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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初雪的告白 ...

  •   窗玻璃上的冰花在暖气的作用下缓慢融化,蜿蜒的水痕像是被谁用蘸了清水的毛笔随意勾勒出的线条。鹿簌月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数着窗外梧桐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晃的次数。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会下初雪,可直到午休结束,天空依然只是阴沉着一张脸,连半点雪星的影子都没有。
      "第三十七次..."
      她小声嘀咕着,指尖在课桌上无意识地敲出一串节奏——这是上周沈停云教她的摩斯密码,短长短长,代表"等待"的意思。木质课桌被敲出细微的响动,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这么期待下雪?"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铅笔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沈停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发梢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有几根不听话地翘着,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看起来莫名柔软。
      "天气预报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沈停云突然伸手拂过她的刘海。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眉骨,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像是被一片雪花轻轻触碰。
      "有雪絮。"他摊开手掌,一小片正在融化的雪花在他掌心化成晶莹的水珠,沿着掌纹缓缓流淌,"刚开始下,很小。"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睛微微弯起,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呈现出透明的质感,像是盛着整个冬天的温柔。
      鹿簌月捧着奶茶小口啜饮,甜腻的焦糖味在舌尖化开,温暖一直蔓延到胃里。她透过氤氲的热气偷偷瞄了眼沈停云的侧脸,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飘雪,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下颌线的弧度像是被精心雕琢过。这让她想起手帕上那句"初雪那天,有话对你说",耳尖悄悄热了起来,像是有人在那里点了两簇小火苗。
      昨晚她对着浴室镜子练习了无数遍告白的表情,甚至还用发卡把刘海别起来研究哪种角度最好看。妹妹鹿小雨趴在门框上笑话她:"姐,你脸都快抽筋了。"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紧张得手指发麻,差点拿不稳奶茶杯,塑料杯壁被她捏出细小的凹陷。
      "鹿同学!"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教导主任中气十足的喊声。戴着厚镜片的主任气喘吁吁地扶住门框,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鼻头冻得通红:"文学社的校刊稿子就差你们班了,现在立刻去三楼会议室!"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沈停云手中的奶茶上,眉毛高高挑起,"谈恋爱也要先把正事做完。"
      沈停云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鹿簌月想起被抢走毛线球的猫,连带着他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也跟着动了动。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毛衣柔软的触感让她想起昨晚抱着练习告白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那个..."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几乎淹没在教室的嘈杂声中,"雪停之前,我都有空。"
      沈停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有人往里面撒了一把星星。他飞快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什么,折成四折塞进她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鹿簌月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会议室的暖气开得太足,鹿簌月觉得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她机械地整理着文稿,把错别字一个个圈出来,红色水笔在纸上留下醒目的痕迹。余光却一直往窗外瞟,看着雪花渐渐大了起来,像无数细碎的羽毛从天空飘落,落在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白,像是给树枝裹了层糖霜。
      "第三页的排版错了。"
      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沈停云不知何时搬着椅子坐到了她身边。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页,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上周帮她修书架时被木刺划伤的,当时渗出的血珠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鹿簌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纸张的油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糖的清凉,让人莫名安心。他的袖口蹭到了她的手背,羊毛面料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秋天里金黄的麦浪,沙沙作响。
      "专心点。"他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气音的笑意,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这句话像是一把小钩子,轻轻勾住了她的心跳。
      鹿簌月低头假装检查文稿,却看见他悄悄推过来的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心形,墨水还没完全干透,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她偷偷用指尖碰了碰,立刻在指腹留下一点墨痕,像是盖了个小小的印章。
      旧教学楼的天台门锁早就坏了,只用一根铁丝随便缠着。沈停云三两下就解开了铁丝,动作熟练得像是练习过很多次。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天台上堆着些废弃的课桌椅,积雪在栏杆上铺了薄薄一层,像是给整个世界撒了一层糖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心,地滑。"
      沈停云转身向她伸出手。鹿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很暖,完全不像刚才在教室里冰凉的样子,指腹有一层薄茧,摩擦着她手心的皮肤,痒痒的,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她小心翼翼地踩在雪地上,靴子陷进松软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碎了无数细小的糖粒。
      "看。"
      沈停云突然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他的手掌带着冰雪的气息,却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面前的老旧黑板上画着一幅粉笔画——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金色的叶子在风中飞舞,树下两个火柴人手牵着手,旁边用工整的字体写着"笔底停云簌簌,信间秋意昭昭",正是她匿名信里的句子。画作的角落还标注了日期,是上个星期五,那天她因为感冒请假没来学校。
      "粉笔会冻手的..."她小声嘟囔着,却忍不住伸手触碰那些彩色的线条。蓝色的云朵,金色的银杏叶,红色的爱心,粉笔灰沾在指尖,像是把彩虹的碎片留在了皮肤上。她注意到黑板角落的粉笔盒里,几支粉笔已经被用得只剩短短一截,旁边还散落着几个揉皱的纸团,展开来看是画坏了的草稿。
      "这个,给你。"
      沈停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已经有些皱了,看起来被反复拿出来很多次。信封上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给簌月",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水打湿过,又像是被人用指尖反复摩挲过。鹿簌月接过时,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指甲边缘有一小道裂痕,可能是咬指甲留下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像是打开一个珍贵的宝藏。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纸质很特别,摸起来像是手工制作的宣纸,边缘还有细小的花瓣纤维,凑近闻有淡淡的草木香气。纸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
      「簌月: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鼓起勇气...」
      信纸上的字迹突然被水渍晕开,原来是一片雪花落在了纸上。鹿簌月慌忙用手去挡,却碰到沈停云同样伸过来的手。两人的手指在雪中相触,像被烫到似的又同时缩回。沈停云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他低头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下、下雪了。"
      确实,雪突然下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落在信纸上,很快融化成小小的水洼,把墨水晕染成蓝色的花朵。鹿簌月慌忙把信纸护在怀里,却听见"刺啦"一声——信纸因为受潮而裂开了一道口子。两人同时愣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惊飞了附近树上的一只麻雀。
      教导主任的怒吼从楼下传来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踩下去会发出令人满足的"咯吱"声。鹿簌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围巾散开的一角拍打在脸上,带着沈停云特有的雪松气息,让她想起冬日森林里的晨曦。
      贺临风故意踩出很响的脚步声往西边跑,黑色身影在雪幕中忽隐忽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雪地上留下凌乱的足迹。他的皮夹克下摆在风中翻飞,像乌鸦折断的翅膀。
      "这边!"沈停云拽着她钻进两栋楼之间的窄巷。堆积的落叶被新雪覆盖,踩上去发出窸窣的声响,像是秋天最后的叹息。他的掌心出了汗,却仍紧紧攥着她,指腹在她腕间脉搏处无意识地摩挲,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数她的心跳。
      拐角处有个废弃的工具间,铁门上的红漆剥落成鳞片状,在雪光中泛着锈迹斑斑的光泽。沈停云用肩膀顶开门的瞬间,一群麻雀从屋檐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混着雪块坠地的闷响。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像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铁锈簌簌落下,在雪地上留下细小的红点。教导主任的怒吼从楼下传来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踩下去会发出令人满足的"咯吱"声。鹿簌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围巾散开的一角拍打在脸上,带着沈停云特有的雪松气息,让她想起冬日森林里的晨曦。
      贺临风故意踩出很响的脚步声往西边跑,黑色身影在雪幕中忽隐忽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雪地上留下凌乱的足迹。他的皮夹克下摆在风中翻飞,像乌鸦折断的翅膀。
      "这边!"沈停云拽着她钻进两栋楼之间的窄巷。堆积的落叶被新雪覆盖,踩上去发出窸窣的声响,像是秋天最后的叹息。他的掌心出了汗,却仍紧紧攥着她,指腹在她腕间脉搏处无意识地摩挲,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数她的心跳。
      拐角处有个废弃的工具间,铁门上的红漆剥落成鳞片状,在雪光中泛着锈迹斑斑的光泽。沈停云用肩膀顶开门的瞬间,一群麻雀从屋檐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混着雪块坠地的闷响。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像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铁锈簌簌落下,在雪地上留下细小的红点。
      "你戴这个。"
      沈停云突然解下自己的围巾。那是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边缘已经有些起球,看起来经常被主人使用,靠近闻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雪松香气。他动作笨拙地帮她围上,手指不小心勾到她的发丝,疼得她"嘶"了一声。
      "对不起!"他慌乱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游刃有余的学霸,手忙脚乱地想要补救,却把围巾缠得更紧了,差点勒到她的脖子。鹿簌月忍不住笑出声,自己调整了一下围巾的长度。羊绒面料柔软得像云朵,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体温和气息,让她想起冬日里阳光照耀下的森林,温暖又安心。
      当她无意间摸到围巾内侧时,发现那里缝着一个小小的口袋,针脚细密整齐,但边缘有些歪斜,显然是手工缝制的。沈停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精彩,像是被人当场抓住偷吃糖果的小孩,连带着耳尖那抹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鹿簌月好奇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是那枚银杏书签,但和她上次见到时不太一样,叶柄处多了一圈细细的银边,在雪光中闪闪发亮,背面还用极小的字刻着"S?L"。
      "本来...是想等雪再大些给你的。"沈停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雪落的声音盖过。他低头用靴尖踢着积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发梢上的雪花融化成小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告白。
      贺临风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站在天台门口,黑色皮夹克上落满了雪花,整个人像是从雪堆里爬出来的雪人。发梢的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一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要掉不掉地悬着,就像此刻凝固的气氛。
      他的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晶,随着眨眼的动作闪烁着冷光,灰色的瞳孔在雪光映照下呈现出罕见的透明感。"教导主任在找你们。"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像是被冰雪冻伤了喉咙。目光扫过鹿簌月手里的信纸时,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皮手套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指关节处的皮革绷得发白,隐约能看见底下泛红的指节。
      沈停云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鹿簌月前面。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贺临风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扯下右手手套,动作粗暴得像在撕扯什么。露出的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伤口边缘还沾着冰渣,在冻得发红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篮球场结冰了。"他突兀地说,用拇指狠狠蹭了蹭伤口,血珠立即渗了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差点摔死。"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说不清的怨气。
      鹿簌月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沈停云,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张力在蔓延。沈停云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衣角,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空气中弥漫着冰雪和皮革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仿佛随时都会引爆。
      黑暗中有股铁锈和机油的味道,混合着木质器材的陈年气息,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鹿簌月的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架,身前是沈停云温热的呼吸,一冷一热让她不自觉地战栗。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架子上,小臂肌肉绷出好看的线条,毛衣袖口滑落一截,露出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若隐若现。
      "信..."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轻微的颤抖,"背面..."
      鹿簌月这才发现信纸背面还藏着一行字。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她辨认出那是《诗经》里的句子:"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字迹比正面工整许多,像是反复练习过无数遍,墨迹渗透纸背,力透纸背的笔触泄露了书写时的心情。
      沈停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颤动的阴影,在昏暗光线下像两把小扇子。他忽然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鼻尖蹭到一点她睫毛上的雪水,冰凉中带着微微的湿意。他的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却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现在能说完了。"他呼出的白气拂过她唇畔,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又重得像是用尽了全部勇气,"我喜欢你,从你踮脚够书那天起。"这句话像一片雪花落在心头,瞬间融化成滚烫的悸动,烫得她眼眶发热。
      红木盒盖打开的瞬间,有细碎的金粉飘落,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光,像是撒了一把星星碎片。银杏胸针躺在深蓝色丝绒上,叶尖缀着颗小巧的月光石,在微弱光线下泛着朦胧的蓝晕,像是把一片星空藏在了里面,随着角度的变换流转着梦幻的光彩。
      "琥珀要对着光看。"沈停云的声音带着可疑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梦境。他捏着胸针转向门缝的光,只见封存的银杏叶脉里藏着一行墨迹——是她匿名信里的日期,字迹小得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鹿簌月发现他右手食指缠着创可贴,边缘还沾着胶水痕迹,周围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像是反复撕贴留下的痕迹。她突然想起上周化学课,沈停云请假去了医务室,回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碘伏味道,当时还以为他是感冒了。
      "打磨银片时划的。"他试图藏起手指,却不小心碰翻了架子上的机油瓶。黑色液体在雪地上洇开时,他耳尖红得几乎透明:"本来...想做得更好些。"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懊恼和羞涩,像个交作业时发现瑕疵的小学生。
      雪光把世界映成淡蓝色,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景象,一切都蒙上了梦幻的滤镜。鹿簌月低头看胸针时,发梢的雪水正巧滴在琥珀上。被放大的叶脉间,突然显现出极小的刻字:S&L,字母周围还环绕着细小的星星图案,像是把整个银河都藏在了这片小小的叶子里。
      沈停云别胸针的手在抖,指尖因为紧张而发凉。冰凉的金属贴着她锁骨,他指尖的温度却透过校服布料灼人。有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将化未化时,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指腹不小心蹭到他的眼角,触到一点湿润,不知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沈停云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毛衣,她能感受到年轻心脏剧烈的搏动,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无法掩饰的悸动。
      "现在信了?"他问,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融化的雪水顺着他下颌线滑落,像道透明的伤痕,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划过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鹿簌月抓起雪砸过去时,沈停云没躲。雪团在他肩头炸开,溅起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彩虹,像是突然绽放的烟花,转瞬即逝却绚烂夺目。他怔怔伸手碰了碰肩膀,突然大步走来,靴子碾碎一地晶莹,雪粒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再说一遍。"他双手捧住她冻红的脸,掌心有木屑的粗糙感,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颧骨,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用我能听懂的话。"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鸣,在雪后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鹿簌月张嘴时呵出的白雾模糊了两人距离。她踮脚凑近他耳畔:"好きです。"发音笨拙却认真,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相贴的唇角,带着焦糖奶茶的甜腻和初雪的清冽,融化成冬日里最温暖的告白。
      沈停云僵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有融化的雪水从他们相贴的皮肤间滑落,分不清是谁的。远处传来贺临风的口哨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它们的影子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弧线,像是为这一刻画下的注脚。
      暮色中的雪地像块渐变的画布,从淡金到玫红,最后融化成深邃的蓝紫色,美得不似人间。鹿簌月踩着自己的影子玩,突然被沈停云拽住围巾拉回来,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毛衣上冰凉的雪粒。
      "明年..."他低头整理被她踩散的围巾流苏,睫毛上沾着雪粒,在夕照中像是撒了金粉,随着眨眼的动作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初雪的时候..."话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尖红得像颗小草莓,让他难得地显露出几分稚气。
      银杏胸针突然闪烁了一下。鹿簌月低头,发现琥珀里的叶片在夕照中变成了心形,叶脉的纹路组成了他们名字的缩写,在光影变换间若隐若现。她笑着勾住他的小指,在他掌心画了个更小的爱心,指尖的温度融化了掌纹里的雪水,留下湿润的痕迹。
      最后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时,沈停云突然把什么塞进她口袋。回家路上掏出来看,是块雕成银杏叶的冰,叶脉里冻着张字条:"明天见,我的小作家。"字迹被融化的冰水晕开,但那份心意,比任何誓言都要清晰。冰叶在她掌心慢慢融化,却把永恒的温暖留在了心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初雪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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