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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第六章南郡

      大雨倾盆而下,兰序扯下蒙眼纱带,视野模糊看不清江面的波粼。这一刻他突然看清,这场横跨千里的追杀,不过是拉开南郡的序幕。
      当一行人冲破晨雾时,兰序最后记得的,是桓昭染血的手掌覆上他眼睛的温度:"别害怕。"

      朱雀大街的梨花被暮春的晚风揉碎,细雪似的花瓣沾在兰序鸦青鬓角。他抬手拂去时,世子正将青竹伞倾向他肩头,温润眉眼在暮色里酿成琥珀色。
      "小公子,且看这糖人。"南郡世子白玉似的指尖掠过草垛,捏着兔儿灯的竹柄递来。兰序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目光扫过摊主渗汗的额角:"我看不见,不过这香甜的气息,青麦饴糖遇槐花蜜会起疹子,世子慎选。"
      侍卫长忽然侧身挡住西侧巷道,兰序听到几道身形唰唰闪过。世子轻笑一声,天青广袖拂过他腕间药囊,杜若香气混着街市烟火气,竟勾出几分清甜。
      "小公子,不必担心。"他忽然俯身,兰穗流苏扫过他手背。
      人群忽地喧哗起来。兰序转身时,世子虚扶在他腰间的手堪堪收回。茶楼飞檐下坠着半只撕破的纸鸢,孩童啼哭刺破暮色。听着声音他疾步上前,长衫扫过青石板上散落的药包。
      "胫骨未折,世子…,"兰序搂住怀里哭闹的男童,世子半跪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将围观人群隔在两步之外。俯身擦过他耳畔时,兰序听见极轻的低语:"已经让人请大夫了。"
      卖花娘子的竹篮撞翻在地,兰序抬头看不见世子含笑的眼睛。他广袖间藏着半块松子百合酥,清甜的气息让他舒缓眼睛了看不见的急躁。
      "听雨阁"茶楼,檐角铜铃在暮色中叮咚作响。兰序倚在二楼雅间窗边,指尖转着青玉坠子,等着长街尽头的一顶青布小轿。
      轿帘微掀,露出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正是江湖情报贩子少连。他袖中滑出三枚铜钱,在柜台摆出特殊卦象,掌柜立即躬身引他上楼。
      "殿下。"莫言摘下面具,左脸赫然有道蜈蚣状刀疤,"南郡暗狱的轮值图都能弄到了,望殿下多加小心。".
      兰序将密图推过去:"我要夜晚的布防漏洞,让莫言来探一下"
      少连瞳孔微缩,"景随澜确实关在蛇窟水牢,但..."他忽然压低声音,"那孩子被喂了离魂散,现在看谁都像仇敌。"
      子时三刻,莫言扮作运尸人混入暗狱。腐臭味中,他踩过满地鼠尸,终于在水牢最深处见到被铁链贯穿锁骨的少年。十八道血痕交错在景随澜背上,竟隐约构成地图纹路。
      "你父亲留了句话。"莫言突然用桓山方言低喝,"'青崖白鹿'可还记得?"
      原本死气沉沉的少年猛地抬头,铁链哗啦作响。这是景渊父子幼时上山采药的暗语,莫言从景渊绝笔信夹层的童趣画中破译而来。
      暗牢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莫言袖中飞刀斩断铁索。景随澜却突然反手扣住他咽喉,眼中血色翻涌:"你们又要演戏!"
      "令尊在账本里藏了半枚玉佩。"莫言任由脖颈渗血,掏出与少年颈间残玉完全契合的另一半,"现在信了吗?"
      追兵脚步声逼近时,景随澜突然扯开渗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处用血痂画出的山脉纹路:"他们要的是这个...父亲藏在我身上的...真正的矿脉图..."

      戌时三刻,雨打芭蕉。兰序贴着冷湿的宫墙挪步,竹杖点在青砖上的节奏忽快忽慢。当第七声更鼓掠过檐角时,他准确停在那株歪脖子槐树前——树皮第三道裂痕里,藏着莫言留下的刀痕。
      "大人。"阴影里闪出个戴斗笠的身影,声音却带着陌生腔调。兰序竹杖突然横扫对方膝窝,在来人踉跄时扣住其喉结:"莫言从不唤我大人。"
      "咳...公子恕罪。"那人扯下面具,露出侍卫莫言的脸,"南郡暗卫最近在查'梅间客',属下不得不..."
      "景随澜,现在关在何处?"兰序松开手,指尖掠过对方袖口的风云纹——这是多日前约定的暗号。
      "都邑府暗狱,但..."莫言突然噤声。兰序耳廓微动,竹杖闪电般刺向身后槐树。闷哼声中,一个黑衣人栽倒在地,咽喉插着淬毒的银针。
      "第七人了。"兰序摸索着收回暗器,"带路。"
      两人钻入废弃水渠,腐臭中混着铁锈味。莫言用夜明珠照亮石壁:"暗狱布防图在此,但景随澜被单独关押在..."
      "西南位,寒铁链锁琵琶骨,每日寅时换岗。"兰序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这图是假的,真的水道在左位。"
      莫言悚然一惊。兰序已推开暗门,寒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摘下蒙眼绫带,灰白瞳孔映着磷火,不疾不徐的前行。
      暗狱深处,景随澜在剧痛中咬破舌尖。铁链贯穿的伤口开始溃烂,狱卒泼的盐水里掺了化功散。他听见牢门开启的声响,本能地缩向墙角——这次来的脚步很轻,带着药香。
      "是景随澜吗?"来人声音清冷如雪,"令尊临终前,托我找随澜君取样东西。"
      景随澜瞳孔骤缩。这个称呼,只有父亲私下才会用。他哑着嗓子冷笑:"你是…?"
      "令慈闺名漱玉,最喜在桓山别院种婆娑花,可却,一颗也未种活。"兰序蹲下身,准确避开地上的毒蒺藜,"他留给你的玉玲珑,该转到第三格了。"
      铁链哗啦作响。景随澜猛地前扑,却被兰序按住:"别动,你受伤了,血腥味很重。"莫言闻道上前,冰凉手指顺着穴位下滑,在气海穴重重一按。景随澜顿时泄了力,惊觉体内滞涩的内息开始流动。
      "你们是...?"
      "嘘。"兰序摸索着将药丸塞进他齿间,"含着,能暂时恢复些体力和视力。"
      景随澜眼前黑雾散去的刹那,呼吸几乎停滞——面前人虽双目灰翳,容貌却与父亲书房暗藏的画像有八分相似。那是...多年前被赐死的岚妃娘娘!
      忽然,爆炸声突然从上层传来。莫言撞开牢门:"公子,桓昭世子带人下来了!"
      "送他走水路。"兰序砍断景随澜的锁链,将染血的玉佩拍进他掌心,"去云山找哑医,将这个给他,他会救你的。"
      "那你..."
      兰序反手打翻油灯,火舌瞬间吞没牢房:"我留下,拖住他们…"
      地牢入口,桓昭挥剑劈开浓烟,正看见兰序跌坐在火圈中央。那人白衣染血,脚踝被倒下的刑架压住,却仰头露出释然的微笑:"世子来得好快,对不起。"
      "小公子,你让我生气了?"桓昭挥袖扫开烈焰,却在触及兰序手腕时僵住——脉搏跳动几微,与日前自己中的寒毒一模一样。
      "是寒毒,对吧?"兰序任由他拽起自己,"每日寅时发作,需饮至亲之血..."话音未落,桓昭突然割破手腕将鲜血渡入他口中。
      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兰序惊愕间听见对方压抑的低吼:"你以为我查不出药人的事?"
      火场外传来景随澜的嘶喊。桓昭突然捏住兰序后颈,逼他看向石壁残影:"现在看清了?别做这些不该做的事"
      地牢轰然坍塌的瞬间,桓昭抱着兰序滚入密道。怀中之人在剧毒与坍塌的双重冲击下逐渐昏迷,指尖还紧紧攥着桓昭染血的衣襟。而暗道尽头,景随澜正用那玉佩打开暗门,石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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