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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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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屋外仍旧烟雨蒙蒙，仿佛整个天地都变得虚无，让人看不清。
室内，床上的一大一小以同种不安的姿势躺着，双目紧闭，脸颊烧得滚烫，甚至脖颈到身体露出的每一处都通红。
沈雾是被渴醒的，他浑身乏力，口干舌燥，费劲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迫切地一饮而尽。
他撑着身子，摸了摸脑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发烧了，又下意识地碰了下洵洵。
沈雾摸到了小孩滚烫的身体，被烫的一激灵，瞬间惊醒了，着急地喊道：“洵宝，洵宝。”
小孩无意识地蜷缩着，眉宇间透着难受，嘴唇干燥，呼吸又沉又重，浑身更是烫得吓人。
沈雾头晕目眩，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撑着身子把洵洵抱起来，焦急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一个人带着洵洵去医院。
他返回卧室，拿上手机，边走边寻找帮忙的人。
沈雾最先打给了邻居裴应宣，可电话响了好半天对面还是无人接通，他打了两遍后再次尝试打给其他人，都无人接通。
沈雾急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算了，他一个人也行。
他抱着小孩快速跑向电梯，按下一楼，他摸着洵洵的身体，内心不安极了。
“洵宝，哥哥马上带你去医院啊，小宝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沈雾呢喃道。
正在这时，沈雾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立刻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急忙接听。
电话里面的男人刚要开口便重重地咳了几下，带着浓浓的鼻音，“抱歉，咳咳咳，沈雾哥你找我什么事？”
沈雾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问：“裴应宣，你也发烧了吗？”
嗯，男人低声应了声，纳闷地问道：“什么叫也发烧了？”
沈雾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是爆发了什么流行感冒，于是长话短说：“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发烧了，我家里的小孩也发烧了，很烫。”
“我怕我目前的状况一个人应付不了，想找人帮忙，你家里有药吗，你发烧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等我。”电话里面的人一秒就做好了决定。
对面正要挂电话，沈雾下了电梯，走到小区大门门口，发现外面下雨了，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见到红雨的画面，出声说：“带两把伞下来吧。”
他抱着小孩焦急地在门口处等着，眉头紧皱着盯着外面在雨中急走的人群。
电梯里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发烧的小孩和大人。
沈雾站在角落里，听着大家的抱怨声，抱紧了怀里的洵洵。
“这雨下的没完了，从昨晚下到现在。”
“怎么这么多发烧的啊，不会是什么禽流感吧。”
“也没听到国家播报呀。”
带着雨伞的已经匆忙出去了，没带雨伞的咬了咬牙拿外套遮着也跑出去了。
沈雾试图拦住，劝说他们回去带伞再出去，不要淋到雨。
可没人听他，觉得这点雨淋了没关系，还是去医院要紧。
沈雾眉头紧皱，不知道昨晚看见的是不是幻觉，他下意识，没由来地觉得这雨不能淋到身上。
他并没有等多久，裴应宣下来得很快。
两人没多说什么，撑着雨伞往外走，尽量避免雨淋到身上。
医院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发烧生重病的病患，医生护士们忙得手不沾地，甚至连医护人员都是带病上班。
沈雾察觉到洵洵的身体越来越烫，刘海被汗浸湿贴在额头，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小手紧紧拽着他的手指，嘴里时不时还发出嘶哑的呜咽声，显然是难受极了。
他心急如焚，甚至顾不上自己高烧的身体，急忙去寻找护士。
裴应宣拉住他往另一个方向走，说：“这边，咳咳…我有位认识的叔叔在这家医院，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跟我来。”
沈雾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医院里面发烧的小孩不在少数，可没一个像洵洵一样烧得厉害，做了各项检查，采取了多种降温措施，小孩的体温竟然没一点下降，仍旧烧得滚烫。
他们两人也被医护人员强制去打退烧针了，他们三的体温高的简直可以直接煎鸡蛋了。
沈雾他俩大人还好一点，过了一会儿体温逐渐下来了，洵洵却让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留院观察，随时注意情况。
沈雾握着洵洵的小手，内心祈祷着快点降温，他不明白一晚上过去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高烧。
裴应宣靠在窗边打电话，目光注视着床边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沈雾身边，皱眉道：“沈雾哥，我刚得到消息，自今天起全球范围内大多数人高烧不退，发烧的程度轻重不一，可能是爆发了什么新型病毒。”
沈雾闻言更加揪心了，目光看向床上的小孩，”再烧下去要烧傻了，你要是有事哥哥可怎么办啊。”
……
傍晚，沈雾坐在椅子上陪护，裴应宣有事提前回去了，只剩他一个人。
他目前还有些不舒服，窝在椅子上一不小心眯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惊奇地发现小孩的体温下降了，他赶紧叫来医生，经过一番折腾后，医生神奇地发现小孩的体温完全正常了，一点生病的痕迹都没有，而且医院里的其他病人也有这种情况。
此时，洵洵睫毛微颤，费劲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过会拉了拉沈雾的衣角。
沈雾低下头，温柔地询问：“怎么了，洵宝？”
洵洵小手伸出中指，指尖朝上贴在颏部，随后手直立，掌心贴在头一侧前后移动两下，又四指并拢，指尖放在胃部轻轻一顶，同时小身子往前微微前倾，眨着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大，发出“啊”的声音。（哥哥，饿～）
“好，洵宝乖乖等一下。”
嗯！洵洵点了点头，乖乖躺回去了。
沈雾再三跟医生确定了洵洵没问题后，才拿着药带着他回家。
刚生完病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沈雾给他们两人煮了清淡的面条。
一大一小吃到一半，沈雾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询问，“洵洵，在医院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话了？”
洵洵正欢快地扒着面条，闻言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哥哥。
“就是你说饿了的时候，哥哥好像听到你发出声音了。”
洵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洵宝，你在啊一声好不好？”沈雾不死心地说。
洵洵愣了愣，放下勺子，坐正身子，对着哥哥努力地“啊”了一声。
没有声音，洵洵摸了摸喉咙，比划着跟沈雾说，哥哥，不可以，洵洵说不了。
沈雾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失望，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是我的错觉。
他摸了摸小孩蓬松的头发，“那可能是哥哥听错，哥哥会给你找更厉害的医生，咱们洵宝以后一定能说话。”
洵洵点了点头，继续吃他的小面条，他从出生就不能发声，哥哥有钱后带他看过好多医生，都没有办法治好，他像个小大人般小声叹了口气，他可能得让哥哥失望了。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沈雾从电视里看到新闻主持人播报的情况。
官方给出的消息，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容易引起高烧不退，呕吐，全身乏力等症状，且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会反复发热，国家会尽快研究出疫苗，希望广大市民们不要恐慌，尽量减少外出社交活动……
听到这沈雾侧身，抬手摸了摸洵洵的额头，严肃地说：“洵宝，晚上但凡难受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哥哥说知道吗？”
嗯，洵洵点了点头。
沈雾没敢放松警惕，虽然现在他俩像是完全病好了，可他还是把药备着，晚上也没敢睡太死，时不时就查看一下洵洵的情况。
沈雾给院长妈妈打过电话，院里发烧的小孩和大人也有很多，他怕她们忙不过来，索性打了个申请让洵洵在他这边多待几天再送回去，同时他也向老板请了几天年假。
寂静无声的室内，黑暗笼罩了一切，只余留下床头那盏暖黄色的灯光隔绝出了一小方天地。
床上的青年似乎在经历着某种梦魇，面色通红，呼吸声沉重又急促，浑身大汗浸透了衣衫。
下一秒沈雾揪着衣服猛地从梦中醒来，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仿佛都要跳出体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滴落，烧得浑身滚烫，脑子更是像被人砸了似的，沉重地抬不起来，耳边嗡嗡的，甚至一瞬间觉得耳鸣了。
他紧紧地揪住衣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同时又感觉丝丝的冷意蔓延着整个身体，在冷热交加中他甚至控制不住的颤抖，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
沈雾知道他又发烧了，并且比上一次严重很多。
他咬着牙转身去查看洵洵，小孩貌似比他更难受，已经哭了，小小嘶哑的呜咽声砸在沈雾心上，让他揪心又心疼。
沈雾上手去摸，竟然烧得比他还厉害。
这么高的温度，小孩子怎么能熬得住，沈雾忍着心悸，胡乱地往床头柜上摸，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砸，模糊了他的双眼。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他赶忙拨打120，可此时一打就通的电话却显示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他再三拨打，仍旧显示没有信号。
沈雾痛苦的神色里显露出一丝迷茫。
刹那间，一阵惊雷响起，那紫白的闪电似乎照亮了整个天空，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炸在每个人的耳边，紧接着豆大的雨声噼里啪啦往下砸，风声呼啸，整个场景像是厉鬼在嚎哭。
沈雾没关紧的窗户，被疾驰的风掀开了窗帘的一角，他再次看到了红色的雨滴。
他视线逐渐模糊，滚烫的火似乎烧尽了每一寸骨骼，深入骨髓，汗和泪交缠在一起已分不清。
沈雾用尽全力抱住洵洵小小又柔软的身体，意识越来越薄弱，心想着这么死了好像也不错，就是对不起洵宝，哥哥没有信守承诺让他学会说话。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小孩嘶哑带着颤音的抽泣声，在喊哥哥我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