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刀》芋泥荷包蛋

5、照片

　　宁颂简脑袋空白一片，她走到阳台往楼下望去，果然看见顾照洲的身影，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她连忙打下一行字：【我家在五楼，你先上来吧。】

　　顾照洲：【好。】

　　他坐电梯到五楼，一开电梯门就看见宁颂简站在那。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询问道。

　　“给你带了小龙虾。”他将袋子递到她手里，“那我先回去了。”

　　在顾照洲转身的片刻，她倏地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

　　“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宁颂简不太好意思让他就这么回去了，就为了冒着冷风给她带小龙虾，如果只是道谢显得自己很无情。

　　顾照洲挑了下眉，指节蹭过鼻梁，懒洋洋拖长音：“好啊~”

　　她带着他进了门，屋子里面陈设都很简单，被打扫得很干净。宁颂简看他略显局促，给他拿了双拖鞋，“你穿我爸爸的吧。”

　　宁颂简走到客厅将袋子放在桌上，解开绳结，一盒红彤彤的小龙虾飘着诱人的气息。她从抽屉里翻出两副手套，麻溜地戴上一副，喊他过来：“顾照洲，一起来吃吧。”

　　他闷声笑笑，坐在她对面调侃：“这么快就叫我大名了？”

　　她将刚刚剥好的小龙虾放在他面前的碗里，“第一只给你吃。”

　　顾照洲轻笑，戴上手套给宁颂简剥虾，他的速度很快，宁颂简剥一只的速度他就剥完了三只放她碗里。

　　宁颂简盯着顾照洲骨节分明的手指，虾壳沿着关节被精准拆解，露出完整的虾肉。

　　“张嘴。”他突然把虾肉递到她唇边。

　　她呼吸一滞，睫毛慌乱地颤了颤。温热的虾肉轻轻蹭过她的下唇。

　　她顿了几秒后张开嘴，却在咬住的瞬间不小心含住了他的指尖。

　　“这么急？”他嗓音微哑，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我不是故意的。”她着急忙慌地咽下去，舌尖舔了舔嘴唇。

　　这个动作让顾照洲眸色更深，他毫无征兆地靠近，把她吓得一动不敢动。他的拇指碾过她湿润的唇瓣，力度不轻不重：“这还有一点红油。”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顾照洲已经去厨房洗手了，伴随着哗哗的水流，掩盖了她乱撞的心跳。

　　等顾照洲回来，他又重新戴上手套给宁颂简剥虾。看他专注的模样，宁颂简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他穿围裙做菜的样子。

　　“顾照洲，我突然发现你很......”她欲言又止，还是把后半句说出来了，“很贤惠。”

　　他狭长的眼眸愈发黑浓，眯着眼笑，嘴角扯出个玩味的弧度：“是吗，我还会做菜呢。”

　　宁颂简眼神闪烁了一瞬，“真的吗?其实一开始我没看出来诶，你会做什么菜，其实我也会做点菜，我的拿手菜是......”

　　“番茄炒蛋？”他几乎是下意识接上。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只会做这个。”

　　她尴尬地低下头，心里想着顾照洲这人也是有毅力，居然能翻到几年前的朋友圈，她可是每天都要发一两条的。

　　“那你的拿手菜是什么？”她有点不服气地问。

　　顾照洲回想了几秒后脱口而出：“红烧排骨。”

　　“真的？我好喜欢吃的。”

　　“怎么样，对你老公满不满意？”他说这话的时候，喉结随着低笑轻轻滚动。

　　宁颂简听到这话耳尖迅速攀上一抹红，她剜了一眼顾照洲：“不要脸。”

　　吃饱喝足后，她送顾照洲到门口叮嘱：“你回去注意安全，戴好口罩，别被认出来了。”

　　“我知道了。”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后面几天要拍戏，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你很自恋。”她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但顾照洲一走，她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空落落的。于是她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进顾照洲的朋友圈，仅显示三天可见，但顶置了一张照片。

　　发布时间显示是六年前。

　　六年前宁颂简还在读高三，她好奇地点进这张照片，是一把躺在枫叶上的雕刻刀，但她越看越眼熟，直到她看到刀柄上的蝴蝶印记。

　　“这好像是我的刀......”她再三确认，确定这把刀就是她的。

　　宁颂简脑中混沌一片，努力回想高三的记忆。

　　高三上册的秋天，枫叶簌簌落下，宁颂简坐在美术楼后的石凳上雕刻一块枫木。

　　“啪嗒”一声，刻刀从她指间滑落，滚进了满地红叶里。她慌忙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拨开层层落叶，却怎么也找不到。

　　“找这个？”一道懒散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宁颂简抬头，阳光透过枫叶间隙斑驳地落在那人脸上。他逆光站着，手里晃动的金属物件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此刻捏着她的刻刀，唇角挂着玩味的笑。

　　“是的，谢谢。”宁颂简伸手去接，他却故意抬高了手臂。

　　她不得不仰起脸，正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刻得不错。”他忽然正经起来，拇指抚过刀柄上的蝴蝶印记。

　　阳光忽然变得很亮，宁颂简眨眼的瞬间，他已经将刻刀轻轻放回她掌心。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了缩。

　　回忆到这里，她才猛然记起这个人就是顾照洲。

　　“他怎么......会拍这个？”宁颂简想起乔姝珞说的话，心跳如同擂鼓般作响。

　　她点开和乔姝珞的聊天框输入：【乔乔，我刚刚看了顾照洲朋友圈，发现他顶置的照片是我的雕刻刀。】

　　对面几乎是秒回。

　　乔姝珞：【！！！】

　　乔姝珞：【我就说他喜欢你！】

　　乔姝珞：【他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啊？】

　　宁颂简：【高三。】

　　乔姝珞：【？？】

　　乔姝珞：【这就是说明他高中就喜欢你了？】

　　看到这句话，宁颂简脑中一根弦似乎断开了。

　　宁颂简：【他喜欢我什么？我好像记忆里都没有和他相处的片段。】

　　乔姝珞：【那你要问他喽。】

　　宁颂简一顿，犹豫地点开和顾照洲的聊天界面，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这个问题直接问太突兀了，而且她也不能光从这一张照片就得出他一定就喜欢自己。但是谁没事顶置着六年前的照片，这把雕刻刀又不是他的。

　　思绪在她的脑海里止不住地乱飞，宁颂简有些心烦地捋了把头发，自言自语：“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在意他喜不喜欢我。”

　　恍惚间她点开了通讯录，盯着那串电话号码，咬咬牙摁下。

　　等待的时间她心快提到嗓子眼，直到顾照洲的声音出现：“宁宁？想我了？”

　　她喉咙有些干涩，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顾照洲，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说，我在听。”

　　“你喜欢我吗？”

　　对面停了三秒后回答：“喜欢。”

　　宁颂简呼吸都快停滞了，她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是我老婆。”他语气平静。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什么？”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顾照洲的嗓音低缓，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宁宁，你觉得呢？”

　　宁颂简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烫。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真要我回答？”他语调上扬了几分， “那听完不准挂电话。”

　　“好，你说吧。”

　　他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可能是你在教室写作业，阳光照到你的那一刻；可能是你喂流浪猫，专心看它们吃东西的时候；可能是你和我擦肩而过，回眸一笑的那帧画面。可能因为是你，只要是你。”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高中就开始注意我了吗？”

　　他的嗓音忽然低了几分：“宁宁，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不如等见面……我亲自演示给你看？”

　　宁颂简呼吸微滞，耳尖发烫，半晌才轻轻回复：“我没事了，晚安。”

　　挂断电话后，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抠着手机边缘。窗外暮色渐沉，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轻轻攥住，又酸又软。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