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别急着原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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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烤肉店之后，陶子衍已经很久都没看到顾渊了，但是他的信息都是照样发，早安晚安不间断，他有时候心情好也会回几句。
大二的课业比大一要繁重一点，唐老师，就是他们系的老师兼辅导员，每天揪着他画画，还给他报了一个爱心小学的墙绘策划，非说以后毕业的履历会很好看丰富，也能更好找工作。
他知道陶子衍家很有钱，但他更希望这个有天分的孩子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特长去成就更高的自己，而不是给人留下的仅仅是漂亮的容貌和显赫的家世。
陶子衍本来还想拒绝。
紧接着唐老师丢下一句，你小时候应该也能理解特殊孩子的感受吧。
确实，虽然现在社会和人的包容性宽容很多很多，但有时还会时不时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遑论是幼年时期了，孩子们总是对跟自己略有不同的小孩抱有奇怪的敌意。而这种敌意往往比成年人来的更加纯粹和伤人。
那行吧，反正给特殊的孩子营造出温馨的校园氛围也算是有意义的事情。
.......
之后他每天要么就在辅导员办公室跟着他们一个小组的人一起设计墙绘内容，要么就在寝室埋头苦画自己的稿子，他在社交媒体上是个小有名气的画手太太，连载一些关于吸血鬼血族的设定图，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
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偶尔很想很想喝血的时候，也会在上面接一些小稿子，用这些钱在一个叫《黑曼巴》的APP上买新鲜的R血。
这个APP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兼职招聘网站，实际上是一个大型双重交易网，表面都是一些很常规的像什么发传单啦，咖啡店员啦，餐厅服务生这样的正常招聘信息。
但只要你注册会员，点击右上角不起眼的小蛇标就会进入第二层交易暗网，这里的兼职大多都奇形怪状，比如私人画家要招聘人体裸模，不规范的私立医院招聘廉价试验体，甚至还有人招收宠物虐杀视频的，所以像陶子衍招聘提供新鲜血液志愿者的兼职，在里面也没有显得多怪异。
他是个小少爷，发布的兼职条件要求龟毛的要命，首先要提供血液和身体报告，再就是只接受线上交易，线上必须是同城，能在两小时内送达，不然就交易作废，他会立刻关闭所有信息并且拉黑对方。
因为他给的单价高的能让人忽略人忽略这些龟毛，发布这段时间以来也成过两单，都是线上的。
他只有很馋很馋，哥哥也不在的时候才会打开这个APP。
发布完最新的招聘信息，哪想到很快就有了回应，黑紫色的页面弹出一个红点。
黑曼巴568568：你好，这是我的报告单，血液状态优，身体健康，抽200cc就够了是吗？
血族亲王：是的。
黑曼巴568568：合法吗？
血族亲王：合法的亲
黑曼巴568568：好的，怎么交易？
血族亲王：我把工具寄给你，你到时候按着上面的地址重新寄回就好了，抽完血后的两小时没有寄到我就不要了哦^▽^，交易直接作废。
黑曼巴568568：了解。
（平台已押定金50％，请双方在三天内完成交易，否则交易作废，定金归平台所有）
之后陶子衍就下线了，他今天得商量出爱心小学墙绘的最终稿，然后准备好材料之后就要开工了。
唐老师说得要在周末去画，因为小孩子都比较敏感和害怕，最好是周末趁人比较少的时候去。
我的周末呜。
那是不是得跟哥哥说说呢。
哎，好累。
把所有画稿都收集起来塞进包里，陶子衍拍拍今天没课还在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沈清棠，有气无力示意他走了。
风和日丽的早晨，小鸟叽叽喳喳，懒洋洋肥墩墩的学长们聚在草坪上晒太阳，身边还有几盒开了的罐罐和猫粮，一副皇帝老爷的姿态睥睨着众生。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路上的学生不太多，陶子衍路过辅导员教室前的镜子时，停下来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仰仰头，左右侧脸，红色的瞳孔因为这段时间的疲倦仿佛更加深红，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诱惑，眉眼殊丽，搭着浅色的白毛，真真像现世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头发好像长出来不少，得再去染了。陶子衍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唐老师。
“今天我有事不在，办公室也没有其他老师，你去找计算机系的胡老师要钥匙。我下午三点就回来，那个时候给我最后的定稿。”
“好的老师～”
计算机系的胡老师，好像是在这间教室上课吧。
陶子衍小心翼翼地敲敲门，里面好像还有学生在。
“不是我说你啊，去雁城参加比赛不是关乎你自己前途的事情吗？而且我看了你的学生档案，你好像就是雁城人吧，回老家考个试比个赛你为什么拒绝，再说了学校带队去比，一切住宿吃食报销的。你告诉老师，你还在顾虑什么？老师都可以去帮你协商一下的。”胡老师苦口婆心的劝，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好苗子，百年难见的天才也是百年难见的倔强。
“不了老师。”
站着一边的学生身材颀长，劲瘦有力，背着光看不清脸。
虽然老师努力劝说，但他好像说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想都不想就再次拒绝了。
“谢谢老师，名额留给其他学生吧。”
胡老师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学生，真是要被气死，赶忙喝了几口凉茶压了压，眼角瞥到陶子衍等在一边的身影，随即摆摆手赶他。
“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我下次还会找你谈的，这个比赛很有含金量，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赛后奖金也很可观的。”胡老师还是忍不住最后劝了两句，没人比他更想让学生好了，尤其是这么有天赋的学生。
“真不用考虑我了老师，谢谢您。”说罢，就毫不留恋的抬脚就走，留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头。
陶子衍在男生转过身的第一眼就惊讶的张开了嘴。
顾渊！？
顾渊也看到他，而后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就出去了，还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胡老师挥挥手示意他过去，在看到他红色的瞳色的时候惊了一下，有点好奇地问：“小同学，你这个眼睛和头发是天生的吗？”
陶子衍眨巴眨巴眼说眼睛是，头发是染的。
“挺好看的哈，很有个性。”随后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唐老师叫你来的吧，那钥匙给你，等会直接让小唐还我就行。”
“好的，谢谢老师！”
同样是谢谢老师，这孩子看着就看着那顺眼，那乖呢。
拜别胡老师，陶子衍拿着一大串钥匙想回辅导员办公室，刚出门就被旁边靠着的黑影吓一大跳。
“你怎么跟鬼一样！”陶子衍捂着嘴瞪他。
顾渊顺手薅了薅那头看着就软乎乎的白毛，“摸摸毛吓不着。”
陶子衍横眉竖眼的指责他：“都怪谁！”
“怪我。”
陶子衍把钥匙收进包里，还拍了拍：“你在这干嘛，老师都让你回去了。”
顾渊想接过他的包结果被一巴掌用力拍掉了，他挑着锋利的眉梢，揶揄地瞅着他。
怎么跟猫似的。
“等你啊，不明显吗？”
“等我？等我干嘛，我们很熟吗？”
顾渊脚步一停，陶子衍疑惑地回头看他，顾渊扫了眼旁边的空教室，一把薅过小男生，直接提溜进教室，门嘭地关上，咔哒一声从里锁上。
无人的教室窗帘被密不透风地拉紧，偌大的空间就他们两人，呼吸间都碰撞在一起。
陶子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身体骤然绷紧，全黑的环境让他全身都僵硬了，心脏跳的又快又重。
他被捂着嘴很小幅度的喘气，双手死死抓在顾渊的肩膀上，将那片薄薄的布料都抓出几条褶皱，指尖攒的死白。
“干干嘛...放我出去！”声音比蚊子还要低。
男生的体型比他大，整个人罩下来的时候能把陶子衍全部拢住，他慢条斯理地问：“你不总说我们不熟吗？那我们就熟悉熟悉，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就凑在耳边响起，尾调带着毫不掩饰的戏弄和不可拒绝。
黑，窗帘不泄一点光亮，只有面前一个喘气的人，陶子衍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是分离不安发作的前兆，他猛地凑前抱住顾渊，就在顾渊还在诧异的期间，他的喘气声变得愈发明显，紧张的神经不断刺激着他的理智，他的头深深埋进顾渊的脖颈。
这个姿势跟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
但此刻顾渊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了？”顾渊皱着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时候他神经再粗也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想把他拉起来看他的脸，但是刚碰上他的后脖，怀里的人就溢出了一丝哭腔。
他不敢再动了。
因为过分紧张而死死攒着的指甲深深地刺入顾渊的皮肤，顾渊连眼睛都没眨，直到哭腔渐大，喘气声一哽一断。
顾渊不再等，强制把他拉起来，双手捧在他脸颊两边，沉黑的眸子盯着他，一手不断轻拍他的背作安抚。
“冷静点陶子衍，你是需要药吗？呼吸，用鼻子...”
陶子衍并没有被安抚到，短短五分钟，他就成了一个泪人儿。
“窗...呜呜呜”陶子衍哽咽道。
顾渊其实没听的很清，但是陶子衍手指着窗的方向，他一把抱起陶子衍，托住他的屁股，然后三两步走到窗边，窗帘刷的拉开，光瞬间洒满教室每个角落。
顾渊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一瞬间就平息了不少。
白皙的脸上哭的满面都是泪花，眼角也被晕出了大片粉色，眼珠子在光的照耀下有些睁不开，半阖的嘴巴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怕黑？
顾渊再次尝试把手放到他的背上轻拍，这次怀里的人没再挣扎，反而缓缓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怕黑？”
顾渊不确定地问，在看到陶子衍呼吸都停了一瞬后加了几分肯定。
“幽闭恐惧症？孤独恐惧症？还是分离不安？”
“上次在密室是不是也是？”
一连三问。
但是陶子衍根本不想再听这个人讲话了。
他一言不发，抵在顾渊胸膛的手猛地一推，然后捡起地上的包就想气冲冲地离开。
顾渊没得到回答，但他不能任由陶子衍就这么走掉，不然就冲着陶子衍的性子，估计以后都不理他了。
三两步追上去，拉住眼睛红红的男生，看着那双被水浸湿后显得委屈无比的眸，顾渊第一次卡壳了。
他从来没有哄过人，就连顾深深都不怎么需要他哄，遑论是一只娇娇少爷了。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
陶子衍抬头看他，顾渊的额发有点长了，略微有些盖住了锋利的眉眼，很凶的气势一下就被冲淡了不少。
这么低着头认错的模样不同于以往顾渊带给陶子衍的所有形象，像一只犯错的狼狗。
陶子衍的性格虽然是少爷脾性，但也很心软，而且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怕黑的事情...
他闭口不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胸口起伏不定，最后一拳砸在了顾渊胸口。
“不用急着原谅我。”顾渊蹙着眉看着还在抽鼻子的哭包，他才刚说了一句就要原谅他了，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大概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大班突然转来一个红眼睛的小男孩，那个孩子很小很小，比他矮一个头。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陶子衍才三岁，是因为小班和中班都满人了才暂时待在大班，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小时候的陶子衍也是个奶奶的哭包，白嫩嫩软乎乎，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来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因为那是班里除了他长的最好看的小孩，而且红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眼睛，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
虽然没过几个月陶子衍就转走了，再也没有见过，但那双总是哭的通红的眼睛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还发誓过一辈子保护他，不让他哭。
顾渊用食指指腹抹掉了他下巴上要掉不掉的泪珠。
“最后还是我把你惹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别急着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