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真君卷》镜明湖客

14、十四

　　吕一灵最终还是离开了金玉顶，也离开了大乾国。她走之前，没有告诉龙中元，可她到底起了这种念头，却又很快否决。

　　或许龙中元已经算是她的朋友了，可江湖嘛，总是会分别，是朋友总会再见的。

　　可那样的随缘相见，对于龙中元来说太过苛刻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借着由头出现在吕一灵的面前，由头没了就又消失去寻找下一个由头。这种情况麻木了他的想法，令他沉溺于现在。

　　可一切的发展总是要找到离开当下的方法。

　　所以吕一灵的不辞而别，或许是理所当然。

　　离开了大乾国，龙中元再想找到吕一灵就很难了。他在江湖听她的脚步声，然后追逐过去，可这无异于追逐电闪雷鸣——有些事，你看到它时，就已经结束了。

　　在这追逐的过程中，龙中元极力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保持自然的心态。他也想过去走自己的路，但和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差别。吕一灵对他很重要吗？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很珍惜和她的经历。

　　可能是这坚持起了作用，也可能还是偶然。

　　他们又见面了，这一次，龙中元不能再保持自然了。可自尊心又缄默其口，他只是和吕一灵说话。

　　他比以往说的更多，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吕一灵也说，但更多是听。

　　或许吕一灵已经默许了龙中元的靠近。

　　龙中元有时候觉得她和自己很像，便常把自己的想法代入到她身上，去和她聊。

　　他发现她也和自己一样迷茫，也和自己一样克制，于是一切都止乎于礼。

　　龙中元偶然知道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听她讲起某个湖里的那些被她取了外号的动物，讲起她的师兄，讲起她在湖里的所感所想。

　　他意识到那扇窄门越来越近，门后的真实身影离他又近了一点，他终于看到的不再是影子。

　　他们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走了很多地方，却是先来后到。有时吕一灵先去过一个地方，龙中元又再去，再借着这个由头，二人互相聊起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这种奇妙的感觉更胜过相伴而行。

　　他有时叫她吕跳跳，因为斗酒后见过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他偶尔会数夜幕的星星，若是足够多就感到欣喜，因为下一次见面就能和她比个输赢。

　　他们还会挽着手看残照流云，龙中元有时会觉得她是天上的白云，自由自在，来去无踪，又很好看。

　　吕一灵听到这种评价，不知开心还是怀疑，她总会谢谢他的话。

　　这一段时光很短暂，却又在一生中漫长了下去。

　　“有机会我们再回白云顶。”

　　“为什么？”

　　“那里很美。”龙中元的回答是假的，可接下来的解释却是真的，“我会带你看白云顶最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