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界》周行川

2、狂化

　　“你留学读书的地方？你确定？”

　　肖何震惊着点了点头，走到山边的护栏旁往下望去，“这是本科宿舍区的后山，我大二和朋友散步时来过一次，怪不得刚刚我觉得眼熟。等等……你来看看，那边的是正常人么？”

　　戚锋握住门把手摇了摇，确认大门已经锁死后走到了肖何身边。山下不远处，三个金褐发的男生谈笑着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在他们身后，一位黑人女士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孩子走向停车场。路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算不上车水马龙比肩接踵，但也挺热闹。

　　“看样子，只有这教堂有问题。”二人在大门不远处的石椅上坐下，肖何打开了背包，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一个印有校徽的钱包、一部手机和一台13寸的手提电脑。

　　这些几乎全是他在大学时用惯的东西。肖何皱了皱眉，取出了他唯一没见过的小册子。黑色的封面上用正楷端正地写着二个字：御异。

　　肖何翻开第一页，迟疑着问道：“你说，这是偶然，还是他们调查过我。”

　　“全世界七大洲四大洋正好挑中你的母校，这要是偶然，我就把这包给吃了。”戚锋同样翻出了自己的手册读了起来，“别想太多。先找到千城和千树要紧。”

　　“嗯。”肖何低头翻了一页，发现其中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他抽出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寻找真相。

　　这就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将卡片翻过来，背面一片空白，“你的册子里夹了任务卡么?”

　　“有。“戚锋取出自己的卡片，上面的内容与肖何一样。说着，他又指着册子上的一行字冲肖何展示着说道：“看，‘每个挑战者在御异世界会有相应的身份。御异会对挑战者的外貌做适当调整，以适应这个世界。’”

　　二人下意识地抬头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由松了口气。

　　“既然是在我的学校，我的身份外貌当然不用调整。”肖何掏出背包里的钱包打开一看，果然发现了熟悉的学生卡，连上面的照片都和当年一样。“把你的学生卡借我一下。”

　　肖何打开电脑，熟练地连上学校Wi-Fi，几下登入了学校官网，再根据学生卡上的信息调出二人的档案，“我们住一个套间，在对面那座山上，就是我读研时住的那间。”

　　“那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戚锋站起身，不知为何有些兴奋，“我还没到过你学校呢。那回千城千树要回德国，我说去旅个游顺便看看你，可惜你刚好去参加竞赛了。”

　　肖何的动作顿了顿，站起身道：“那不正好，走吧。”

　　二人将东西装回背包，顺着狭窄的石铺路向山下走去。沿路的一切都太过熟悉，肖何忍不住到四下望着。

　　大理石砖铺就的广场、刻满二战烈士名讳的纪念石板、矗立在大街入口处的历史雕塑、街道上各有特色的橱窗门店……直到二人来到宿舍区山脚，肖何忍不住说道：“这个世界不会是丧尸末日吧，那这御异也太隔应人了。”

　　“往好的方面想，你对这里熟悉得很，地利上就占了优势。”戚锋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算是安慰。

　　肖何带着他拐过一个摆了一排三色垃圾箱的弯道，爬上一段更为陡峭的斜坡，这才走进一片由矮石墙包围着的宿舍区。

　　“如果真的是末日设定，搬去那边当作大本营也不错。“肖何抬手冲二人后方一指，戚锋转过头一看，在高大茂密的树林中，一栋棕红色的建筑隐约可见。

　　“那边的三栋楼只有研究生和博士生可以申请，人比这边少，也更隐蔽，我记得还有地下室。”

　　说着，肖何从钱包里翻出小薄片门卡刷开宿舍大门，二人走进宿舍楼，脚下是一片厚实的灰色地毯，沾着外面带进来的橘色枯叶。

　　走进电梯后，肖何按下3层的按键。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外面探出，按住了电梯门。肖何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千……”

　　戚锋把肖何往后一拉，让外面的顾千城走进电梯，一边打量着对方的脸，“这就是册子上写的‘外貌调整’？厉害啊。”

　　顾千城的五官轮廓比之平日里更加深邃，虹膜颜色也变得更浅，如同冻结的海面一般。头发也变成了更浅的白金色，仿佛将他基因中属于日耳曼人母亲的部分无限扩大了。

　　然而那依旧冷淡的目光并没有半分改变，走进电梯确认肖何他们并无受伤后，顾千城便站到了一边。

　　“千树呢？”肖何冲顾千城问道。

　　“她在楼上，”顾千城报了个房号，在电梯门打开后率先走出电梯，“十分钟后，公共厨房集合。”

　　厨房内，顾千树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哗啦啦地翻着杂志。那本就白皙的面庞在浅金色的发色衬托下越发肤如白玉，漂亮得仿佛是从她手中的Vogue里走出来的一般。

　　有了之前见到顾千城的冲击，走进厨房看见顾千树的震撼感少了很多。女生看见肖何后起身一个小跳就将人抱了个满怀，“欢迎归队！就知道你们肯定没事，哈哈。”

　　戚锋和顾千城先后跟着肖何走进厨房。四人在矮茶几旁的两张沙发上坐下，分享已有信息。

　　兄妹二人是在宿舍区不远处的高尔夫球场里醒来的，同样是换了身衣服，多了一个背包，四人的任务都是“寻找真相”。

　　肖何描述了一下他们见到的疑似丧尸的活死人，在从学校官网调出的地图上标注了教堂所在的位置。

　　顾千城与顾千树对视了一眼，顾千城依旧面无表情，顾千树则是有些害怕地捏了捏怀中的抱枕：“第一个世界就来末日本也太重口了吧，我能不能做做后勤当医疗兵？早知道第一个异能就选治疗了。”

　　“你当玩密室逃脱呢，还打本。”戚锋拿起桌上的可颂咬了一口，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飞行，我小时候就想像鸟一样飞飞看。”顾千树的语气顿时兴奋起来，“虽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长出翅膀，但是能飞到两百米左右，持续十分钟，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刚刚也试了试我哥的异能，范围大概在十米以内。”

　　戚锋饶有兴趣地起身倒了杯水回来，放在了顾千城面前：“给我们瞧瞧？”

　　顾千城伸出手，握住了水杯：“Frozen.”

　　杯子中的水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泛起寒气，从外壁开始逐渐结冰。三十秒后，顾千城握着水杯倒过来在桌面上磕了磕，一块坚冰从中落在了茶几上。

　　“看来攻击类异能确实被限制得很厉害。”肖何转头望向戚锋，“你的呢？”

　　“狂化，全方位提升。”戚锋将桌上的冰块敲碎，随手往嘴里丢了一块，“会一定程度失去理智，但没有后遗症。具体能强化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

　　“那现在试一试？”

　　“在这儿？”戚锋顿了顿，看了看三人，“不怕我伤到你们？”

　　肖何耸了耸肩，“总得心里有个底吧，难道要等我们又对上丧尸了再试？。”

　　“千树，先回房间去。”

　　顾千树望了哥哥一眼，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抱着几件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防护背心发给了三人。

　　“我过来时在路上买的，你们自己加油，打架的事我就不参合了。”顾千树说着，又用防护服的袋子装走了厨房里所有的刀具，冲坐在一起的肖何与戚锋做了个鬼脸。

　　厨房门再次关上后。顾千城站起身，对着戚锋淡淡道：“开始吧。”

　　肖何转头望向戚锋，只见一抹残阳般的红色从戚锋的瞳孔中慢慢扩散开来，逐渐覆盖了原本的黑色部分。同样的光泽从他的皮肤中渗透而出，直到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光影。

　　忽然，坐在沙发上的戚锋骤然暴起，跃过茶几直直向顾千城扑去。

　　肖何第一时间站起身。下一秒，被戚锋扑得撞翻了沙发的顾千城已经架住了迎面砸来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双腿一屈重重踹出，将人蹬了回去。

　　戚锋全身腾空了一瞬，然而没等顾千城做出更多动作，戚锋已经强有力地反握住他的手腕大力一拽，双膝由上而下狠狠一撞。

　　千钧一发之际，顾千城向旁一躲。一声巨响中，二人身下的沙发应声而塌。肖何扑上前扣住戚锋即将落下的拳头，却被人振臂一挥掀了回去。

　　情急之下，肖何扯过餐桌上的抹布从后方勒住戚锋的脖子，接着转身腰部发力向前一带，将人从顾千城身上掀了下来，接着抓起顾千树留在沙发上的抱枕拦在前方，正面硬接了戚锋三拳，接着就地一蹲拦住戚锋扫来的右腿。

　　对方气势不减长腿一抬直冲他头顶劈去，却被顾千城架住毫不犹豫地向后猛地推去。

　　肖何往右一闪，只见顾千城架着戚锋直接撞上了厨房的窗户，将原本只能往外推开一掌宽的玻璃直接撞飞了出去，连带着戚锋一起从三楼坠向地面。

　　“戚锋！”

　　肖何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要骤停了，慌忙跑到窗边，然而只看见戚锋在空中单脚往墙上一踏，落地时就地连滚数圈，没有半分停顿就重新站了起来。

　　肖何与下方的戚锋遥遥对视了一眼，在那张狂而嗜血的注视下微微一颤，“戚锋这么厉害？按道理狂化只能增强身体技能，不会附带技巧吧？”

　　“他不用异能也能做到，只是没这么游刃有余。”顾千城在肖何身边往下看了一眼，接着又迅速退了回去，“准备好，他要来了。”

　　“什……”

　　肖何话说到一半，就见楼下的戚锋跑至墙边纵身一跃，踏在一楼窗户略微探出的窗沿，接着单手攀住二楼窗户底部向上一翻，就已经踏上了三楼的窗沿。

　　肖何几乎本能地向后一倒躲开了迎面而来一拳。对方毫不客气地就欺身而上。他双臂交叉架住了第二拳，在手臂一阵开裂般的痛意中抓住了对方的手：“够了！给我醒一醒，戚锋！”

　　那一刹那，肖何觉得戚锋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光，扬起的拳头也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而下一秒，一张椅子从侧面掠来，狠狠地将戚锋从自己身上拍了下来。

　　肖何张了张嘴，翻身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又猛地倒回了地上。手臂上仿佛骨头都裂开了的剧痛让他几乎惨叫出声。他用肩膀支撑着跪起身，扑到顾千城腿上把人拦了下来，“够了，他已经恢复了！”

　　顾千城被肖何绊倒在地，三个人趴在地上喘着气彼此对视着。厨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打开，顾千树冲进厨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戚锋？肖何？哥？怎么回事？”

　　敲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顾千树猛地转过头，套间房门上挂着的小白板被敲门动作震得直晃。顾千树小心地将距离她最近的戚锋扶了起来，“我去开门，你们赶快收拾收拾。”

　　她正要转身，却被人抓住了手臂。肖何一手拉着她，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我们可没时间跟NPC耗，先跑吧。”

　　“跑？往哪跑？”

　　屋内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然后默契地一齐转向了被戚锋撞出个豁口的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