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街区档案》呆蒲

1、第 1 章

　　暴雨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沈砚收摊时，巷口那盏钨丝灯泡突然滋啦炸开，玻璃碎片混着雨水扑在他刚叠好的旧书堆上。他咒骂一声，正要伸手去捡，余光瞥见个颀长身影穿透雨幕走来。
　　那人穿着不合身的黑色雨衣，帽檐压得极低，怀里却死死护着个防水袋。沈砚眯起眼睛，注意到对方裤脚沾着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收古书吗？"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钝感。黑衣人掀开雨衣，露出怀里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古籍，封皮上褪色的篆字泛着诡异的青芒——《山河舆地秘录》。
　　沈砚的手指顿在半空。这是他在黑市听过的名字，据说记载着能颠覆整个地下世界的坐标。三个月前，情报贩子老周就是攥着半页残卷，被人开膛破肚扔在第七街区的排水沟里。
　　"三十万。"黑衣人突然开口，将古籍推过来，"现金交易。"
　　沈砚喉结滚动。他摸了摸藏在柜台下的猎刀，余光扫过对方手背蜿蜒的陈旧疤痕。那形状他再熟悉不过——是第七街区地下赌场特有的烙印。当他的指尖触到古籍边缘时，巷口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三辆黑色SUV堵住出口，十几个戴着骷髅面罩的人举着□□跳下车。黑衣人猛地拽住沈砚手腕，猎刀出鞘的寒光与枪口的红点同时亮起。"不想死就跟我走！"那人贴着他耳畔低吼，体温透过潮湿的衣物烫在皮肤上。
　　沈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进书店后的密道。黑衣人单手撑着墙壁转弯，另一只手始终将他护在怀里。腐臭的污水漫过脚踝，沈砚听见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着子弹穿透砖墙的闷响。
　　"你到底是谁？"沈砚在拐角处挣开对方，后背抵着发霉的墙壁。通道里昏暗的应急灯在黑衣人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这才看清那人左耳后有道月牙形伤疤，和黑市悬赏令上的画像重叠。
　　"江野。"黑衣人扯下雨衣，露出浸透的黑色衬衫，领口处隐约可见狰狞的烧伤疤痕，"第七街区新任清道夫。"他将古籍塞进沈砚怀里，血腥味混着硝烟扑过来，"他们要的不是书，是书里的人。"
　　沈砚的手指死死攥住封皮。密道尽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江野突然将他抵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当两人冲出密道时，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江野拽着他钻进一辆改装过的黑色摩托，排气管喷出蓝紫色火焰。后视镜里，骷髅面罩的人追至巷口，为首者举起的手电筒光束中，沈砚看见对方胸前别着的金色徽章——那是第七街区地下拍卖会的标志。
　　摩托轰鸣着拐进老城区，江野的后背隔着湿透的衬衫抵在沈砚胸膛。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沈砚望着江野绷紧的后颈，突然想起老周临死前攥着的纸条，上面用血写着三个字：清道夫。
　　"去我家。"沈砚在引擎声中喊道，"那里有暗道。"江野转头看他，眼神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却猛地拧动油门。摩托擦着护栏急转弯，沈砚下意识搂住对方腰际，摸到一片黏腻的湿润——是血，从江野后腰的伤口不断渗出。
　　当摩托停在破旧公寓楼下时，江野已经有些摇晃。沈砚扶住他往楼道走，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猎刀出鞘的瞬间，看清阴影里站着的人——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白大褂下摆沾着化学试剂的痕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江野，好久不见。"青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沈砚手里的古籍，"这位就是你找到的'钥匙'？"
　　江野的手臂突然收紧，将沈砚护在身后："程叙，你来干什么？"
　　被称作程叙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掏出个针管，淡绿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拍卖会的人开出双倍价钱，要我带你们回去。"他的目光落在沈砚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如蛇，"特别是他。"
　　沈砚感觉江野后腰的血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淌。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江野贴着他耳畔低语："躲进消防通道，往右数第三个电表箱后面有把枪。"
　　还没等沈砚反应，江野已经冲了出去。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他看见江野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黑暗中穿梭，猎刀与针管相撞迸出火花。程叙的笑声混着玻璃碎裂声响起："江野，你以为带着个普通人就能对抗整个地下世界？"
　　沈砚摸到电表箱后的手枪，金属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他想起老周教过的射击要领，深吸一口气探出身。瞄准镜里，江野正被程叙逼到墙角，对方的针管已经抵住他颈动脉。
　　"别动！"沈砚扣动扳机，子弹擦过程叙耳畔钉入墙壁。程叙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变成玩味的笑："有意思，居然还是个带刺的。"
　　江野趁机踹开程叙，却在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沈砚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后腰的血已经浸透了整条裤子。"走！"江野咬牙拽着他往天台跑，身后传来程叙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天台的铁门被锈死，江野一脚踹开通风管道。"钻进去！"他低吼道，自己却挡在入口。沈砚刚爬进管道，就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管道里弥漫着陈年的霉味，他摸索着前进，终于找到出口——是另一条小巷。
　　沈砚回头望去，天台方向燃起冲天火光。他攥紧怀里的古籍，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怀中的《山河舆地秘录》突然发烫，封皮上的篆字泛起幽蓝光芒，在地面投射出模糊的地图轮廓。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张地图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也将揭开第七街区尘封二十年的惊天秘密。暗处的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