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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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顾安又洗了把脸，出了门。
陈轩坐在沙发，两只手肘撑着膝盖，光洒着他的半边脸，棕色的发丝发着光，察觉到顾安，他眼眸动了动，板正身子。
陈轩说：“走吗？”
顾安嘴比脑子快，“去哪？”
“我家有毒？怎么你一进门就傻了半截？”陈轩蹙眉，接而勾起一抹春风吹拂的笑，“去你家啊，不比赛了？”
不是你家有毒，是你有毒。顾安“嗷嗷”两声，干笑：“走吧。”
下楼后取出车，顾安带好安全帽，坐在车上，眼神涣散，又一次进入走神状态，又是一副傻傻的模样。
心跳依旧很快，他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他害怕过度贴近，高频的心让陈轩感受到，但也不知道害怕在什么地方。
一阵急刹。
正缓缓向后移动身体的顾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跟随着惯性，身体猛地朝前一窜，撞在陈轩的后背。
顾安的头几乎搭在陈轩的肩膀上，鼻腔里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正想分辨这个味道，却担心自己的反常，立马迅速往后退了退。
陈轩其实感受到了，但没出口，反倒笑了笑，也不是暗爽，就是觉得开心，开心当下的每一秒。但顾安看不见，同样，他也看不见顾安。
“马上绿灯了。”陈轩说，“抓稳了，等下你向后飞掉下去了，可别赖我。”
顾安说：“放心，就算摔惨了今天也是我赢。”
顾安对自己胜利的事势在必得，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坐在车上一行沐浴着阳光，一行感受着风时，还是会茫然失措。
顾安去过很多地方，吹过各种地方的风，可唯独文城的风他吹了一个又一个四季，到头来依旧陌生，陌生到他觉得有必要再留下来熟悉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很微小的情绪变化，他自己都没察觉，反倒陈轩比他还很敏感，回过头来，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高傲的猫也会变成粘人的狗？顾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果然是发烧了。
陈轩：“……发现你这人纯喜欢找骂。”
顾安笑笑没说话。
“你笑个der你笑。”
顾安不屑的说：“在想你输了，该怎么惩罚。”
陈轩：“依旧这么自信？”
“传说可不是空穴来风。”顾安说，“虽然我准备的不怎么样，但是赢你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陈连过了好几个红绿灯，顾安开口了。
“前方红绿灯左转，世外桃源。”
“我知道。”
淡淡的“我知道”让顾安又想抽自己，陈轩又不是没送过他回家。
还好到嘴边的“你怎么知道”没说出口。眼下这么一想，顾安骤然才发觉，陈轩去学校的路，不经过他家啊。
所以，陈轩是专程来接他的？
没想明白，眼瞅已经到门口，顾安拍了拍他肩膀，指着一侧的停车位，“就停这里吧。快下车。”
由于之前只是在小区外，并没有见过桃源内的设施，陈轩下了车后不禁发出了感叹，“这世外桃源，有亿点豪华啊。”
顾安听着陈轩刻意加重“亿”字，不禁想笑，“这是我爸和我妈的旧居。”
“旧居？”
“嗯。他两个离婚后，谁都不要了，所以就给我了。”顾安平静说完，旋即凑近陈轩，放低小声，“所以现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顾安话里有话，陈轩抬眸，“嗯哼？”
“所以说搞定我就等于搞定了这个房。”顾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尤像一个奸商的圆滑。
“啧啧啧……”
没等陈轩“啧”完，顾安蹭了蹭陈轩，接着说：“不过也没事，我觉得一个人住挺好的，对吧？”
一个人住，的确也挺好的，只是一个人久了，可能也不是好，而是习惯。
陈轩翻了个白眼，笑了笑。随后问：“哪栋？”
世外桃源里有四栋朝天高，没一栋上写着一个字，其余的周围的都比较矮，顾安指着“源”的那栋，说：“这栋。”
陈轩仰头，“几楼？”
“18楼。”
“电梯在哪？”
“没有。”
陈轩瞪大眼，“？”
顾安说：“骗你的，有电梯。”
陈轩微微白一眼，“我就说，这么高的楼，怎么可能没电梯。”
顾安静静说：“坏了。”
陈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也骗你的。”
“……”
像神经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和AI似的僵持了好几十秒，等走到电梯门口，发现前方有人正刚出来时，顾安猛然拉着陈轩的手，匆忙跑了进去。
直到进了电梯里，按完楼层后，顾安才发现自己还牵着陈轩的手。他倏然松开，“不好意思。”
“没事，”陈轩莞尔。
到家后顾安学着陈轩的样子拍了拍沙发，说：“一样的，你，坐在这里，我去洗个澡，马上回来。”
顾安拿了衣服就进浴室了。关了浴室门，挤了沐浴露，不慌不忙慢慢的洗。
陈轩起身，站在广大的落地窗前，将整个世外桃源尽收眼底。桃源后有一片花果乐园，人工湖中设立一白色的凉亭，颇有一种神秘感。
他回到沙发上，看了眼手机。
快四点。
洗了那么久还没洗好？
“你洗好了没？”陈轩对着浴室喊。
门里的顾安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说：“好了好了，我在穿衣服了。”
顾安匆匆忙忙直接冲了水，裹上浴袍出了门，弱弱说了句：“我洗好了。”
陈轩刚转头，就发现了顾安头发残余的泡沫，“冲一下头发吧，全是泡沫。”
顾安用手摸了摸头，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擦，“没事，擦擦就行。我吹个头就走吧。”
“嗯。”
顾安转身进了房间，随便穿了件便服，两人出了门后，陈轩将安全帽递给他，问顾安：“你想喝什么？”
顾安疑惑了一下，“什么？”
“小甜水啊。”陈轩把帽子扣好。
顾安没戴，反而抱在手中，笑不露齿，“你请我？”
“行啊。”陈轩骑上车，“所以，喝什么。”
“要不去喝蜜雪吧。”
“蜜雪冰城？”
顾安说：“对啊！你爱我，我爱你，你是冰城甜蜜蜜。”
陈轩噗嗤一声笑了，“那走吧。”
他发动车子，嗖一下窜了出去。
蜜雪是文城分布最广的奶茶品牌，随便走都能看见。往学校的路上就有。
陈轩将车停在路边，这家店位置偏，并没有什么人。两人并排站着，点单的小姐姐开口，“喝什么？”
“柠檬水，”陈轩转头看顾安，“你呢？”
顾安也没犹豫，“烧仙草。”
“好的。”点单的小姐姐开口了，“我扫你。”
“滴”一声，陈轩看了一眼手机，扣了8元，便对她说：“我们一起付。”
点单小姐姐面带微笑说：“是这样的，为520预热，我们这边现在正在搞活动，凡是周六，情侣一起购买的话，买一送一哦。”
两人相视一眼，不难看出，这二人的衣服不论粗看还是细看，都像是情侣装。两人志同道合般的选择笑了一声，说：“这样啊，谢谢，”
头顶的阳光已经不在直直地落下了，代替的是一抹抹从天际边倾斜而来的霞光。
顾安和陈轩到老地方时，时间正好。
校园广播依旧放着Ariana Grande的“one last time”，混着一片片圆润饱满的云团卧在穹顶，划过天际的霞，仿佛来自远古，悠长，悠长，再悠长。
And I know and I know and I know that you got everything but I got nothing here without you.
趴在围墙上呼吸，歌曲在这个世界里旋转跳跃，走在那条自由的不归路……
为什么是不归路，因为从来没想过回头。
顾安听着歌，想着词出神，陈轩则缓缓侧过脸，日落给他的脸划了道明暗，明在他这边，暗在另一边。
他的眼里闪着光，“来，拿出你的东西吧。”
顾安说：“先看你的，我怕我的拿了你自卑。”
“切。”陈轩蹲下身子，“反正也是我赢，你信不信？”
陈轩的口气也不小，但眼睛里却没有势在必得和张狂的神情，而是极其复杂的眼神，有欢乐，有宠溺，甚至还有一股……包庇？像是黑洞一般，看不清楚，看不出来，看不明白。
顾安看人很准，这里的人其实都很复杂，就像此刻的陈轩，简易来说“表面一套背面一套”，但陈轩不同。他背后的那一套，藏着少年的纯真。
陈轩蹲下，缓缓解开自己的书包。
顾安把头悄咪咪的伸了过去，意料之外，两人居然拿的都是校服。
顾安气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保持神秘，拿起书包也倒校服，哗啦啦的躺一地。
四目相对的瞬间，神同步的笑了。
顾安说：“算算？”
陈轩笑了一声，说：“不用了。”
“嗯？”
陈轩说：“419。”
419？
听到这，顾安心里瞬间被激起一阵涟漪，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个数字对于他来讲，有多么的敏感。
顾安凝望着他，“你故意的？”
“嗯。”
小巧思一秒被识破，他不禁失笑，余晖勾勒脸颊线条，双目映出温柔。
听到答案的顾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偷一个662分。
他叹气说：“校服外套一件175，我的三件525.5元，比你多。”
他的确赢了，但也输了。
和他意料之中一样，即使赢了也没有那么激动，他深呼吸，终始认为，放松，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陈轩蹲下身，帮他又数了数，的确只有三件衣服，正起身，摔下去的校服了传来一声“叮铃”。
他定睛一瞧，摸出了个很新的埃菲尔铁塔模型挂件，这小东西真的很新，崭新到连价格标签都还没有撕下。
陈轩：“10元……所以一共535.5。”
见识过买一送一，偷一送一还真是第一次见。
陈轩笑了，“你赢了。”转身爬上梯屋，一屁股坐在上面。
坐在梯屋上，真正的感受到了霞光的无限，顾安坐在他旁边，把一侧的相机举了又放，放了又举。
陈轩双手撑地，两只脚来回摇荡，“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偷校服。”
他并不知道陈轩从话语中透露着什么样的情绪。不知道过去的他经历着怎样的生活，但当他把相机对准他的时候，他能明确那是一部史诗级电影，悲剧的。
他看着陈轩，问：“那你以前经常偷什么？”
陈轩眼镜一亮，头转过来看着顾安问：“想看么？”
“看什么？”
陈轩跳下去，回眸看他，“带你去看我的藏品。”
生活就像一场电影，生是编剧，活是主角。眼下的剧情是，奔跑吧少年，划破天际的霞，终会回到远古，
两个人一路跑，出了校门后又匆匆骑上车，嗖的一下消失在街头，就像风一样，抓不住影子。
陈轩带着顾安一路到自己家里的一间房间，路上他告诉顾安说这里以前是一间储物间。
但是当门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没有想象中的杂乱，相反是一间极其精致的房间。各种各样的精美的东西摆在里面，毫不混乱。
房间四周都是各种花草树木装饰，树藤上绕着彩灯。几件衣服挂在原木色的柜子外，其余杂物收在桌上，以纱布给盖住，像美术生素描的地狱套餐。
“这些都是？”顾安指着四周问。
“当然……不。”陈轩笑着打开了杵在中间的衣柜，“我可没那么闲。”
随着衣柜门打开，这才发现衣柜后是空心的，藏着一张床。顾安低头钻进去，“秘密花园。”
陈轩解释，“那个床是多出来的，当时觉得这个床和这里不搭，索性就用这个衣柜和其他东西给挡了结果挡完发现像暗间，索性把衣柜后面直接翘了。”
陈轩说着便拉开蚊帐，床上摆着许多玩偶，他坐上去说：“这些才是。”
这些玩偶都很老式，做工也粗糙，顾安不懂他为什么偷的是这样的。他看着他，也坐了上去，“原来你偷的都在这里啊。”
“嗯，那你的呢？”
“你知道的，要么在下水道里，要么在垃圾堆里，要么已经升天了。”顾安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早知道我也存起来。”
“后悔没留？那今晚弥补一下你的遗憾？”陈轩斜眼看着顾安笑。
“还去啊？”
陈轩想了想，“祭奠一下过去，从此金盆洗手？”
顾安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赢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