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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那就好。”裴无咎点头,然后又继续道∶“追踪到陆沉壁的行踪了吗?”

      “陆沉壁没留下多少痕迹,大多是跟着她的那个男的,应该叫江九歌,留下的东西倒是不少。”陈久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也得是多亏了他才找到了。”

      “把郭晋忠的消息放给骨驿,把人交给他们就行,要是让江逾白逮到,就说实在拦不住。”

      裴无咎知道,江逾白能放任他们查到现在都是因为摄政王的压力,但是难免不会在中途给他们一些绊子。

      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同在追查此案的骨驿使去审问。

      裴无咎仰起头,看了一眼逐渐阴沉的天,伸出手,“看来,要下雨了。”

      “陈久!”裴无咎喊道,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壶,“给我把酒装满,上好的秋月露。”

      陈久又折返回来带走了酒壶,远远离去。

      裴无咎看见陈久离去的背影仰起头莫名一笑。

      把酒装满,免得到时不够了。

      周围的风声呼啸着,林中树叶簌簌作响,落在水面上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捞了起来,点点水渍顺着骨型缓缓滴落。

      明亮的黄色奏折,骤然被打湿。

      陆沉壁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她摸了摸脸,是水。

      但她分不清这是眼泪还是水滴。

      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颤着手将那份奏折合上,心中情绪是难明的复杂。

      陆沉壁当初在院落中看见那一节断骨时,就意识到这件事和当年陆家灭门脱不了干系。现在她被一步步推到现在这个地步,眼前的奏折也证实了两事的关联。

      可她怕了。

      她怕这么多年的梦会被自己敲碎。

      陆沉壁七岁的时候陆家满门被灭,只有她被众人以命相护才逃出去遇见了骨主,她花了十三年的时间,整整十三年的时间!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父亲做错了事!是父亲……是他陆林,让陆家全家造此一劫!

      所有人都是这么和她说的,她也信了。

      她只想好好在骨驿待着!

      她只想帮骨主做更多的事,只想报答骨主救命之恩……

      可现在,这份写满控告的奏折撕开她给自己蒙上的网!

      告诉她,陆家的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理智告诉陆沉壁,她不应该继续查下去的,可……亲人蒙难之时呼唤,她从未有一刻忘怀。

      在满地尸骸之中,他们因为极度痛苦而变得狰狞的面容历历在目,可即便是那样,他们还是会说:“希儿不怕,阿娘在,阿兄在……”

      希儿……

      希儿又是谁?

      那人该是陆沉壁的。

      可是她发自内心的,排斥,抵抗,那个名字。

      陆沉壁,早应该忘却的——

      是关于希儿的一切。

      听见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陆沉壁才恍然回神,那封奏折也随之掉落在地。

      江九歌捡起奏折笑意盈盈,看见陆沉壁苍白的脸色之后脸上表情一滞,小心翼翼道:“姐你……”他突然反应过来陆沉壁向来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别人窥探。

      “我刚刚收到消息,郭晋忠被大理寺的人抓住了,而我又来了一出螳螂捕蝉,现在人被我关到柴房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得意的,但现在因为陆沉壁的情绪,语调都低低的。

      陆沉壁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勉力扬起一个笑,站起身子拍了拍江九歌的肩膀,“干得好样的。”

      而后她转过身子向柴房走去。

      柴房里的柴被打的乱了一地,小小的窗户只能透进一点的光。

      郭晋忠正披头散发的缩在黑漆漆的角落,手中握着一根树枝不知道在干什么,年过半百的人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大片,浑浊的眼看见陆沉壁的那一刻骤然一沉,随即如失心疯一般叫了起来。

      叫声凄厉又悲惨,陆沉壁见状捂了捂耳朵,掏出长鞭就甩了过去堪堪落在郭晋忠的脖颈处,“闭嘴。”

      这只鞭子是骨主送她的及笄礼,鞭子轻巧却不失锋利,所以当时尽管裴无咎身姿轻捷身上也是留下了不少细碎的伤口。

      而现在,郭晋忠一个文官又怎能避开?一道小小的血痕在他脖子上缓缓爬开,他才闭上嘴,眼中的恐惧却还是不停歇的往外溢出。

      陆沉壁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耳朵,轻啧一声,道:“接下来我问你答,如果不说,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我们和大理寺的刑罚哪里更胜一筹,当然,我会留你一条命到大理寺的。”

      见对方一语不发,她几步走到郭晋忠面前,用鞭子挑起他的头,强迫对方面对着她,伸手掰开了郭晋忠紧闭的双眼。

      “你背后的人是谁?”

      “……没有人。”

      陆沉壁轻笑一声接着道:“好,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跑。”

      “行,我信你的。”说着,陆沉壁翻出一个药瓶,“皮肉之痛我总觉得是无用的,对付你们这种硬骨头,自然该是从骨头下手。”

      她说着就掰开郭晋忠的嘴将一个晶莹玉润的白色药丸塞了进去。

      一息之间,郭晋忠就蜷缩在地上呻吟起来,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如土色的脸上冒了出来,头发上满满都是碎木屑,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裳,此刻乱的不成样子。

      他急促的呼吸着,偶然睁开眼只能看见陆沉壁阴沉的脸。

      “那三人是你杀的吗?”

      “……是,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我不愿见他张道清,去做那丧良心的事!我!这是替天行道……!至于另一个,呵,我是为天下贫苦学子除他!!!”

      闻言,陆沉壁烦躁的捏了捏耳朵,有些不屑。

      “那还有一个人呢?”

      语落郭晋忠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杀了就是杀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们都该死。”

      “你当年为什么要写那封奏折?”

      听见这话,即便骨如被凌迟般的痛,但是郭晋忠下垂的腮帮也开始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我只是受人蛊惑……受人蛊惑……”

      他的嘴中不停呢喃,颤抖着手抓住陆沉壁的衣服,“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陆沉壁沉着脸轻啧一声,“这么快就死了。”

      她一脚踹开郭晋忠的尸体,擦了擦自己的手,“脏了。”

      她推开门,看见门口的裴无咎,对方表情淡漠的伸出手,手中是一个辨骨铃。

      “我听闻每一个骨驿使的辨骨铃在细小之处都有区别,想起当时发现的时候你没细看,带来给你看看。”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刚刚自己的模样,但是那都无所谓了。

      陆沉壁沉默的接过辨骨铃交给江九歌,道:“我不会看,每一个铃铛都是骨主亲手雕刻的,这个要问骨主……但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刚说完,就看到了裴无咎挪了一步,身后的一名小厮朝她笑了笑。

      那小厮样貌不算出众但也清秀。

      “我追不上你,但是他可以。”

      裴无咎刚说完,就听江九歌迫不及待道:“你小子不错,要不要跟我们干?”

      “江九歌。”

      陆沉壁淡淡道:“你带这个铃铛去骨主那里一趟,你们俩,就跟我来。”

      女子心中思虑着接下来的打算,脚下步子越走远快,几息之间就和二人拉开了距离。

      在陆沉壁的院子里,陈久蹲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的鱼游来游去,时不时还溅起一些水花到他身上。

      裴无咎和陆沉壁二人则是隔桌而坐,相视无言。

      心中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

      直到江九歌回来。

      江九歌是翻墙进来的,因为跑的急脸色微微发白。

      “姐,大事不好了!那个辨骨铃是三长老的,我刚刚去找三长老,发现三长老失踪了!”

      手中的杯子被陆沉壁重重砸在桌子上,溅起的碎片让众人皆是心头一沉。

      阴沉的天终是撑不住他们浓重的心绪,雨水滴滴答答的砸了下来,池塘中清澈的水也变得浑浊,泛起的涟漪搅碎了众人的身影。

      “失踪?!”

      “对,门口的小花和我说,三长老在五日前就闭关了然后告诉小花别让其他人打搅他,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直到今日事发。”

      陆沉壁飞速思考着,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越发急促。

      三长老的房间十分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可是杯中的茶水已经变得浑浊,在窗边的花卉也因为长期没有浇水已经无力的耷拉下来。

      院落中,只有一片死寂。

      “整个院子都是密封的,只有一个出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语落,陆沉壁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向江九歌解释道∶“骨驿中的每个人都会在家中藏一处只有亲近之人知晓的密道防止突发事件,而你和我住所很近,我也就没告诉你。”

      说着,听到地板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时,陆沉壁才舒了口气,“在这里。”

      “这儿?”江九歌有些讶异的指了指那边的摇椅,“三长老把摇椅放在这里,也不怕给自己掉下去了。”

      陈久应声道∶“应该不会,这里应该挺牢固的,况且他也不常坐这个椅子吧。”

      “为啥?”江九歌有些纳闷,“椅子都放在那里了,还不坐,这不是浪费东西吗?”

      在江九歌的世界里,他已经被陆沉壁养成了实用主义,任何东西只要能用,他就要,如果不能用,那指定是被他买来送给陆沉壁的。

      “他应该另有打算吧?”陈久说着看像裴无咎,“大人,我没说错吧?”

      “对,这个椅子他的确不常坐。”陆沉壁回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三长老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裴无咎轻声笑笑,兀自开口道∶“这密道藏的也不密。想来这密道的目的不是藏,而是拖。”

      陆沉壁点头,揭开地板走了下去。

      在阴暗狭窄的密道中,几人沉默的走着,彼此间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出去,刚看到眼前的光亮,几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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