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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秦焕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举起手中的玉佩——那是楚亭留给他的。
      景琬看到玉佩的瞬间瞳孔骤缩。那是北地王室特有的青玉,上面雕刻着雪山神女的图案,是她小时候送给皇庭一位哥哥的信物。
      "有人来过。"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秦焕微微点头,手指无力地松开,玉佩掉在血迹斑斑的地上。景琬弯腰拾起,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早已含糊不清。
      "公主,怎么处置?"副将问道。
      景琬摩挲着玉佩,内心天人交战。
      "带回去医治。"她最终下令,"我要亲自审问。"
      副将惊讶地看着她:"可是王命——"
      "我说,带回去。"景琬的眼神让副将立刻闭嘴。
      当士兵们抬起秦焕时,一块铜牌从他怀中滑落。景琬捡起来查看,发现上面刻着楚国禁军的徽记。这不是普通使团成员,而是楚王直属的精锐。
      "有意思。"景琬轻声自语,"太子在用自己的亲信监视使团..."
      离开烽火台后,景琬故意放慢速度,与大队人马拉开距离。当确信无人注意时,她迅速将那枚玉佩藏入袖中,同时把铜牌和半张血纸条塞进另一个口袋——这些她要单独调查。
      风雪渐渐小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惨白的脸。景琬抬头望向东方,那里有一片不起眼的白桦林,是她和楚亭第一次单独相见的地方。
      她喃喃重复着玉佩上的字句,心中已有决断。
      副将策马过来:"公主,下游发现新的踪迹,要追吗?"
      景琬摇头:"收兵回营。暴风雪要来了,再追下去会有危险。"
      副将疑惑地看了看渐小的风雪,但不敢质疑公主的判断。队伍转向王庭方向,只留下雪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景琬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烽火台。

      药香弥漫的帐篷内,楚亭半靠在软垫上,面色仍有些苍白,多日的精心看护使得人稍有精神。年迈的北地医官正在为他换药,嘴里絮絮叨叨着伤口恢复的注意事项。
      帐帘微微掀起,一名端着药碗的侍从低头走进来。医官接过药碗闻了闻,满意地点头:"这次的方子对了,趁热喝。"
      楚亭接过药碗时,侍从的手指在碗底轻轻一蹭——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楚亭的眼睛。他佯装喝药,实则将一枚蜡丸藏在舌下。
      "好了,让大人休息吧。"医官收拾药箱,带着侍从退出帐篷。
      “小桃,备份米糕,公主是不是快到了”楚亭找理由支开人。
      “是,公子,明日公主就追上了”。小桃说着出去拿点心,
      确认四下无人后,楚亭取出蜡丸捏碎,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用写着短短一行字:"苍狼隘口增兵,小心景琦。"
      楚亭眉头紧锁。苍狼隘口是楚国边境要塞,突然增兵绝非好事。
      他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帐外传来三声鹧鸪叫——约定的暗号。楚亭没有回应。
      帐帘再次掀起,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货郎,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清风散',短期维持伤势疼痛,尽量别常用。"
      楚亭收下瓷瓶:"边境集市近日如何?"
      "热闹得很。我们的人撤了。"货郎意有所指,"对了,来了个新商队,女主人很特别。"
      楚亭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当然知道货郎指的是谁——景琬

      边境集市坐落于黑水河谷下游,是两国商旅云集之地。时近黄昏,集市依然人声鼎沸。
      北地的十一月,初雪如碎玉般簌簌落下。楚亭裹紧狐裘,望着景琬在互市摊位前蹲下,指尖轻轻拨弄着五色花绳。她今日未着惯常的猩红箭袖,月白貂绒斗篷衬得眉眼愈发清透,发间一支银簪垂落的珍珠,随着动作在雪光里轻轻摇晃,侧脸在夕阳下如精雕细琢的玉像。
      “当心车。”楚亭忽然将景琬往怀里一带。她发间的玉兰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扑面而来,景琬的耳垂瞬间红透。北地商人的毡帐与楚国的漆木商铺比邻而设,空气中浮动着清香与沉香交织的奇异气息。
      “看这个!”景琬突然挣脱他的手,扑向一处挂着银饰的摊位。北地匠人打造的狼头银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狼牙处镶嵌的松石像极了那日斗兽场里狼眼的颜色。她指尖抚过狼首的纹路,想起哥哥额间那道狰狞的疤痕,睫毛不自觉地颤动。
      楚亭悄悄将摊主叫到一旁,低声询问价格掏出银珠付账。
      “你何时买的?”景琬的声音像浸了蜜。
      楚亭耳尖泛红,将狼头银佩系在她腰间,故意岔开话题:“去挑花绳吧,北地的彩线最是结实。”
      彩线的摊主是个戴着皮帽的老妪,缺了门牙的嘴笑出沟壑:“小娘子好眼力!这是用西域彩丝编的,最宜定情。”老妪浑浊的眼睛扫过楚亭,“保准把小郎君的心拴得牢牢的。”
      三十余色丝线在竹架上翻飞,景琬却独独拈起两色丝线——一线朱砂红,一线黑金色。
      “这两种颜色的编织绳,在我们那儿叫‘阴阳契’,系上的人啊,生生世世都断不开。”老板娘突然凑过来,用北地口音的楚语笑道,。
      “这彩线可编同心结?”她忽然转头,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粒的脸瞬间烧到耳根。景琬蹲在一个小摊前,指尖拨弄着几根彩色丝线,眉头拧成了结。
      "姑娘是看上同心结了?"摊主阿婆脸上皱纹里盛满了笑意,"这可是咱们边境最有名的吉祥物,夫妻戴上它,白首不相离。"
      景琬耳根一热,被这摊位上五彩斑斓的绳结吸引了目光。那些编织精巧的手环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一串串小小的彩虹。
      "不过是些民间玩意儿。"她嘴硬道,却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那条手绳。
      老阿婆笑得更深了:"姑娘手上这根红绳已经旧了,换个新的多好。"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站在景琬身后的高挑男子。
      见老阿婆看向自己,他温和地笑了笑:"阿婆的手艺确实精巧。"
      "公子好眼光。"老阿婆拿起两条手绳,"这'同心结'要两个人一起编才有意思。老身可以教你们,十个铜板就够了。"
      楚亭刚要拒绝,景琬已经掏出铜钱放在摊位上:"那就有劳阿婆了。"
      老阿婆已经利索地拿出两把彩绳和几枚木珠:"来,先选个主色。"
      景琬利落的挑了根红色丝绳,楚亭看了对方一眼选了黑金色。老阿婆将两根绳子并在一起,开始示范如何编织:"先打一个结,然后红绳绕黑金绳两圈,从中间穿过去...对,就这样..."
      楚亭学得极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间,不一会儿就打出了整齐的结扣。景琬却笨拙地跟绳子较劲,不是绕错方向就是拉得太紧,把结打得歪歪扭扭。
      "不对!又散了!"景琬气恼地看着第五次解体的绳结,脸颊因挫败而微微泛红。
      楚亭轻笑一声,立刻收到一记眼刀。老阿婆知趣地站起身:"哎呀,老身得去隔壁摊子拿点东西,两位先自己练习。"
      待阿婆走远,楚亭挪到景琬身旁:"把手给我。"
      "做什么!"景琬嘴硬道,却还是伸出了手。
      楚亭接过她手中乱七八糟的绳结,小心拆开:"你绕反了方向。应该先往左,再往右。"他的指尖轻轻引导着景琬的手指,一步步重新编织。
      景琬冷笑着地盯着两人交叠的手:"不就是根破绳子,有什么难的..."
      "对公主来说当然不难。"楚亭的声音带着笑意,"只是这绳子不识抬举,竟敢不听使唤。"
      "你笑话我!"景琬作势要打他,手腕却被楚亭轻轻握住。
      "别动,快好了。"楚亭低头专注地打着结,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他的手掌白净细腻,完全包裹住景琬的手。
      景琬突然不说话了。她发现楚亭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知被谁咬伤留下的,让她心烦意乱。
      "好了。"楚亭松开手,"接下来该你了。"
      景琬接过楚亭的绳线,学着他的样子开始编织。虽然动作依然笨拙,但在楚亭的指导下总算有了进步。两人就这样你一个结我一个结地交替编织,不知不觉间,手绳已经完成了一半。
      "没想到江公子还有这手艺。"景琬调侃道,"莫非在家里天天绣花?"
      楚亭不慌不忙地接过红绳继续编织:"姐姐喜欢这些。小时候每逢她生辰,我都会编条手绳送她。"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她总说,绳结里有心意,编得越认真,祝福就越灵验。"
      景琬怔住了,"你姐姐...一定很温柔。"景琬轻声道,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起来。
      楚亭微笑:"嗯。和你完全不一样。"
      “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吗”,景琬语气喑哑,
      “我…,”楚亭语塞,“喜欢的啊”。
      老阿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笑眯眯地递上两颗木珠:"来,把珠子穿进去,寓意'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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