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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是不是真有那么困啊你又不是猪?”
      “风大梦师,我可是断断续续飞了两个时辰诶。”殷檀扭了头道:“还有,放过猪行吗?猪要是知道你这么能睡却拿它打比方我怕它想不开一头撞死。”
      风惊幔自座位上弹起一跃跳到了床尾,用力摇着殷檀,嘴里嘟囔道:“我联系不上秦恭俭,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混进宫去。”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大讲特讲你跟你的七师兄呢。混进宫就……没兴趣。等我睡醒了再说。”
      殷檀说罢便要倒头,被风惊幔负气地就势一推,“顾言迟有什么好说的。要睡就睡,睡死你!”
      算算也没有多少日子没见,不想这小家伙竟闷声不响的转了性。殷檀被她搅和得七分困意跑了六分,索性翻过身来打趣她道:“唉呀呀,师兄都不叫了如今直呼其名,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花痴风惊幔吗?怎么,顾言迟都没什么好说的那你想说谁?”
      “浅薄——”风惊幔盘坐在床尾,撅了撅嘴巴解释道:“这就好比你信仰的仙神,在檀香弥漫梵音缭绕间远远地瞻仰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尊泥塑的人像叫起来跟自己喝茶聊天呢?”
      殷檀笑道:“啊?哈哈,亏你讲得出来。怎么,活过来的仙神就不是那尊神啦?”
      “总之,神坛之下就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大家都一样,没有区别。唉呀,说了你也不明白!”风惊幔自己一时也理不清楚,渐渐没了耐心只想草草地收了这个话题。
      殷檀坐起身来,冷不防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戳了一把,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我明白。欣赏而已,又何必夸张成……”
      一语未尽又打住,单手拍了拍床榻道:“你确定想到了办法混进宫我就可以睡觉?”
      “确定!”风惊幔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睛明眸流盼尽见天真,迫不及待地道:“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睡觉还是干脆把我的羽毛给丢了。贴子也递了,根本就是石沉大海。”
      殷檀想了想,道:“记不记得上次跟莫清渠打架的时候帮我带口讯的那只花回鸟,它就在衍城的这片区域活动一定不难找。那么小的一只鸟应该飞得进去吧?”
      “你还说呢。昨日已经试过,被宫城守卫给拦了回来,翅膀上还挂了点轻伤。这次她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伤都没让我瞧就跑掉了。”风惊幔失望地道。
      殷檀不解地问道:“什么叫这次?你又什么时候惹到人家啦?”
      “就上次喽,我笑她飞得急收不住翅膀。”
      花回鸟的气性的确是大了点,这也不能全怪风惊幔。殷檀一时半刻也没了辙。原本有秦小公子在,进个宫城不说如履平地也差不多。若说被秦恭俭丢了羽毛,殷檀打死都不信。那呆子对风惊幔好得就像欠了她什么似的。可若说两天都不曾入睡过……
      “惊幔,你在宫里不是还有一个病人朋友吗?”殷檀突然兴奋地道。
      是的,她说的是璃幻。
      风惊幔在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或者说,她一直有在留意璃幻的梦魇。自上次整个宫城恶梦侵扰以来,他的睡眠就真的奇迹般的好转了,直至现在依旧是恶魇尽消落枕安然。但他的身体却始终很弱,弱到走不出自己的那间院落。
      “璃幻身体不好,我本就不忍心去打扰他。况且眼下这桩事又见不得光,难道还要让他跟着自己以身犯险不成吗?”风惊幔说着,伸手点亮了桌上的一盏烛火。
      朦胧的夜色似听懂了她的召唤般,顷刻间盈窗而入。
      殷檀低着头思考了少顷,配合着风惊幔的语气缓缓地说道:“打扰一个病人本也是无奈之举,或者,你可以在梦里跟他沟通看看,也便于留意观察他当前的状态。至于以身犯险,我倒没觉得。他身份成迷且在宫里的地位又远非常人能及。若他答应帮你就一定是有这个能力;若确实爱莫能助,以他的性情想来也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
      诶?殷檀这番话句句都落在了要点上,满腹疑虑也被赶得七七八八了。嗯,有军师在实在是好!风惊幔痛痛快快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头挤上了木床手上还没忘拍了拍枕头以便弄得松软些。
      这是,要准备睡了?
      耳边传来窝在身旁的风惊幔轻微的鼻息声,殷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一句话来形容闺蜜,猪一般的作息偏要去管狐狸的事儿。想到此处,殷檀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在风惊幔面前,尽管殷檀的师姐风范拿了个十足,其实她从未真正担心过这个闯祸精。因为相信。不止是资质和天分,更是风惊幔身上的至纯之心,是掩在刁钻古怪外表之下的温良敦厚质朴无华。
      这个睡姿睡像也是难为她了。从小到大还真是毫无长进。睡得越熟越占地方。
      烛光在她的指力下倏地灭了。
      早知风惊幔舍得请自己住这么好的客栈,殷檀倒是不介意昨天晚上少踹她两脚。
      “看你这神情,我真要以为宫城将会大开中门,八抬大轿……”
      “嘘——”风惊幔慌忙用黄金糕堵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两个美女坐在正厅很惹眼的拜托!”言罢还没忘补充一句,“并没有。你想多了。”
      隆鼎客栈是她跟璃幻商定好的地点。此处客源复杂往来不绝,尤其得她青眼的是地处繁华又横跨前后两条街道,鱼龙混杂与畅通无阻兼而有之。
      “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不错,逃脱追捕掩饰行迹尤为方便。”殷檀总是能轻而易举便揭了她的短。
      风惊幔一口酥酪猛地卡在了喉咙处。倒也不是因为激动,她只是后悔。一来后悔黄金糕实在堵不住殷檀的嘴自己选择失误,二则这口酥酪糊了自己却没能糊了殷檀的嗓子真是力道用得不是地方。
      “再这么高声掀我的底儿,我逃一个给你看我干得出来哦!”
      说话的功夫,客栈之内宾客盈门,店家迎来送往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与小二抑扬顿挫的吆喝更迭交织,显得嘈杂异常。风惊幔未有怠慢,进出每一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在她的眼中细细筛过。
      难为她端详得无一疏漏眼风还藏得这般好。她也只得更多的仰仗自己的眼睛了,这通喧嚣跟炖上一锅什锦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从话语间竟也听不出什么个数来。
      殷檀递了碗茶到风惊幔手上,笑道:“说正事儿吧。你那个朋友打算怎么安排你混进宫去啊?”
      风惊幔道:“这倒没说。我猜,他多半会遣一个常在身边服侍而我又熟悉的人来接我吧。”
      没来由的,她被自己这句话惊了一个愣怔。随即抬眼望向殷檀,两只手指在茶碗旁下意识地轻轻叩击了两记。
      人到了。
      “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嘛,本店的客人中真的没有您说的那位严大师。”掌柜脸上一团和气,跟面前一名随侍打扮的男子解释道。
      那名男子态度很是坚决,又不失耐心地道:“我家公子再三言明约了严铮云严大师于今日在此碰面的。大师患有雪盲之症行动不便,还烦请掌柜再仔细回忆回忆,有劳了。”
      在风惊幔起身前,这番车轱辘话已经刷了几个来回了,只是没落个结果出来。若非有要事在身,殷檀当真会以为风惊幔横插一脚分明就是有意消遣。而此刻从她的反应来看,无疑是她第一时间看走了眼。
      “这位大哥!”风惊幔上前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挥了挥手。男子略微点头回了一礼,一脸茫然地看看她。掌柜倒是乐得脱身忙不迭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风惊幔道:“严大师与我一路同行,因到衍城后遇到些突发变故,今日要晚些时候方能到此。我见您方才询问,便冒昧上前解释一二。”
      “原来如此。那,先谢过姑娘了。”那男子施了礼又道:“赶问姑娘自何处而来,又缘何与严大师同行至此呢?”
      还算靠谱。
      若半句质疑都没有就叫风惊幔得了手岂不是太过明显了?殷檀在不远处看着此二人的卖力表演,心想,这大概就叫做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位小哥刚刚那个浑然无知的表情,就,演得不错。
      “在下由祜城而来,因之前曾与大师有过数面之缘,此次途中偶遇又就当世字画聊了一些心得,遂同行至衍城,路上也好多做帮衬。”风惊幔神态自若地解释道。
      那人闻言果然释了疑虑,主动告之曰此次前来是请大师装裱一幅绣品,还带了样品过来以便于根据其用线及材质先行准备。风惊幔连样品也一并代收了,答应了来人待晚些时候见到严大师必为其转交。
      “那,在下明日巳时再来接大师,还劳烦姑娘一并转达。多谢了。”
      “乐意之至。”
      可算是送走了。风惊幔第一次晓得死撑着一张笑脸竟是这般的辛苦。二人回到楼上的房间,殷檀随手将门窗悉数关了。半卷样品在风惊幔的手中缓缓展开,“月乌经”三个字尤其醒目。
      “你这位朋友还挺有心情的,只是这经……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殷檀不解地问道。
      风惊幔皱眉道:“还好是装裱。我见来人持着一幅卷轴还以为品鉴的是字画,差一点就扯远了。好险。至于这经嘛,或者璃幻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
      所谓默契不过如此。
      “即便扯远了想来也没什么要紧吧。”殷檀歪靠在窗边,“不过,他做事还真是蛮谨慎的,人家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接的人竟然不是你。”
      风惊幔拖了腮一脸无辜地道:“岂止。来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那人似乎对我要找个理由混进宫一事一无所知。”
      “什么?”错愕之余也算是解了殷檀几个疑惑,原来人家当真是来寻某位大师的无关演技。真是离了个谱。“还说什么遣个相熟的人来接你,合着你一个字都没猜对呀。”
      面对这番挤兑风惊幔迅速地回怼道:“怎么我没猜对你很开心吗?有时间笑话我还不如赶快为明天怎么进宫想辙。”
      此言有理。既然人家大张旗鼓要接的人是严铮云,顶着筑梦师的身份和她俩的这两张脸自然是行不通了。只可惜迦蔗果不在,易容乔装这么艰巨的任务落到她二人身上简直就是两个半吊子也凑不成囫囵个儿。
      “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殷檀道:“那位严大师到底长得什么样?”
      “谁知道。多半,没有这么个人吧?不理会也罢。”
      这也行。殷檀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发挥的余地足够了。只是性别总得有个定数吧?”
      “确实。”风惊幔半张了口恍然大悟道:“你……问我?”
      你敢不敢告诉我你还能知道点啥?殷檀只觉瞬间魂穿到了严什么大师的雪盲世界。
      看样子,这是铁了心要瞎……
      马车停在距宫城的侧门尚有一段路程的地方。门还是上次筑梦师们奉旨进宫走过的那座门,只是内外守卫肉眼可见的增添了数倍。
      “拜托,您老人家有个大师的样子好不好?知道的是您腿脚不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表演摸着石头过河。”风惊幔手中托着个硕大的木匣,脸上化了一个滑稽得不能再滑稽的微瑕胖面妆,瞥向殷檀的眼神里依旧一本正经的挑剔。
      殷檀这个气,“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腿脚不济了,姓严的有雪盲症啊雪盲……你懂不懂?”音量一个没控制住,差一点惊到了前面引路的那名随侍。殷檀轻轻递了下颌呵出一口气吹了吹粘在她脸上的漂亮胡须,顿了顿,又压低了嗓音道:“大师身份尊贵,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扮?我看你就是不想粘这个胡子吧你。”
      “这把刀重得要死你以为我那么愿意捧啊。正因为随从的身份没有人在意我行动起来才更方便。”风惊幔讲的每一个字都似是由齿缝里面挤出来的,自正面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两个人在交头接耳。“说到雪盲,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个症状。不过还好,能从这两个字上判断出此人的来历就行了。”她笑了还带着一丝得意。
      难怪那人与掌柜的一番对话听似不着边际她也敢走上前去“攀亲”。暗语玄机旁人自是无从得知,这丫头到底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殷檀正准备假借脚下路面纹理的变化佯装做没站稳推风惊幔一把,不想一个什么东西顷刻间自眼前划过。那物体飞得其实并不快,只不过在这对小姐妹注意到它时,再想做什么补救已然来不及了。
      花回鸟。
      花回显然不喜欢殷檀的这把胡子,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和纤细的橘色爪子同时对准了那缕飘飘欲仙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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