得……每天吃饭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
朱武哈哈一笑，“……我发现你好喜欢吃糯米食物。”
苍想了想，“似乎如此。”朱武不提，他都没注意，糯米这种谷物……艾泽拉斯其他地方并没有。
他低头看着面前半空的竹筒……而这都已经是第二筒了。
四风谷隔壁的翡翠林顾名思义，遍布着大片竹林，本地“竹筒饭”就地取材，十分有名，做法是将浸泡过的糯米和各种配料如香菇、竹笋、腊肉、木耳等一并塞入切开的竹筒中，然后隔水慢慢蒸熟——当竹筒端上桌时，还能听到里面“滋滋”的响声。
揭开竹筒时，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竹香和米香。糯米粒粒分明，又吸饱了竹子的清香和配料的精华，口感软糯而滋味丰富。
他非常喜欢吃。朱武也是。
他们俩配着清蒸鱼和火锅……已经吃掉五筒了，朱武甚至比他还多吃掉一筒！
『……一直盯梢的影舞者也去吃饭了哈哈哈——估计是看饿了。』
『……这几天观察我们一个还是两个？』
『是两个游荡者。我开始以为他们都是影武者，现在发现有点不一样……』
『熊猫人这里和精灵早年的职业分类是一样的——敏捷型的基础职业分成游侠和刺客，影武者是刺客的进阶，无双也是这个方向；而守护者是游侠的进阶……』
『嗯？怎么了？』
『按传统，游侠的进阶不止一个分支，有个分支的名称是‘风行者’，和某个著名家族重名。』
『……比如现在被遗忘者的那位黑暗女王？』
『嗯。很遗憾。』
『估计熊猫人这里的另一位就是守护者了……他的感知比另一位更强大，隐匿的天赋也更高。之前在锦绣谷看着我们的就是他。』
『……一般而言，守护者性情更平和，但也更警觉。』
『我懂……不放心是应该的。半山这里的熊猫人一个个憨得可爱……』
“这里确实是‘世外桃源’……”
“这么说的话，我就再加一份‘蜜汁桃脯’吧。”桃子这种饱满甜脆的水果似乎是潘达利亚大陆的特产，艾泽拉斯其他地区都没有，不用说他所在的无底深渊。那种白里透红甜美多汁的感觉……
红发的夜魔含笑看着对面的精灵——再有经验的守护者只要想不到对面的法师其实也是术士，那就不可能发现他是被召唤而来的深渊恶魔……
话说，进入主世界的传奇恶魔也是很罕见的……
全程围观两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老板季娜是真的挺羡慕，“这算是高阶职业者的另一个特权吧——永远不必担心吃撑或者吃坏肚子！”像她就得担心，一晚上吃了三种口味米线就不能再多吃其他的烧烤和火锅了！
两位门口路过的年少熊猫人举双手赞同，“没错，即使是为了多吃点好吃的，我们——也要努力成为高级职业者！”
餐厅，哦旅店，全场的熊猫人……对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惊人好胃口……已经从惊讶转为赞叹，而后转为淡然了。
大家的表情与眼神都非常一致——果然我们熊猫人的美食就是最棒哒！大家都喜欢！包括传说中最挑剔的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