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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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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今晚的歌唱到还剩最后两首的时候,沈白的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人是周牧云,但电话接通后,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是情绪很崩溃地在哭,无论怎么哄都没有用。
沈白有点担心他想不开,于是跟相熟的驻唱歌手凯文商量了一下,问凯文今天能不能帮他唱两首歌,改天再还他。
凯文当然不会拒绝,驻唱只是他的兼职,他主业是程序员,平时工作挺忙,时不时还会被黑心老板临时要求加班,每当这种时候凯文都会向沈白求救,沈白也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欠下了不少人情。
好不容易沈白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凯文根本不带犹豫的,非常爽快就答应了。
安排好这些,沈白又给老板发了条短信,说家里突然有点急事,问今天能不能早走一会儿。
三楼的包厢里,老板看了眼手机上沈白的请假短信,顿时有些汗流浃背。这要是搁在平时,老板肯定二话不说就放人了,但怎么偏偏就是今天……
包厢里的灯光被调得很暗,也正因如此,手机屏幕的光线就分外明显。
坐在老板斜对面,整张脸都隐在昏暗灯光里,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音质偏冷,莫名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错觉。
或许也不能算是错觉。
老板额头沁出一层汗,尬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就是下面好像出了点事,我下去处理一下吧,很快就来。”
男人闻言,将原本握在手里把玩的酒杯放到了桌上,玻璃与大理石碰撞,轻笑道:“什么事情还要劳烦你亲自下去处理。”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起身的老板又坐回去了,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其实也没什么,去不去都行。”
“就是……那什么,沈白刚跟我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今天想早走一会儿来着。”老板说着,偷偷瞄了眼男人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情绪信号。
但遗憾的是,室内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老板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是了。
老板等了一会儿,见男人没说话,试探性地开口道:“沈白平时很少请假的,以前也几乎没有早退过,这次既然开口了,估计是家里真出什么事儿了,要不今天就让他先走?”
“他是你的员工,放不放人当然是你说了算。”男人轻飘飘道。
话是这么说,但老板可不敢当真,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老板终究是不敢吐口放人。
包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男人朝着窗外看去,舞台上早已经换了个人,他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最终停在了坐在吧台旁边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电话的沈白身上。
沈白原本是在等老板批假,但没等来老板的回复,倒是先等来了周牧云的电话。
周牧云又打电话过来了,他的情绪听上去比几分钟前更加崩溃,沈白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但显然现在这个状态下的周牧云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哥,你昨天是不是想跟我分手?我不同意,我不想分手,我是做错了事情,但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只是想赚钱,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压力,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周牧云情绪极为不稳定,边哭边对着电话肆意发泄着情绪。
沈白叹了口气,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小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对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先冷静下来,等我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可以吗?”
“解决?”周牧云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戚戚然惨笑道:“欠了这么多钱,要怎么解决?根本就解决不了啊,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只有我死了才能解决吧。”
“但我不想死啊,哥,我才二十四岁,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我还想跟你长长久久,我不想死啊!!”
“我不想这样的,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吗!”
沈白刚想说什么,但电话却被周牧云给挂断了,再打过去,周牧云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沈白又看了眼自己发给老板的请假短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想了想,索性直接打电话过去。
三楼包厢里,老板看着屏幕上沈白的电话,心里着实有点不落忍,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沈白这么着急,所以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开口想替他说两句。
“要不今天就……”
“今天就到这吧。”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男人先一步开口打断了。
隐在昏暗灯光中的男人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起身离开了。
*
沈白赶回家,发现家里的防盗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这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了沉。
他推门进屋,刚进去就发现家里情况有些复杂。
几个彪形壮汉大剌剌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沈白回来了,其中一个光头还挺友善,开口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个点才回来啊,哥们。”
家里多出几个看上去就来者不善的陌生人,要搁普通人身上此时估计早就慌了,但沈白没有,他还挺冷静的,甚至已经猜出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沈白也不跟他们绕弯子,开口道:“周牧云呢?”
“周牧云啊?”光头重复了一遍周牧云的名字,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人,乐呵呵道,“问你话呢,人呢?刚不是还在这里吗,跑哪儿去啦?”
他身边的黄毛闻言,伸手将燃烧了一半的烟蒂在沙发扶手上碾灭,嬉皮笑脸答道:“不知道啊,估计尿急,在厕所尿尿呢吧,毕竟刚才喝了那么多水。”
得到了答案的光头冲沈白咧嘴,呲着一口大白牙,道:“听到了吗,估摸着应该在厕所呢。”
沈白没跟他们磨嘴皮,直接朝着洗手间走去,但他很快就发现洗手间的门是锁着的。
“你们锁的?”沈白问。
此言一出,坐在沙发上悠闲抽烟的光头顿时就不乐意了,收了脸上的笑,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说话呢哥们。”
他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转动了下门把,确实打不开,于是伸手在厕所门上敲了敲,语气不耐烦道:“周总,开门啊,躲在里面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赶紧出来跟你朋友解释解释。”
话音落下,厕所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确实有人,但洗手间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等了几分钟,光头的耐心告罄,冲沈白咧嘴笑了笑,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洗手间的门上被踹出了一个大洞。
眼看光头还要再踹,沈白忍无可忍,伸手按住他的手臂,直接将光头的头怼在了门上,让他动弹不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被制住的光头居然没有生气,反倒呵呵笑了两声,不紧不慢道:“哎呀,这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法治社会,动手前先想想后果啊,万一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是旧债没清又添新债啊。”
沈白松开手,淡淡道:“看不出来你还懂法,既然懂法,那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非法入侵,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光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眯眯道:“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啊,怎么就非法入侵了呢,我们今天可是受邀来你家做客的,是客人啊!”
说着,光头将手从窟窿里伸进去,把洗手间的门打开,对着里面早已经被吓破胆,面色惨白的周牧云咧嘴笑了笑,语气很是委屈道:“快,周总赶紧帮我们跟你朋友解释解释,跟他说说,今天是不是你邀请我们,我们才过来的啊?”
周牧云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衣服裤子,浑身上下都是湿的,看上去好不狼狈。
可即便如此,听到光头的话,周牧云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点头,那张满是恐惧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低声道:“是、是、是……”
光头对他的反应却并不满意,掏了掏耳朵,上前两步,伸手抓起周牧云的头发,也不嫌脏,贴着他的脸,道:“说什么呢,声音太小了,我耳朵不好使,都听不清楚周总在说什么,来,大点声,免得你朋友也听不清。”
周牧云又开始掉泪了,他头皮被扯得很疼,却不敢叫痛,更不敢抬头去看沈白的表情,他闭着眼,咬牙提高音量,大声道:“是我,是我请他们来的!!”
听到这话的光头开心了,冲沈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回听清楚了吗,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哥几个虽然长得有点凶,但我们可都是正经人生意人,遵纪守法,从来不干违法犯罪的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哥们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