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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厉鬼新娘 ...


  •   冷水灌进鼻腔时,林娴予才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被绑在了竹筏上。

      春娘站在岸边,手里举着点燃的纸扎,火光把她的眼睛照得通红。

      管家和丫鬟站在一旁,正准备把林娴予装进一个大竹笼里。

      那是用拇指粗的毛竹编成的,缝隙间塞着许多纸条,写满了歪扭的“淫”“贱”二字,笼底铺着半尺厚的鹅卵石,为的就是让被关在里面的人沉落到河底,再也浮不起来。

      “为什么要杀我!”林娴予挣扎着踢打,却听见竹笼发出响动,这笼子分明就是为沉喝专门打造的,竹条交接处缠着手臂粗的麻绳,入水后只会越勒越紧。

      眼看挣扎无用,林娴予想大声呼唤她的刀,却被管家用布条封住了嘴巴,那管家身上一股水汽,根本不像人类,倒像是水里爬上来的水鬼。眼见挣扎无望,林娴予恨恨地瞪着岸上的春娘。

      春娘并不看她,她低着头在岸边烧纸钱,手里的纸扎烧到一半,火苗舔着她指尖,她却浑然不觉,瞎了的左眼瞪得瘆人,瞳孔里倒映的红光比火光更盛。

      “夫人,不是说只杀男人吗?那男的已经被带去献给鬼新娘了,这女孩就不能放了吗?”小丫鬟似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见林娴予年纪与她相仿,不免有些同情,大着胆子求情道,“而且鬼新娘不是只杀男的,不杀女人吗?”

      春娘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倒是话多,不如把你也一并沉河算了。”

      小丫鬟不敢多言,只能嗫嚅地跟在身后。

      林娴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关在竹笼,一点点被河水浸没。

      “回去吧。”春娘冷冷下令,让管家和丫鬟回去,“这里我来看守就好。”

      林娴予透过竹缝看见其他两人走远,而春娘站在岸边,举着纸扎走近,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水面。

      水快要淹没到林娴予的脖颈,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急得她眼角掉泪,要是就交代在这可怎么办,师兄师姐……还没来得及再见他们一面……

      手被捆了死结,刀灵又唤不来,难道就眼睁睁等死吗?

      可是透过缝隙,林娴予能感觉得到,春娘仅剩的一只眼睛也在看着她。

      林娴予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泪光盈盈。

      救救我,姐姐……

      冰冷的河水倒灌而入,林娴予快要窒息前的刹那,竹笼突然剧烈晃动,竟是春娘亲手扯开了笼顶的竹条。

      还是那张冷漠的脸,眼底一片死寂,像冰冻的暗河,但是河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一滴滴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应了你,便放你走吧,其他事你别再来管。”春娘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却比先前更阴森,“快走,不要回来。”

      “敢回来就再杀了你。”

      林娴予拔腿就跑,但她不是要逃跑,她要去找重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春娘突然良心发现放她走了,可是重融要是死了,她也活不了。

      林娴予沿着石板路一直跑,她大声呼唤着无名,那刀灵终于懒洋洋地出现,素白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坐在屋檐上看她,眼眸如星。

      “快把刀给我!”

      刀灵不语,只把刀扔到她手上,顺路给她指了指方向。

      林娴予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可是镇上大雾四起,竟渐渐模糊了前路,林娴予找不到路,只能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摸索。

      忽然漫天飘落下血红色的花瓣,那是一种诡异又熟悉的香气,林娴予曾在重融身上闻到过。

      她忽然想起了这种花的名字,小师姐制药时曾经教过她辨别植株,她那是曼珠沙华,开在黄泉路的花,又叫做引魂花。

      林娴予顺着花瓣飘散的方向跑去,长刀在手,可以助她斩出一条路。

      冲入那条飘满纸钱与花瓣的小巷,林娴予终于看见了重融,他被铁链吊在牌坊下,墨发垂落遮住半张脸,身着一袭绣金喜服,那本该庄重的新郎冠歪戴在头上,金丝垂穗轻轻扫过他沾血的唇角。

      似乎是知道她来了,重融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天真又癫狂的笑,“这衣服一点都不舒服,不过这里的祭品,我很满意。”

      林娴予心想你才是祭品吧,都被五花大绑摆在这里了,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重融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道:“你回头。”

      “我的食物来了。”

      林娴予顺势回头,却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穿一身红得刺目的戏服,站在巷子尽头。

      王老站在楼阁上,瑟瑟发抖,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不要来找我”“你要的男人已经给你带到”“你把他们杀了,换我儿子回来吧……”

      林娴予指着那老头大骂道:“给我下来!长得慈眉善目的,心肠比谁都坏,你下来把事情好好说清楚,我或许还能帮你解决!”

      王老一脸鄙夷地看着楼下两人:“你们化解不了她的怨气的,她害死了我全家,我要她把我儿子的命还回来!”他拿着一盘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从楼上洒下。

      鬼新娘站在路尽头,似乎是听见了声响,手脚并用地朝着牌坊扑来。

      她赤足踩过石板,腐烂的裙裾拖在地上,流下一滩暗红的血迹。

      林娴予举着长刀防守,但那鬼新娘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伸手就要往重融胸口掏去。

      林娴予忙挥刀,砍去鬼新娘一只手,长刀带起的罡风掀开了鬼新娘的红盖头,她这才看清,红盖头下,只有一具腐烂的白骨,颅骨上两个深邃的黑洞,那里盘踞着密密麻麻的虫豸。

      “杀了她!”重融兴奋道,“她的杀业颇深,杀了她,她的鬼气够我恢复三成神力!”

      林娴予却握紧刀柄后退半步。

      鬼新娘的脊椎突然发出咔嗒的轻响,腐烂的衣袖下伸出所剩的骨爪,颤颤巍巍地抬起,似乎是想抬起。她咯咯响动地转动头颅,颅腔里似乎发出了细碎的嗡鸣,像是女子的呜咽。

      那黑洞洞的眼窝似乎在看着林娴予。

      “你在犹豫什么?”重融冷冷旁观,“此鬼杀业极重,想来在此之前已经造就了无数杀孽,为什么不就地砍杀?”

      她……她在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林娴予喉间发紧,看见鬼新娘腕骨上缠着的红绳,上结着九道死扣,每一道都凝结着黑紫色怨气。

      “血契傀儡术!”

      她想起术法课上,老头子曾经讲过有一种术法,可以让凡人也能操纵鬼神,

      她连忙打开咸鱼下山指南,飞速翻阅相关术法记载,幸好有爱学习的师兄师姐做了详细的标注,血契傀儡术要以自身血肉为注,混入自身精血浇筑成契,用刻满符咒的红绳捆住死者魂魄,再以朱砂在天灵盖画下锁魂阵。那些被操控的鬼魂不仅要承受剜心剔骨之痛,还要被迫吞食活人精魄,怨气越重,术法反噬就越强。

      “她是被人逼死的,还被做成了养鬼的容器。”

      林娴予大声喊道:“我不能这么轻易就杀了她!”

      重融还被挂在牌坊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这么想,鬼可不这么想,拿好你的刀,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吧。”

      林娴予还没来得及思考重融说的话,差点被发狂的鬼新娘伤到肩膀,她似乎是被地上流淌的鲜血刺激到了,不受控制地开始到处攻击,被砍断的那节手骨被她捡起,重新接回手上。

      “那怎么办?”林娴予急道,“快让她清醒过来!”

      “我不要,我就要你砍了她,再把楼上那老头砍了。”重融无所谓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戏一样。

      “喂!”林娴予提刀,挡住了鬼新娘毫无章法的一击,但下一击更为狠戾,林娴予的后背重重撞在牌坊石柱上,疼得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重融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

      鬼新娘的枯骨已近在咫尺,白骨粼粼的指骨还带着点腐肉的气息,就要向林娴予的眼睛刺去。

      她用尽全力翻身,举刀就要看向鬼新娘没有防备的头颅,但那刀刃却在触及鬼新娘咽喉时骤然转向,换做刀背重重斩在腕骨的红绳上。

      一根红绳断了,但其他的红绳仍缠了上来。

      “没用的。”重融低低说道,他的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潮涌。

      “往生钉。”

      “给她头顶打一颗往生钉。”

      重融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意太过零碎,似乎有些淡淡的无奈。

      “我上哪找往生钉?”

      “我也不知道,你不如先把我放下来?”重融继续笑道,“我看她比起杀我,更想和你打一架。”

      林娴予躲在牌坊后,忽然想到刚来此地时在一路上的见到的废弃门匾和窗框,说不定也有钉子能用上,她转身就跑,鬼新娘闻到她的气息,也跟着上来。

      林娴予提着刀,踩着满地凌乱狂奔,她看到了那摇摇欲坠的茶楼牌匾,足尖点地跃起,提刀将它砍下,翻开背面果然还留着几颗生了锈的钉子。

      鬼新娘的利爪锋然而至,擦着耳畔掠过,林娴予微微侧身,指尖已捏住最锋利的那枚钉子,以一种极为惊险的姿势钉到了女鬼的太阳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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