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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幼时阴影病心底 深夜幽思落酒吧 ...


  •   林猗猗平时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只说答案,要么言简意赅耐人寻味,要么直指要害一语破的,今天丘老夫妇也是头次听见她具体分析一件事情,没想到是有理有据、条分缕析让人无可指摘。这让夫妇二人相视一笑,欣喜之色都在彼此的目光之中不言而喻。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差点儿犯错。猗猗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哈哈哈哈……”丘老爽快地承认,而且很是开心。很快他又想起刚才林猗猗提前的话,“你说小月治疗有进展了,我倒是听丘念说过,具体怎样?”

      “我也是听月姐自己说的。具体不得而知,可能得问她的心理医生。”

      “哦,这样啊。”丘老低头琢磨着。

      这时丘夫人插话问道:“小月的心理医生你见过吗?怎么样?”

      “见过,挺帅的,看外表温文尔雅。听月姐说对她的治疗非常上心,付出了很多努力。”

      “小月也不小了,总单着,父母估计也会很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丘夫人语带双关地感慨着。

      可能是怕林猗猗尴尬,丘老连忙打着圆场,“有什么着急的,顺其自然,一切随缘。”可是睿智如他说完却发现越描越黑。

      老人家着急又想补充点儿什么,林猗猗笑着说:“其实丘念很优秀。”

      石破天惊,这下轮到老两口尴尬了。

      还是丘老先缓过来,率先说道:“优秀啥啊,比起你还有小月差远了,他全职来这儿跟着你们学习我都愿意。”

      “是不是您对他要求太苛刻才让他显得不自信?”林猗猗又直接抛出答案。

      丘夫人笑着回答,“猗猗,还真不是这样。丘念是我们的独子,可是老丘呢却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所以打小老丘一直把丘念当女儿宠。那可真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生怕孩子受一点磨难。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可是我们家是慈父严母。因为我不严不行啊,子不教父之过,当父亲的不尽责,那就只能我越俎代庖了。”

      说着丘夫人还瞪了丘老一眼。

      丘老看见了低头告饶。丘夫人才接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太严厉了,给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从幼儿园开始他就不爱和女生玩儿,和女生说话就紧张。起初我和他爸都不在意,也是那些年忙,等发现成问题了孩子也大了。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谈过恋爱,我这心里是又着急又自责。”

      丘夫人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丘老不以为然地说道:“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严加管教,小念还不知道会被我宠成啥样。现在这样,最多也就是见到女孩子害羞一点,内向一点,也挺好!难道你非得希望咱儿子是个花花公子?我看他在公司哪怕对女下属讲话,也都没问题,挺自然的。我觉得多练练就好!对吧,猗猗,你和他接触多,你觉得呢?”

      林猗猗笑着点了点头。

      “猗猗,健君儿没总骚扰小月吧?他可是见了女生不害羞,估计他那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丘老余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包,把钱健君拎了出来。

      “钱总为人挺好的,发乎情而止于礼,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健君儿的为人我也了解,只是总怕有个万一。”

      “您就是太关心,乱了方寸,您二位平时不管是对月姐还是对我,都太关心照顾了。每次但凡月姐还有我脸色稍有不对,您二位都会怕我们生病了,担心是不是遇到事情。我都感觉受之有愧。”

      丘夫人替丘老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老丘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未能如愿,所以看见你们好孩子,都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看待。而且有什么受之有愧的,你送我的丝巾我喜欢得都舍不得带,没事儿就拿出来看看。还有平时你对我们的照顾,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丘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情,“再过十几二十天我和老丘又要去外地度几天假,每年都是这几天,我怕到时忘了告诉你们,你们又像之前一样担心我俩。真是好孩子啊……”

      丘夫人一席话,让林猗猗的笑容彻底舒展开,即使隔着老远,也醉得丘念目瞪口呆。

      “咳咳……”柯一可标志性的招呼并未撼动执着的醉。

      “咳咳……咳咳……”

      “太美了!”丘念还未清醒。

      这次柯一可直接伸手在丘念眼前晃了晃,“挡我路了。”

      “哦,哦,对不起……咳咳,你故意的吧,你非得挤我这儿过……”

      各自低低的交谈并未溅起点滴的外溢,就消融得无影无踪。连绵紧促的时间,在这里静止、破碎;散成一屋子的静谧,越积越多、越来越密;汇成温暖的液体,包裹、治愈着呵护在它羽翼下的每一个人,如舒小闲、如秋雪……

      从那次和薛霁月聊过之后,秋雪差不多在这里度过了绝大多数非工作的时光。不同于舒小闲每日在这里看书、做毕设,过得简单而又充实,秋雪是沉默的。尤其是刚开始她的沉默中总还是带着悲伤,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中。和涂心悦聊过几次之后,才悄然有一些转变。虽然笑容仍是难得一见,但刻骨的伤口已不再淌泪,应该是和自己和解了。每天她都在这里温养着薛霁月种在心里的那一丝希望,仿佛只有在这里才能呵护那粒摇曳的火种,不被杂七杂八的想法熄灭。

      薛霁月回到咖啡厅时,所有开心的、凌乱的都被时光埋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和相熟的人用目光隔空打个招呼,心与心的沟通就这么简单且妙不可言。刘澈的脚伤确实好得很快,这让薛霁月也能稍稍安放自己的愧疚,与这咖啡厅静为一体,偶然荡起一圈微澜也只如思念,飘过无痕。

      日子以叶片和鲜花的方式累积着相似而不尽相同。钱健君的情话卡上镌刻的依旧还是他遒劲的钢笔字,不过内容已不完全是土味情话。好几次呈现的应该是钱健君自己的句子。比如:“鱼儿离不开水,我离不开呼吸,所以我想你,不能自已。”文辞浅显,但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薛霁月魂萦梦牵的味道,在柯一可不懈努力下,从“记忆中”复现出来。这种新款牛角面包,不仅薛霁月喜欢,很多试吃过的顾客都觉得非常有风味。量产很快就被提上日程,薛霁月建议绞股蓝原材料分为野生的和种植的两种,老屋的老奶奶当仁不让成了原材料的供货商,柯一可又顺理成章地涨了工资。

      不过因为外卖订单从周一突然井喷式爆发,柯一可的工作量也显著增加。怕他忙不过来,周盈和林猗猗也都想尽量分担一些。柯一可却不让她们帮忙,按他的话说,“千万次的磨练才能把手艺打磨成艺术。”所以现在总能看见柯一可在吧台后专注而又忙碌的身影。本来略带柔美的长相,在全情投入中显得坚毅,挺帅,挺有意思。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有意思,梅如故就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伤痛中走出来。她从周五的一片暮色中走进“一寸寸的光阴”,沉沉的暮气在她身上淤积得比窗外渐暗的天色还要浓重。干练的穿搭藏不住香消玉减、精致的妆容掩不了雨鬓风鬟,与初次相见判若两人,比上次偶遇还少了一分生机,憔悴得让薛霁月感到心疼。

      “你好梅总,请坐。”没等她开口,薛霁月就站起来迎接。

      “谢谢小月。”梅如故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圆润。

      “梅总这是有事找我?

      “我不知道……”

      梅如故的神情和她说出的话一样迷茫,薛霁月只能安慰道:“那没事儿,我这儿反正就是闲聊的地方,咱聊会儿……”

      “你应该知道了吧?”梅如故横空一句问话。

      “我知道,什么?怎么了?”

      “我离婚了……”

      “啊?”薛霁月的确很惊讶。不仅是因为她不了解离婚的冷静期究竟是多久,还因为前天钱健君出差前还刚在这里和她聊过天,却只字未提,“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周五。”

      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薛霁月尽量柔和地问道:“我能做点儿什么?”

      “我不知道……”

      迷茫的梅如故不知道,清醒的薛霁月同样不知道。用尽心意的安慰或也只能带来一颗梦幻留待时间去验证。

      每一天在这些有意思或没意思的点缀中区别彼此,然后又统一重叠为记忆,或是那一叠叶子。叶片又多累计了大概十三四片,鲜花已经铺满整个咖啡厅,刘澈也彻底康复。

      又是一个周五的夜色如约而至。吞没了一个城市的坚硬,也呼出了炙烤一天的燥热,却没给薛霁月带来哪怕一丝风的清凉。在床上辗转翻滚,却仍然没有挣扎出一个纠结。眼见着时间流逝无情,在不知道多少次无疾而终后,薛霁月终又拿起手机。

      “在吗?”

      “在的。”

      刘澈温和的声音瞬间给她安宁。

      “我,睡不着……”

      “想出去走走?”

      “你的脚?”

      “早都好利索了,这么多天就算骨折都痊愈啦。”

      “我怕你和那次看电影一样……”

      这次刘澈的语音稍晚了几秒,“我已经出发了,你准备收拾吧。”

      没有开车,俩人来到夏林的酒吧一条街。白天的喧闹都被夜晚凝结在这一条不长的步行街上。两边鳞次栉比的酒吧,透着五光十色的音乐,缀成一路连绵的诱惑,连惬意的长风都被熙攘的人群踩碎成律动的节奏。或许白天太过直白,让无所适从的人们厚厚地把自己伪装,只有趁着迷离的夜色才能或多或少地释放。于是音乐和美酒就成了药引,慢慢倾泻出来自灵魂的真实。

      薛霁月随着耳朵驻足在一家酒吧前。这是一幢独栋二层老楼,门脸儿很窄,一门一窗,应该是老住宅楼改建的。隔着橱窗和玻璃门能看见,让薛霁月心动的歌声就是里面驻场的乐队演唱。

      “喜欢这家?”刘澈温和的声音总那么善解人意。

      “嗯,你喜欢吗?”

      “喜欢。”

      “真的,假的?小明,你不会又是迁就我吧?”

      “真的,主唱的音色不错,低音沉而不哑,高音亮而不燥,在这条街上挺出众的。”

      “额,小明,有你的!”薛霁月将信将疑,“那我们进去?”

      “why not?”

      整个酒吧,一楼狭长,不大的舞台和吧台,占据了大多数地方,但是二楼宽阔。尤其是正对着乐队的正上方,有一桌客人刚刚离开。

      踩着吱吱作响的木楼梯,薛霁月引着刘澈来到二楼就座。坐在这里,视野开阔,从上面看下去,仿佛是在剧院欣赏演出。薛霁月心情大好。

      “一瓶,噢,不,先来两瓶干红。小明,你喜欢吃什么?有花毛、麻小,卤水拼盘,各种烤串儿,也有西式的牛排、红菜汤、奶油蘑菇汤这些。”

      “两瓶,咱们喝不完吧?”刘澈还在酒量上纠结。

      “两瓶都不见得够,今天陪我畅饮一次好不好?”

      “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薛霁月很少这样请求,刘澈断然不会拒绝,“那两瓶可能真不够。”

      服务生礼貌地提醒道:“要不您二位先点两瓶,不够再点。”

      “好的,谢谢。”薛霁月表达了谢意,又问刘澈,“那小明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老样子,你放心点,我饭量大,兜底,不怕浪费。”

      薛霁月没再推辞,“那两份牛排,一份五分熟,小明你呢?”

      “一样。”

      “卤水拼盘一个,花毛一份,六个烤肉筋,中西合璧。有什么甜点吗?蛋糕什么的?”

      服务生抱歉道:“对不起,面点师下班了。”

      薛霁月有些失望,“能帮忙去别家买来吗?”

      “真不好意思,据我所知,这条街上能做甜点的师傅,就我们家有。”怕薛霁月不信,服务生还补充了一句,“您要是喜欢别的菜品,只要附近有的,不需要点外卖,我们都能帮您买来。”

      “哦,那就先要这些。麻烦您,现在具体几点,哪儿有表?”

      “您后面的墙上就有,现在差一刻十一点”

      “好的谢谢。”

      刘澈从薛霁月的语气里听出了失望,服务生走后就关心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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