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状元笔》灵墨羽

4、暴雨中的毒计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落在脸上生疼。
　　我感觉自己像条被丢上岸的鱼，大口喘息，却吸不进半点空气。
　　再次醒来，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说不上好闻，但让人安心。
　　我费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雕花的床梁，古色古香，显然不是锦衣卫的制式住所。
　　“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扭头，看到沈明远坐在床边，正拿着银针，神情专注地在我肩头施针。
　　他墨发半湿，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非凡。
　　“你这是……”我刚想动，肩头的剧痛就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你伤得很重。”沈明远头也不抬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捻起一根银针，准确地刺入我肩头的穴位，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我这才注意到，他用银针封住了我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这小子，没想到还懂医术？
　　等等……
　　我的目光落在沈明远的手上，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银针，动作轻柔而小心。
　　可我却觉得，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那是一种……探究？
　　或者说，是震惊？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皱眉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沈明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回了银针，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我肩头的布条。
　　嘶——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也看到了自己的伤口。
　　那是一道狰狞的刀伤，伤口很深，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白骨。
　　这伤……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猛然想起，这伤口，是当年……
　　“这是绣春刀造成的伤口。”沈明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看向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当年，我的父亲，也是被锦衣卫的绣春刀所伤。”沈明远缓缓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卷宗，递给我，“这是当年我父亲的案卷，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所受的伤，与你肩头的伤，如出一辙。”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肩头的这道旧伤，竟然会成为沈明远怀疑我的导火索。
　　这可真是……该死！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陈九郎求见，有紧急军情禀报！”
　　沈明远收起案卷，起身打开门。
　　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神色焦急。
　　“公子，属下查到，李尚书欲在明日太庙献祭时，献上‘龙血玉’。”陈九郎压低声音说道，“属下探听到，那玉佩有问题，似乎被淬了毒！”
　　“什么？！”沈明远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龙血玉是皇家御用之物，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若是在献祭时，龙血玉被投毒，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尚书疯了吗？他竟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沈明远怒不可遏，声音都有些颤抖。
　　“属下还查到，李尚书最近与裴砚之走得很近。”陈九郎继续说道，“属下怀疑，此事背后，有裴砚之的影子。”
　　裴砚之……
　　我眯起眼睛，想起火场中他那癫狂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
　　这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
　　“不行，我们必须阻止他！”沈明远焦急地说道，“明日就是献祭之日，我们必须赶在李尚书行动之前，揭穿他们的阴谋！”
　　“可是……”陈九郎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陆大人身受重伤，恐怕……”
　　“我没事。”我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
　　“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给我躺下！”沈明远见状，连忙过来扶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我必须去。”我咬着牙说道，“裴砚之的目标，不仅仅是龙血玉，他真正的目标，是太庙的机关！”
　　“机关？什么机关？”沈明远一脸疑惑。
　　“裴砚之要借玉佩的纹路，启动太庙的机关。”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说道，“一旦机关启动，整个太庙都会被夷为平地，到时候，恐怕连皇上都……”
　　“什么？！”沈明远再次惊呼出声，脸色变得惨白。
　　他猛然意识到，裴砚之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们必须在酉时之前，赶到太庙，阻止李尚书献祭龙血玉。”我艰难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肩头的伤口，疼得我直冒冷汗。
　　“可是你的伤……”沈明远还是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摆摆手，想要站直身体，却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陆昭宁！”沈明远连忙扶住我，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别动！”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要稳住身形，却感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沈明远惊恐地看着我，脸色苍白如纸。
　　“快……”我艰难地说道，“快去……尚宝司……《天工开物》……”
　　说完，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肩头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你醒了？”沈明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眼圈发黑，神情憔悴，显然是一夜没睡。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已经申时了。”沈明远回答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
　　“申时？！”我猛地坐起身，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沈明远连忙过来扶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你的伤还没好，给我好好躺着！”
　　“不行，我必须去太庙！”我挣扎着说道，“已经申时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明远说道，“陈九郎已经带人去了太庙，我会想办法拖住李尚书，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相信我。”沈明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多说。
　　“小心。”我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沈明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焦虑。
　　我不知道沈明远能否成功阻止李尚书，也不知道裴砚之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尽快赶到太庙，一切就都完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大人，有您的东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一愣，连忙说道：“进来。”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残片，正是圣旨的一角。
　　“这是……”我看着那块残片，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是苏月娘让我交给您的。”女子说道，“她说，这或许能帮到您。”
　　我接过残片，仔细地端详着。
　　只见残片上，赫然写着几行朱批，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当今圣上的御笔。
　　“沈氏一门，查无实据……”
　　我的心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怒火涌上心头。
　　原来，当年沈父的案子，根本就是一桩冤案！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将残片紧紧地攥在手里。
　　“陆大人，还有一事……”女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苏月娘说，让您小心裴砚之。”
　　“我知道。”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女子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沈父的冤案，裴砚之的阴谋，太庙的机关……
　　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地困住。
　　我必须尽快挣脱这张网，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我挣扎着起身，穿上衣服，拿起绣春刀，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此时，太庙之中。
　　沈明远冒着大雨，潜入了尚宝司。
　　他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存放龙血玉的玉匣。
　　玉匣被机关重重保护着，想要打开它，绝非易事。
　　但是，沈明远并没有放弃。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天工开物》，仔细地研究着上面的图纸。
　　他熟知各种机关的原理，也擅长破解各种复杂的谜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越下越大，沈明远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玉匣上的每一道纹路，每一处细节。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机关。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了一下那个机关。
　　咔——
　　一声轻响，玉匣上的锁扣缓缓打开。
　　沈明远心中一喜，连忙打开玉匣，取出了里面的龙血玉。
　　就在这时，太庙的地砖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不好，机关要启动了！”沈明远脸色一变，连忙将龙血玉收好，准备离开太庙。
　　然而，已经晚了。
　　只见太庙的地砖突然下陷，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地洞。
　　裴砚之手持长剑，从地洞中缓缓升起，他的身后，是无数身穿黑衣的士兵。
　　“沈明远，我们又见面了。”裴砚之看着沈明远，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裴砚之，你竟然敢……”沈明远怒视着裴砚之，心中充满了愤怒。
　　“我有什么不敢的？”裴砚之冷笑一声，说道，“沈明远，你父亲的血债，该用你的命来还！”
　　说罢，他举起长剑，向沈明远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枚袖箭破空而来，准确地钉在了裴砚之的剑柄之上。
　　裴砚之吃痛，手一松，长剑掉在了地上。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沈明远的面前。
　　“昭宁……”沈明远看着来人，
　　“别怕，我来了。”我看着沈明远，微微一笑，然后，我转头看向裴砚之，眼神变得冰冷而凌厉。
　　“裴砚之，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我冷冷地说道。
　　说罢，我拔出绣春刀，向裴砚之冲去。
　　裴砚之见状，连忙向后退去，同时，他一把抓过身边的朱高炽，用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皇帝！”裴砚之威胁道，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被裴砚之挟持的朱高炽，心中充满了愤怒。
　　“裴砚之，你放了皇上！”我怒吼道。
　　“放了他？不可能！”裴砚之冷笑一声，说道，“沈明远，只要你肯自杀，我就放了皇帝！”
　　“你……”沈明远看着裴砚之，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样？沈明远，你考虑好了吗？”裴砚之催促道，他的剑锋，已经划破了朱高炽的脖子，渗出了一丝鲜血。
　　沈明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他缓缓地说道。
　　“沈明远，不要！”我连忙阻止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沈明远举起手中的龙血玉，就要向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甩出绣春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我将染血的手，按在了龙血玉之上。
　　玉佩上的纹路，开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机关，启动了。
　　地动山摇！
　　整个太庙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摇晃，头顶的瓦片簌簌而落。
　　"小心！" 我嘶吼着，眼角瞥见沈明远那呆愣的身影，本能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