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
赶在buff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晦明三耀剑终于穿透大城主那肌肉虬结的心口。冰冷的剑尖将一只在他心脏处疯狂挣扎的蛊虫，死死钉死在焦黑龟裂的大地之上。
照夜清全身的力量仿佛也随之抽空，他脚步踉跄，慢吞吞地走上前来。五指艰难地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
他随意甩了甩剑身上的血珠，挽了个剑花，仿佛根本没听见地上那垂死巨兽喉咙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破碎言语。右手手指在系统面板上指指点点，翻看着任务成功后的系统消息，看得照夜清咬牙切齿，这什么垃圾掉落。
【恭喜少侠击败[血河罗刹]！
获得奖励：续魂丹×1
幸运大转盘×........
（奖励已发放至背包，请查收） 】
躺在地上的历斩锋，在弥留之际终于摆脱了蛊术的控制，他模糊的视线落在照夜清那张冷漠得如同万载寒冰的脸旁。
一丝极度荒谬、扭曲的讥讽笑意，突兀地在他嘴角裂开，发出断续、嘶哑的低笑：“呵..呵..呵..你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那些蝼蚁……做到这种地步……疑问最终湮灭在死寂的瞳孔深处。
deebuff时间开始，一阵翻倍的、如同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骤然席卷照夜清全身。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照夜清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然气息全无的大城主，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警惕：‘他刚才……说了什么？’
死掉的boss，不需要再关注。照夜清咬着牙，强撑起几乎要熄灭的意识，回头看向幽冥城上那影影绰绰的白莲结界，正一点点变得透明，淡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急切攥紧了心口，那边...还剩了一个人呢!
照夜清提起剑，摇摇晃晃的向某人的所在地走去。
曾经声名远播，凶名震慑万界的晦明三耀，此时也只能变成主人的拐杖。照夜清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倚着剑，一步一挪，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碎裂般的疼痛。
当他终于踉跄走到那片几乎被移为平地的血河殿废墟边缘时，痛楚已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碎玉纹自他指尖绵延而上，裂至半边脸颊。
脚下一个踉跄，当啷。
支撑身体的佩剑脱手跌落在地，旋即化作一道流光自动回归系统空间。
失去最后的支撑，身体重重一晃，几乎栽倒。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身旁一块冰冷的、棱角分明的巨石断壁，借力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大口的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模糊摇晃的视野中，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
白衣染血，几乎被刺目的猩红浸透。
那人半跪在废墟中央，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背上，被微风吹拂几缕。人已陷入深度昏迷，可那只紧握着阵石的左手，却仿佛被焊死了一般，固执地维持着最后一丝微弱真元注入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着，维持着那道庇护全城的白莲结界，不肯让其彻底溃散。
照夜清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对方头顶那虚幻的，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标识上--‘真元枯寂’‘经脉寸断’‘灵魂消散’....数个猩红刺眼的debuff如同烙印般悬挂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愤怒..无奈..疲惫...最终释然的叹了口气。
他强提胸腔最后一点力气，顾不得再保持形象，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不是我们算无遗策的湘大公子吗？这副模样……啧啧，够狼狈的啊。”
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瞬间把湘白莲沉沦在无边黑暗的灵魂拉了回来。湘白莲茫然、吃力地抬起头。
灵魂磨灭，五感早已丧失大半，化体的轮廓在视线里模糊扭曲，即将消散。然而，在那片混沌的光影里，他依稀捕捉到模糊的视野中脊背依旧挺直的熟悉身影。
悬在心头的最后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湘白莲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懈，那支撑着他，早已超越极限的手臂终于垂落下来。
啪嗒。
染血的阵石滚落在冰冷的石砾中。天空中，那庇护了万千生灵的最后莲华结界，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的泡沫，无声地、彻底消散在风中。
就在那道白衣身影即将软倒在地的瞬间，一只手，带着冰冷的汗水和同样剧烈的颤抖，却无比坚定地伸了过来，稳稳接住那具轻飘飘，几乎透明的身体。
照夜清将湘白莲冰冷的身躯揽入自己同样遥遥欲坠的怀抱。他低下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那微弱到几近于无的最后一丝暖流，竟非自我疗愈，而是固执地、毫无保留地流向身后那片废墟角落里护着的微弱生机...
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怀中的湘白莲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拼命地掀起沉重的眼帘。涣散的瞳孔努力地聚焦，艰难地捕捉着眼前已经模糊不清的那张脸隐隐的裂痕。无数疑问、歉意、担忧...如潮水般在心海翻腾汹涌，却再没有一丝力气能撬开那双沉重的双唇。
照夜清微微倾身，嘴唇凑近湘白莲冰冷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沙哑却清晰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知道吗？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坑我的人数不胜数...”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想着哪一段憋屈的经历。
“但像你这样，把我坑的，差点连最终boss的面都没见着....还真是头一回。”
湘白莲残存的意识中，只能泛起一丝无声的、极其苦涩的涟漪。
紧接着，他听到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约定？
“所以...”
“下次见面....”
“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落下的瞬间。
照夜清并拢的剑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青芒，那是他榨干最后一丝蓝条，抽空了丹田本源的力量。剑指如闪电般，精准点在湘白莲心口。
嗤！
一道细若游丝、却锋锐无匹的剑气，瞬间穿透了湘白莲虚幻的胸膛！
没有伤口，没有鲜血。那剑气仿佛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一把钥匙，一道归途的指引！
风声过后，这片只剩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中，便只剩下了照夜清一人。
“噗——！”
一直强压着的逆血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从照夜清口中喷涌而出，他挺直的背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弯下去。
手颤抖着从系统空间里摸出劫灰烬，却没有立刻饮下。而是颤抖着拔开壶塞，手腕猛地一扬，蕴含着强大生机的青色酒液，被他尽数泼向半空。
清泉随照夜清勉力挥落的指风，轻柔地撒落在身后的那片废墟角落里湘白莲拼尽最后一丝灵魂之力，也要护住的幼童身上，孩子们脸上挣扎扭曲的表情逐渐变得平和，最终沉沉地陷入安详的睡梦之中。
做完这一切，照夜清才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多余的力气。他艰难地举起几乎空了的酒壶，仰起头，对准自己干裂的喉头，吞咽着壶底那仅剩几滴如同甘霖般的酒。
一股微弱的暖流终于艰难淌过几乎枯竭的经脉，将那如同亿万钢针攒刺、痛的他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后遗症，稍稍压制几分。系统面板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条，极其缓慢地爬升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红线。
照夜清喘息着，环视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的废墟焦土，为遮掩湘白莲的存在，他深吸一口气，将声音裹挟着微弱的内力，清晰传遍整个死寂的幽冥城废墟，
“灭幽冥城者--”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最终裁决的冰冷。
“浮光掠影--照夜清。”
---
而那道他耗尽内元，发出的最后一式“浮光掠影”的剑气，早已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流光，跨海凌山，飞入一处云遮雾绕、灵气盎然的世外仙境。
剑气如光，敲响檐角风铃，穿过雕花窗棂，径直袭向书案前端坐的头戴青玉莲冠，双眉生旋的玄衣男子额前。
他正在提笔批注的手腕突然一顿，下意识伸手去接，剑气却在触及他手掌时，在他指尖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无形。
一道虚弱但五蕴尚在的魂体安然回归本体，男子忽然闷哼一声，一丝殷红自嘴角溢出，点点滴落在白纸之上。但他却恍若未觉，染血的唇边反而扬起一抹真切的弧度。
透过洞开的轩窗，他目光遥望，落在那座此刻应该正被夕阳染红的海岛上。恍惚间，那道清澈如风的身影好像就在眼前。
他对着虚空含笑低语：“那劣者便....恭候好友，大驾光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