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小庭花

6、(五)

　　“花前饮（和月饮）

　　日薄西岭晚凉渗，
　　绮霞似、飞鸿织锦。
　　倩月依柳梢，可共我、花前饮。

　　醉酒沉沉未能寝，
　　最愁煞、谁温鸳枕。
　　怕了独个眠，那此刻、却作甚？”

　　齐枫告别了沐涵再次流浪起来，沐涵的清曲几首暂时解了他的愁绪，天涯之大，知音者甚少，齐枫庆幸可遇此佳人，料以慰寄，也算老天待自己不薄了。

　　走了半天，本无暇估计周遭景色，齐枫有些疲倦，抬眼望去，竟然有些熟悉，仔细一看竟然到了季家庄旧址，不禁一楞，心下苦笑，多年都不敢故地重游，今日竟然冥冥之中牵引至此，还说不是孽，看来老天都故意和自己作对，齐枫想着，但还是停不下脚步，进了季家庄。

　　此时的季家庄已经是一座废弃的庄园，满目疮痍，自老庄主过世后人也慢慢的走光了，便成了一座空城。齐枫一路走着，往事如风，一幕幕的重现。抬手推开虚掩的门，依稀还记得自己少时与云曦玩闹的场景，不禁心中一悸。

　　季云曦，齐枫心中永远的痛，任他浪荡江湖，任他逍遥红尘，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思绪打翻开来，齐枫轻轻的叹了口气，独自坐在庭院中，有些出神。

　　齐枫少时家道中落，流离至季家庄，幸被云曦之父收留，他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云曦时的场景，云曦甜甜的笑容是他少时一切希望的寄托。齐枫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和云曦长相厮守，报答老庄主的养育之恩。但是，好景不长，季家庄就是再超然物外，终究躲不过江湖的腥风血雨，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季家庄被仇家扫平，齐枫因在庄外办事而幸免遇难。当他回到庄里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云曦被歹人抓走，老庄主被害死，而齐枫竟然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想到这儿，他就暗自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找到云曦，为季家庄报仇。随后，齐枫便离开了季家庄，隐姓埋名，投入逍遥门下，苦心钻研武学，暗中查访季云曦的下落，但是多年来，终是没有结果。

　　直到有一天，他与云曦的偶然相遇，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是，一年前的一个夜晚，齐枫在谷外游玩，恰路过五柳镇，正值秋爽时节，他兴致起了便独自一人再河边小酌。却正在此事碰到了已是柳家堡堡主夫人的云曦，故人相见，却是这般滋味，让齐枫尤若晴天霹雳。他也曾想过各种更坏的情况，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 …

　　“云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自从那夜被歹人虏走，幸好路上得恩公相救….”云曦不知该如何面对，以为今生再也不得相见，以为缘分已断，可是偏偏天意弄人，若不见，便不念，若相见，又如何？相见不如不见。
　　“你可知道，我找的你好苦，跟我走吧，好不好？”齐枫已经语无伦次，他多年来日盼夜盼的人，就在眼前，想要说的千言万语，竟然一时语塞。
　　“不可以，我….”云曦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多年的思念一时间汇聚心头，可是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年的季云曦了，“枫哥，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季云曦了，忘了我吧。”泪落无声。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齐枫从来没有想过云曦会拒绝。
　　“我已经嫁人了，就是恩公，柳家堡的柳玉笙。”云曦有些哽咽，“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怕是早已命归黄泉了，多年来，他对我情深意重，如今这个时候，我更不能弃他而去，原谅我吧，枫哥。”云曦知道，世间有很多情感，比爱更重，更是负累，背负的太多，哪还有资格谈爱这个字，或许这样，齐枫可以解脱，过逍遥的生活，或许吧。
　　“…….”齐枫头脑忽然一懵,不知道如何应对。
　　柳玉笙，向来以乐善好施为名，江湖各派都对他礼让几分，随不是武林中人，却有侠义之心，口碑甚好。齐枫虽然满心幽怨，但是听了云曦被他所救，也感到些许安慰。但最近听闻，柳玉笙一病不起，云曦所言，或许正是此事。
　　“木已成舟，枫哥你多保重…….”

　　… ….

　　一阵凉意滑过脸颊，齐枫从回忆中逃了出来，环顾四周，还是一样的死寂，如同自己的心，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命运作祟，人又能奈何的了？
　　忽然，角落里，几片花瓣引起了他的注意，季家堡已经荒废很久了，怎么会有花？仔细一看竟然是琼花的花瓣，琼花是琼华派的标志，心中不禁警觉，看来多年之后仍有人在注意季家堡，一定要查个清楚，或许会有当初灭门的线索。

　　齐枫打定主意，拾起那几片花瓣，便向琼华派而去，最近琼华派的英雄贴闹的是沸沸扬扬，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不妨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