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心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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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蘅去了挪威留学。
15岁，独自一人去异国他乡，只为了赌一个能和爱人相守的未来。
第一年，他还会和周宴互相发邮件，聊聊生活趣事，聊聊留学见闻。
周宴还会趁着寒暑假买机票飞来挪威看他，即使是天各一方季蘅也甘之如饴。
第二年，周宴选了科后忙了起来，如季蘅所料，他选了物化生，课程难度加大，又要忙着小高考和竞赛，两人的联系少了起来，周宴寒假有竞赛课，季蘅责要忙着期末考核，但两人依旧每天雷打不动一封邮件。
第三年，周宴高三了，寒暑假缩短，季蘅也要忙着申请大学，二人有的时候忙起来一周都不会发几次信息或者视频通话。
第四年，季蘅申请上了卑尔根大学，周宴高考得胜录取北大，大学相比高中轻松了一点，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可是，慢慢地，季蘅发现，自己和周宴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聊的了。
聊同学吗？身在异国他乡，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没人会突然接纳他这个亚洲面孔，挪威的冬天很长，很静，季蘅的性格算不上多活泼，可也不是能安安静静待着的主。
聊生活吗？除了冷还是冷，除了静还是静。季蘅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和周宴联系。
回忆往昔吗？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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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季蘅和周宴从一开始的你来我往，变成了周宴的单方面输出，季蘅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听着。
周宴聊的最多的是校园生活，季蘅发现一个名叫“颜卿”的男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周宴几乎是五句不离颜。
第六年，他们大二。
刚入学时的复杂事情都已经解决，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都尘埃落定。
他们每天还是会照例打一通电话，有时候是视频，有时候是语音。
从小季芝便逢人就说季蘅是个心细的孩子，可季蘅现在却不想让自己那么心细。
视频通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只闻其声的语音通话。
周宴的声音很好听，即使隔着七千二百五十四公里，即使夹杂着电流杂音，季蘅还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如清泉泠泠，如飞鸟千啭。
周宴的声音一如年少，不曾改变。
“四月了，要来找我吗？”季蘅问。
周宴沉默了一会儿，“再等等吧，等五一的时候我去找你。”
季蘅想说“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喉咙却像被糊住一样，那个“好”字被堵住了，说不出来。
“周宴！帮我拿下浴巾！”这是个清朗的声音，季蘅不知道这是谁。
周宴开学时曾经说过他是在校外租房子一个人住的，眼下却……
季蘅很想问问那是谁，但其实他心下已有答案，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季蘅？季……”
声音突然中断，季蘅这才发觉手机没电了。
现在时间20：00。
四月，卑尔根日落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之间，现在时间还早，但天已然不如之前那么亮了。
季蘅不打算将手机充电了。
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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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周宴还是没有来。
周宴发消息解释说自己家里有事，季蘅没再追问，左右闲来无事，他准备买张机票回国待两天。
四月，挪威的平均气温5℃，还是比国内冷得多，所以刚到机场时季蘅打了个哆嗦。
季芜一早等在机场，“哥！这边！”
季蘅摸摸季芜的头，几年不见季芜已经上高二了，季芝原本也打算将季芜送出国，但季芜年纪太小加之她自己也不愿意，所幸就搁置了。
“哥……你这次就只回淮城？”季芜偷偷瞄了一眼季蘅，网上都说北欧是i人天堂，每个人都挺内向淡漠的，她觉得她哥在北欧待得久了身上也多了些疏离。
季蘅知道她想问什么，伸手从季芜手中捞回自己的行李箱便道：“嗯，就回淮城，待两天就走。”
“你不去首都找周哥吗？”
“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哥往外推？”
“不是……你们俩……”
季蘅伸出手指弹了下季芜的脑门，“少操心别的事，好好学你的习。”
机场还是和季蘅走的时候一样，有离别的悲凉，也有重逢的欣喜，还有游子归家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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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蘅没有告诉周宴自己回国的消息，真的待了两天就回学校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虽说还有两年才毕业，可是季蘅现下已经在考虑是否留在挪威了。
挪威其实并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光鲜亮丽，是高福利社会没错，可同时也有着欧洲国家的通病——排外。
季蘅的专业与地理有关，当初选择来挪威全凭少年热血上头的约定，现实并不美好梦幻，季蘅是在特罗姆瑟上的高中，北部冬季的零下20℃足以将满腔热忱结冰。
也许是回国一趟见到了稚嫩的季芜，看到了季芝越来越多的银丝，季蘅开始规划起了人生。
要留在挪威吗？还是继续留学进修？又或是直接工作？
这一晚，季蘅想了很多很多，若是换作以前的他，估计早已一通电话打给周宴商量了。但今非昔比，季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褪去少年独有的青涩稚气，到如今，只剩沉稳二字。
季蘅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五月上旬，挪威开始慢慢进入极昼，日照时间越来越长……
很久以后，久到季芜都上了大学以后，季蘅回想起这天时才发现，那时候的他，冥冥之中已经没有把周宴考虑进未来了。
就如同季芜曾经的玩笑话一样，季蘅成绩不出众，长相虽说清秀但不貌比潘安，没有特长，平平无奇。
这样的人好像怎么看也不会是小说主角。
曾经的他一腔热血，少年意气，与周宴开启一场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恋爱，本以为可以携手共赴未来，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少年心气，终是不可再生之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心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