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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先被对方相信 ...

  •   剧集收官后一周,平台方策划了一场“年度剧作与人物”特别对谈节目,邀请四部热剧的代表人物同台对谈。

      傅南枝和林执舟,被排在最后一组压轴登场。

      节目形式是开放式双人对谈,无主持人、无提词器,整个空间只有两个对面而坐的椅子、一张原木色桌子,以及一组侧光温暖的灯,背景是极简纯白。

      他们坐在对面时,镜头拉远,整个画面安静到像一帧定格画。

      那是一种“说不说话都成立”的亲密感。

      在这场对谈之前,两人已有整整十天未同台出现在公众面前。

      粉丝疯传他们各自点赞的时间轴、微博小号可能存在的互动、甚至剧组人员录音中的只言片语。

      而这次官方确认同台对谈的消息一出,#舟渡南枝再同框#、#梦剪之后现实首问#就先后登上了热搜。

      后台候场室气氛极静。

      傅南枝穿米白色衬衫长裙,坐在一角翻着剧本余页,手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温水。

      她习惯性地在书页边写笔记,但今天写得极少,只在某一页台词边记了一句话:“信任,是一种不必问的等待。”

      而林执舟靠窗坐着,一身深灰西装,姿态沉稳,手里握着的是两年半前试镜时自己手抄的台词本,边角已被翻得发白。

      化妆师给他补粉,他一动不动,只是在手指上轻敲纸页,像在等一种心跳频率的落定。

      有人问他:“你紧张吗?”

      他摇头,目光未抬,只说:“太久没这样面对面说话了。”

      傅南枝听见了,没有回应,只把裙角轻轻理好,把水推到桌角。

      录制开始。

      灯光打下,两人一起走进那道白色布幕搭建的空间。

      他们对坐时,没有寒暄。

      导演在耳麦里轻声报数:“三、二、一。”

      屏幕浮现开场文案:
      “他们从不扮演爱情,却演得每句都像告白。”

      傅南枝开口第一句话:“剧播完之后,挺多人说我们像在演对方的梦。”

      她语调平缓,不作戏,不造势,只像说了一句“我们之间一直有种默契,只是谁都没点破”。

      林执舟垂眼笑了一下,语气低:“那我们现在,是在醒来之前说话。”

      “也可能还在梦里。”傅南枝接话。

      现场短暂沉寂。

      两人目光相接,隔着桌子的那段距离,像不是阻隔,而是旧梦重叠的长度。

      她缓缓问:“那你相信什么?”

      这一问,并不尖锐,也不是访谈惯有的试探。

      而是一句真正属于“他们之间”的话,带着多日前剧组楼道一侧、夜戏收工后那种没有人愿意先说出情绪的等待。

      林执舟很久没有开口,直到对谈时间已过了五分钟,他才抬头,像终于把一段台词落在现实里。
      “信你会来。”

      四个字,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一直都信。”

      傅南枝眼尾颤了颤。
      她没有说“我来了”,也没有笑。

      只是把面前那本剧本翻到最后一页,用指尖扣住折角。

      轻轻地,像一个合页合上整部作品的结尾,又像替所有“她从没说出”的回应补下最终注解。

      现场静默三秒,屏幕却缓缓亮起一组字幕,不再是台词,而是后台采访时导演组写下的一句话:
      “从前,他们坐在棚里,是两个被误解和压低的人。”

      “现在,他们面对镜头,是彼此成全、也彼此照亮的人。”

      最后一行字幕落下,定格的是两人对坐时的画面:
      她轻微倾身。
      他正好侧目。

      没有笑,没有牵手,没有语言。

      但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得懂——他们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要低头说“我没背好词”的她,也不是那个跑完三年龙套连名都未出现在片尾名单里的他了。

      他们在成为自己的过程中,先被对方相信。

      然后,才终于——被世界看见。

      节目播出后的第二晚,傅南枝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

      是一只微热的手掌贴在玻璃窗上,窗外是朦胧的夜雨,玻璃上的指尖处,写了两个小字:

      “等你。”

      她没有配文字,只有一颗不甚明亮的星星表情。

      这个更新一出,粉丝瞬间疯传。

      “是他吗?”
      “她还在等那个人吗?”
      “这是不是剧后的第一声心跳?”

      但很快,评论又沉寂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不是营业。

      而林执舟那天没有更新任何社交平台。

      他关掉所有提示,去见了两年未见的旧友,也独自走回那条曾经深夜背台词的小巷。

      那条巷子不长,尽头是一家旧茶铺,店招已经掉了半个角。

      两年前,他在这里拿着一杯五块钱的奶茶,坐在窗沿背剧本;那时,没人知道他是谁,连剧组司机都以为他是群众演员。

      现在,走过同一条巷子,有人朝他点头致意,有店家认出他,递上一杯熟悉口味的热茶。

      “你红了啊。”老板娘笑着说。

      他轻声:“是剧好了。”

      他说的是“剧”,却没人不知道,他也成了“那部剧”的代名词之一。

      他接过热茶,走到巷子尽头,倚着墙喝了一口,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她的消息:
      【今天的那一段……我有些话忘了讲清。】

      他盯着那行字很久,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框,眼神像落在未写完的剧本结尾。

      她发这句话时,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雨还没停,他没撑伞,只有手里那杯热茶,冒着腾腾白气。

      他回得不急,但很认真。
      【晚点见。】

      短短三个字。
      却像是对那场梦的确认,也像是对“再遇”的邀约。

      对面很快回复:
      【别太晚。】

      他望着屏幕沉默良久,然后轻声笑了下,喝光杯中最后一口热茶。

      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剧终后他们之间的某种再启。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终于打算,在现实里演一场不用剪辑、不被定义、不需对台词的故事。

      但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连出场顺序都没有保证的三号配角。

      她也不再是那个连台词都要边念边练的初入者。

      他们曾在梦里用剧本交换目光,在现实里用演技证明自己。

      他们已经在自己的舞台上,被点亮,被等待,被相信。

      而那些曾经只能在梦里对望的对白,如今终于开始,有了续写的可能。

      就在那条旧巷子雨水落下的声音中,夜色静了,风也停了。

      他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低头看着脚下湿润石板缝里反光的一行微光。

      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轻轻说:

      “她会来。”

      三天后,是初春入夜。

      傅南枝从剧组拍摄点出来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空气中还带着白天晒过楼面的余温,晚风却已经凉了,吹得她耳后几缕碎发微微扬起。

      她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让司机在西城区一家街角放她下车。

      那里有一家“剧本围读馆”,小众、安静,外墙爬满常青藤。

      两年前,她只来过一次。

      那晚,她和林执舟在那间昏黄小屋里对词到凌晨三点,她记得他那时穿一件藏蓝色帽衫,坐在沙发一角,眼神一寸寸收拢在剧本字里。

      她推门进去时,室内很安静,木地板吸走了脚步声。

      店主认出她,点头致意后轻声道:“他在后面那间屋子。”

      她没问是谁。

      她知道是他。

      走过书架与茶水区的走廊时,她握着手提包带的指节有点紧。

      后屋的门没关严,微黄的灯光漏出一线,像旧信纸边缘的折痕。

      她推门进去。

      林执舟坐在靠窗的木椅上,背挺得笔直,肩膀落着一束橘暖的光。桌上摊着一本旧剧本,旁边是一杯只剩一半的柠檬热水。

      他穿一件黑灰色高领毛衣,袖口卷得整整齐齐,眉骨挺拔,鼻梁削直,五官清冷,像从黑白摄影中走出来的人。

      他本就安静,如今坐在那儿更像一幅静物肖像,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冽气质。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眉间原本未收的专注微微松开。

      他眼底藏着一瞬的柔光,像深水里隐隐一亮的灯——那种光,仿佛某种确认。

      他把水杯往旁边轻轻挪了挪,低声说:“坐。”

      傅南枝点了点头,拉开对面椅子坐下,动作很轻,几乎没有拉动地板的声音。

      她今天穿得很素,一件浅色呢料长风衣,里面搭着黑色细高领,耳钉是珍珠小圆点,几乎藏在发丝后。

      她的妆容干净,眉尾微挑,睫毛卷翘,唇色淡得像初春第一朵山茶。

      那张脸本就精致,此刻又因长时间拍摄后带着一点倦态,反而多了几分柔软的美。

      他目光落在她肩线那一处柔顺的弧度上。

      她比记忆里安静,比梦里真实。

      林执舟很少用“漂亮”去形容谁,但这一刻,他只觉得,傅南枝坐在那里,是整个房间唯一亮的地方。

      “你今天收工晚。”他先说,声音低,却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和。

      “你今天穿得比上次薄。”她回,语气依旧轻,带一点笑意。

      像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对话。

      但每一句,都像给过去那些不能讲明白的事,一个平静的出口。

      他手指轻叩桌面,没看她:“你那天说,有些话没讲清。”

      “嗯。”她轻轻应了声,低头理了理袖口。

      “想讲了吗?”

      她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他,眼中有光,像藏了很多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天你说‘信你会来’的时候,我就想说,我其实早就打算来了。”

      她说话时,睫毛颤得很轻,唇色自然,却因为略带紧张而显得更深。

      “那你为什么没来?”他问。

      “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还不够好,不够稳。来了也不会被认真看待。”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没有闪躲,像终于能把过去那个自我怀疑的时刻交还出去。

      他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眼里没有责怪,也没有怜惜,只有一种安静的接纳。

      她笑了一下,自嘲地抿了抿嘴:“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是为了别人看,才来的。”
      “我是为了你。”

      林执舟的手指停在桌面上。

      他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

      “你那天坐下的时候,就不是为了节目来的。”

      窗外风吹动树枝,有细碎雨声未至而至。

      她看着他,眸光未动,却像在心里轻轻靠近了一步。

      “我们演了那么多次‘相遇’,”她低声道,“这次终于,不是演了。”

      林执舟看着她,缓缓点头。

      “这次不是。”

      那一晚,他们没有对剧本。
      也没有人拍照,没有人喊卡。

      他们只是,在不必再为谁证明、不再为谁表演的时刻,彼此面对面坐着。

      窗外灯火摇曳,屋内静得像整座城都听见了他们的沉默。

      像一场久别重逢的台词,终于落回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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