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记得》十三丫

29、盛开阳光的角落⑨

　　晚上杜珉欣窝在床上打开手机浏览空间的时候，偶然翻出自己的私密日记，目光停留在4月1号，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却写了一篇伤感的日志《距离》。

　　“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瞬间无处寻觅
　　泰戈尔伟大的诗句，缔造举世无双的爱情警言。
　　那么星星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呢？
　　毫米。厘米。分米。米。千米。光年。
　　没有再大的单位了。据说超过光的速度就可以穿越时空。
　　于是想要回到五年前，帮帮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苏思孟是知道的吧，知道自己很差劲的成绩。怎么会不知道呢，在办公室里的成绩表里输入“杜珉欣”三个字然后就会看到触目惊心的名次，或者仅仅是莫菲的一句话自己就暴露无余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这样的自己，把任何事情想成最坏的情况，把周围的人都当成有不好的心。可是，是你们先把我推出去的。
　　愚人节那天莫菲说，好朋友怎么会记仇呢？
　　杜珉欣正喝着莫菲递过来的矿泉水，鱼贯而入的咸涩味，接下来又全部都吐出来了。莫菲的恶作剧，连杜珉欣都没有放过。
　　然后，莫菲说要狠狠整一下苏思孟，他平时讲题总是凶人。于是她们俩就去买了9枝玫瑰，还写了卡片，偷偷放在苏思孟的课桌里。莫菲拙劣的告白，杜珉欣以为他们两个会幸福的在一起，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都是学校和老师重视的对象，所以一定一定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那天晚上，她却收到苏思孟的短信。“杜珉欣，你要我给的幸福吗？”他叫她杜珉欣，而不是杜欣儿，他很认真的问她有关幸福的问题。愚人节告白，还真是一个百试不爽的方法。杜珉欣关了手机，没有回复一个字。她想，我不会背叛菲菲的。
　　她不再去莫菲教室，不再与苏思孟碰面。月考之后，杜珉欣的排名有史以来新低，跑到河边哭了一场回来之后被告知去打扫本班公区。拿着扫帚在水泥地上胡乱捣鼓了几下，听到由上落下来的声音：“杜欣儿，月考考的怎么样啊？”
　　苏思孟拿着扫帚站在花台外面，微笑着望着里面那个不专心扫地的小女生。
　　“额……额……”杜珉欣低着头说不出话，觉着自己的脸立马热的可以冒出汗来。
　　“他们在叫我，先过去了。”落荒而逃。
　　一定很狼狈吧。
　　杜珉欣后来在日记里写到。我们的距离是一到两百，中间两百个人的距离。虽然他只是隔着花台问我，可是真正的距离却是两百个人，五间考室。或许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我的成绩有那么差吧。

　　优等生特立独行的思想吧，我这样成绩不好的人，连品行都跟着坏起来。在最初的遇见里就直接被枪毙了，只是自己一直傻傻的不知道而已。
　　为什么经过一次不信任，之前多有美好的臆想通通都被打消掉。
　　杜珉欣的头开始阵阵绞痛。

　　在东校区参加完结业考试，已经快要接近期末。杜珉欣收拾好书本踱步到窗边，一眼望去，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满目的青翠，却尽是苍凉。
　　下了校车，看到林晓晓早早就等在那里。杜珉欣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泪水止不住的滚落。
　　林晓晓也是在医院呆了近两个星期，两个人傻傻的坐在教室里听天书。
　　“杜欣儿，我的政治可能挂了，我一页书都没看就进考室了。”林晓晓把草稿本推过去，杜珉欣看到久违的“林氏”笔迹，乐了。
　　“晓晓，如果我也挂了我们就一起补考。”
　　“你政治挂科的情况和苏思孟数学不上140的几率是一样的。”
　　杜珉欣愤恨的白了林晓晓一眼，知道错了的林晓晓连忙翻开书一付不关我事的样子。
　　受到莫名的冤屈，杜珉欣满肚子的气却没法发作。被误会又怎样，曾经的自己也是想这样做的，只是有人比自己还早一步。
　　很明显的猜到，陈老师不可能无偿的帮自己这么多。遇到的都是好人，这是小说里才有的事。
　　下午的时候杜珉欣拉着林晓晓跑去“时光”。“时光”是一个书吧，这里有精致的装修和恬静的轻音乐，店主会调很好喝的咖啡。很多个周末，杜珉欣呆在这里写带着满满忧伤的文字，当笔墨密密麻麻的爬上纸张，泪水就刷刷落下来。
　　帮晓晓要了卡布奇诺，店主微笑着说“你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杜珉欣抿抿嘴微微一笑：“加点糖吧。”
　　坐下来的时候随手翻开一本电影杂志，影像志里介绍的是1948年旧版的《王子复仇记》。很早之前陈老师推荐的电影，古老的黑白片。剧中人念着冗长的充满文学意味的台词，演出众所周知的悲欢。如果不是因为认识这个写影评的作者，杜珉欣不会逐字逐句看下去。
　　林晓晓搅动着咖啡然后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某人。
　　唐果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林晓晓不要出声。
　　“时间的转轮，总是一刻不停地运作着，在光阴疾弛过的道路上，留下了许多或喜或悲的车辙印迹。然而命运的指针，却由我们自己操控，生存还是毁灭，只在一念之间。”
　　瞬间消失掉的光线，杜珉欣的思维戛然而止，眼睛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覆盖上。杜珉欣的右手伸上来拉扯，厚厚的电影杂志瞬间翻落到地上。

　　“唐果，请你不要这样。”杜珉欣脸上是不高兴的表情。
　　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唐果满脸堆笑。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林晓晓的语调也是低沉着。
　　“我是神通广大的唐果啊。”唐果弯下腰捡起那本厚厚的电影杂志。本来是想先过来买本书给杜珉欣赔罪的，一进门就看到那个整日被自己念叨的人，还是高兴了一把。
　　“我们分手吧。”
　　杜珉欣说着冰冷的话语蓦然抬头，撞上一个刺眼的目光。
　　苏思孟望见里面的“熟人”抬腿就想要离开，却见杜珉欣起身朝自己走来。
　　头脑发热的冲过去，杜珉欣一把握住苏思孟的胳膊把他拉走。
　　错愕的林晓晓闷声闷气的灌下所有的咖啡，明明是甜蜜的卡布奇诺，此时却苦涩到心底。就算最先是唐果的错，可是看到被丢下的唐果，所有的伤悲就通通往上涌。为什么连遥望你幸福都那么难呢？
　　离开“时光”，杜珉欣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就往前走。
　　“你认为我会给唐果说吗？”苏思孟望着前面那个瘦小的身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可打电话给他。”
　　杜珉欣停顿了一下，转过来泪水已经淌出来：“苏思孟你是个圣人，就我杜珉欣最无耻。对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苏思孟想要过去抱住这个受伤的女孩。可是她伤害的，却是自己。看到杜珉欣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苏思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终归是自己的错。

　　期末考试轰轰烈烈的到来，林晓晓很少再拉着杜珉欣开心的八卦。所有空余的时间都淹没在大量的习题演算中。
　　唐小果打过很多次电话，也像以前一样围堵杜珉欣。
　　“请你放过我。”最后一次杜珉欣冰冷的说出五个字。
　　如果早知道杜珉欣会住院，唐小果打死也不去参加那个该死的考试。没有理由的消失掉这么久，还错过杜珉欣最脆弱的日子，任谁都会生气的吧。
　　“你听我说……”唐小果试图解释什么。
　　“做回以前的唐果吧，那个叱咤校园的唐果，他不在乎任何人，也从不解释什么。”杜珉欣要紧了嘴唇，“请放手，我也会好过。”
　　留下发愣的唐小果，杜珉欣冲下楼去。
　　抹着眼泪躲在洗手间里哭泣，以为唐小果会追来所以跑进女厕所。
　　“我以为是谁呢？”傲慢的女声，杜珉欣抬起头，门口靠着一个神态慵懒的女生，校服裙子被裁剪得很短，露出白皙的小腿。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女生，已经完全堵住了门。
　　杜珉欣并没有搭理她，关掉水龙头往门口走去。
　　“听说你因为苏思孟甩掉了唐果，你还真大牌呢？”女生已经抡起胳膊，杜珉欣并不躲闪，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唐小果，你要我怎么办呢？杜珉欣知道他要出国是在去省城参加辩论比赛之前，其实要知道这些并不是很难的，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从来就不希望可以和唐小果有一个好结果，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人。自己又是怎样的人呵。
　　火辣辣的疼痛并没有像预期的一样到来，手镯相碰的响声，高出那女生一头的陈凌落拉住了那只手。
　　“你还没有资格来打她。”陈凌落轻蔑的望着那个女生，然后放掉她的手，“滚吧。”
　　三个女生落荒而逃。
　　陈凌落走过去，搭上杜珉欣的肩膀，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我以为你会是一个例外，可是还是猜错了。但是就算你们分开，我还是觉得只是你有资格站在唐果身旁。”
　　杜珉欣闭上眼睛，泪水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放弃并不是很难。但是一定要快，不然会很痛。”这是唐小果曾经说过的话，现在真正的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