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游戏进行中》舒舒亚

16、飞鸟（16）

　　身为清洁工，我往往是社会里的边缘者，人群中的透明人。因此，被太多人的目光注视对我而言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各种目光里的感情色彩变得分外尖锐。
　　我有些不敢与其他人对视，微微低着头，只用余光瞥了一眼。
　　这一张白玉圆桌上坐着两男两女，看上去都是年轻人，个个都穿着漂亮礼服，容貌出众，各有千秋。目光分外不善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礼服的女性，她的容貌明艳夺人，黑发在脑后盘起，脸颊两侧血红色宝石的耳环微微晃动，光彩夺目。
　　她实在是漂亮，就这么惊鸿一瞥都让人难忘，就算她目光不善，也是张扬大美人锦上添花。
　　我算是知道恋爱游戏的好处了，原来这就是高级角色的魅力属性？我还以为周锦那张脸模已经够值钱了，没想到还有看起来更值钱的。
　　周锦也没有甩开我的手，只是将我往前推了推，介绍道：“她是新加入我们的成员，性格比较内向。”
　　他的介绍简单到我有点怀疑人生，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现在都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周锦也没有跟我约定好，他今天不会是来坑我的吧？
　　只是说完话，周锦又抵着我的脊背，低声道：“抬头，别忘了，是你自己要做玩家的。”
　　玩家在这个世界能够随心所欲地夺取其他人的身份，哪里会像我一样低头缩脑的。
　　这么一想，我立刻把头抬起来了。
　　明明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但接受他们的打量也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为了抵抗这种不适，我干脆迎着那位红裙美女的目光回看过去。
　　她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弄耳坠，收回了目光。
　　我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好感度从0跳到了5。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还在疯狂给自己想个名字，因此只能看似高冷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还没从刚刚的场景冲击中回过神来，但我始终知道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既然我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也没有想要问我名字的意思，周锦先行落座，我就跟在他后面，在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
　　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共性：傲慢。
　　我以为周锦已经足够傲慢了，甚至还有点自恋，但显然这一桌人都是傲慢的自恋狂，每个人都没有主动询问其他人问题的意思，就算面前摆着精致的食物，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食欲，更没有任何人先一步动餐具。
　　我本来还担心自己会在用餐的礼仪上暴露什么，毕竟我听说有钱人的规矩很多。但我低头仔细一看盘子里的食物，突然觉得确实不吃也行。盘子里放了一团我不认识的植物混杂体，上面淋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淡绿色酱汁，闻起来只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比起食物更像是装饰品。
　　怪不得周锦什么都不交代，这几个人说是一个小队，实际上却像是不熟的陌生人，并且彼此看不上，怪不得周锦什么都没交代就把我带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锦率先道：“大家记得把最近的业绩结果提交上去，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这句话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听懂，因为他用了一种很奇怪的语言，这种语言并不在我的翻译器语言库里。他说到一半我才想起来，打开了他给我的插件里的第一个功能。
　　在座的几位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刚刚与我对视过的红裙女人就开了口：“我有问题，A是怎么死的？”
　　这次红裙女人说的话我听懂了，A应该也是他们的成员，已经有玩家真正死亡了吗？
　　“这件事还在调查吧？”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周锦却回答得不紧不慢：“我没有什么头绪，或者你们他人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红裙美女微微朝前俯身，冷冷地盯着他，“你的导师是第一负责人，整个脑域系统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执行人员死亡你们必须得负责吧？”
　　周锦不为所动：“一切都按照规定的流程走，谁要负责自然等审查处的结果。另外，如果系统真的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现在就不需要你们参与了。”
　　我知道周锦说的是假话，因为伊登告诉过我，玩家存在真正的死亡，那么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但周锦说不知道，不愿意告诉他们，难道是怕存在的风险让这些人退缩吗？
　　显然，红裙女人并不相信他的话，眉头紧皱，还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她旁边的圆脸女孩插了嘴：“我不懂技术，不在乎原因。我只想知道，死亡率有多高？”
　　“很低。”周锦这次回答了：“只要你们始终明白，这只是个虚拟世界，数据幽灵依旧只是数据罢了。敌人是主系统，我们有办法处理数据幽灵，主系统自然也有办法应对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A死亡跟对他们的态度有关，对吧？”坐在我左侧的一个男人反问。
　　“只是有可能，毕竟没人能去实践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环视了一圈，反问：“难道你们会对他们产生真实的感情？如果是这样，我劝你们趁早离开。”
　　没有人回话，面面相觑
　　“我想应该也没有。”周锦语气平和，脸上含笑，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一锤定音：“好了，新成员介绍过，也快到聚会时间了，大家自便吧。”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才有人慢吞吞地起身离席。
　　我没敢动，看了看面前的盘子，还是没懂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怎么他们都不吃？其实我还挺好奇这是什么味道的，但既然没人动，我也只好假装无事地站了起来。
　　那个红裙的美女缠着周锦说话，周锦带着人越走越远，我也不好跟过去，只好四处打量起来。
　　不远处的瀑布在我现在的位置上看有种震撼人心的磅礴感，飞溅的水珠形成一片朦胧水雾，但落到我面前时只感觉到一阵凉意。我和周锦来得还算早，现在正是傍晚，太阳微沉，天空遍布橙色的晚霞。
　　这片草坪上的桌椅还有很多，我一一路过，才发现每张桌子上都是不一样的食物。
　　我从没参加过宴会，只在光屏上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越发紧张无措，只能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看着瀑布。
　　刚刚坐在我左侧的男人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我身边，低声问：“你是新的A吗？”
　　周锦什么都没对我说，我当然也不能承认，于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他对我的好感度也是0，标签：敌对，心理学家。
　　“你很紧张？”他礼貌地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不带攻击性的容貌显得十分温柔，“是因为上一个A死了吗？”
　　我反问他：“在打探消息之前，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他这都没有告诉你吗？我是D。”他回答得十分轻松，态度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但我看着他身上那个明晃晃的“心理学家”，真是放松不了一点。不过，好在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经历了许多事情我也算成长了不少，面对他不至于草木皆兵，装模作样地回他：“哦，很高兴认识你。”
　　天知道这句话都是我从网上学的，清洁工从来不需要跟人打交道！
　　D又笑了，笑得我都有点火大了，他怎么总在笑？
　　“你好像受惊的兔子。”
　　我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与你无关，难道你不害怕吗？”
　　“应该还轮不到我，我看你很害怕，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F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他们的态度，也就是好感度吧。”D眼神怜悯地看了我一眼，“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你。”
　　看刚刚他们相处的态度，我并不觉得是D更为好心，也知道我的能力并不如他们，于是径直问：“你想知道什么？”
　　“F没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主系统的动向到底有什么？”大概看出了我的态度，D也直接问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可惜关于主系统的事情我也是真不清楚，因此毫无心理负担地露出无辜的表情，回道：“没有，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祝你好运。”D的神色没露出什么异样，但说的话莫名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没有再理会他，主动往周锦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在他这里得到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如果没猜错，这些人彼此并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实姓名，而且大概每个人都有特定的身份，说不定代号跟他们所在的区域也是相对应的，否则大可叫一号二号，何必叫ABCD呢？
　　有意思的是，他们知道的事情好像还没我多，但明明他们才是玩家，而且看不起普通的NPC。
　　再说标签，暂且不管这些标签的依据是什么，又是否真的正确。周锦比其他人多了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标签，而剩下显然一个是阵营标签，一个是身份标签。
　　恋爱游戏还需要分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