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于破晓之前》话梅铺小老板

26、第 26 章

　　“林律师这么怕我？”
　　林悦余光看了眼程远。他坐姿放松，好在后排空间比较宽敞，两人之间仍余了一掌宽。
　　林悦没理会他，又向窗边靠了靠，把包放在两人之间。
　　轿车轻微震动，向前驶去。
　　程远上身突然靠近，一只手环了过来。
　　林悦慌乱中伸手撑住，阻止对方靠近。
　　“怎么，”程远的气息从头顶上方传来，雪松味的香水萦绕着她：“林律师以为我要做什么？”
　　林悦才发现自己右手撑在对方肩膀，左手撑在锁骨下方。手掌下的胸肌坚硬饱满，似乎能感受到沉稳的心脏跳动。
　　再一看，对方一只手勾在她旁边的安全带。
　　林悦面上发热，嘴硬道：“我自己来就好。”
　　对方轻声笑笑，退了回去。
　　林悦租房的时候，为了孟雪然和自己上班方便，最终选定这套房子所在的小区，不仅两人上班方便，而且交通便利。平时林悦加班晚了打车回家，不堵车的时候只需要十几分钟。小区安保很负责，如果是外来车辆要进入小区，需要进行登记。因为小区内监控全覆盖，保安定时巡逻，林悦习惯让车停在大门，自己走进去。
　　快到小区了，代驾师傅问：“是否要到楼下？”
　　林悦不想那么麻烦，更不想让程远知道自己住哪栋楼，就说：“到门口停一下就好。”
　　车在门口停稳。
　　林悦准备开门的时候，程远对师傅说：“我送她一会，麻烦稍等一下。”
　　师傅自然没意见。
　　林悦不同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程远不由分说下了车，绕到林悦这边，帮她打开车门。
　　林悦很不习惯七年后的程远，赞紧手中的带子，下了车。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笑着和林悦打招呼：“林小姐回来了。”
　　林悦点点头：“张叔今天值班啊。”
　　保安笑着说：“是的，今晚轮到我。这个是你朋友啊？”
　　大概是林悦皱着眉，保安虽然在问林悦，但看着程远的目光带着审视。
　　程远微微笑：“您好，我是她同学。”
　　林悦顺着保安的话，停了脚步，对程远笑：“送到这里就好了，别让代驾师傅等久了。”
　　说完，刷卡，然后快步过了闸口。
　　林悦住的小区是电子闸口，刷卡通过，一人一刷。
　　林悦自己走过后，闸口很快合上。
　　保安观察两人表情，并没有上来帮刷闸口的意思。
　　程远保持微笑，距离闸机口一米的距离看着林悦的背影，直到她转弯看不见。
　　保安大叔见得多了，笑着安慰程远：“小伙子，努力吧。”
　　程远笑着点点头，和保安大叔再见后上了车。
　　林悦回到家，孟雪然已经睡了，留了一张便利贴给她：冰箱里有果盘，记得吃哦。
　　林悦拿过旁边的笔，在上面画了个爱心笑脸，再配一句：谢谢啦。
　　孟雪然切了好几种水果，还配了一大把蓝莓。
　　林悦洗过澡，坐在电脑前，吃着凉丝丝的果盘，开始今晚的加班。
　　之后几天，大概是林悦的建议起了作用，程远没再找林悦。
　　一天中午，林悦刚开完庭，走出法院，接到孟雪然的电话。
　　孟雪然：“悦悦，远方公司发邮件过来了，提了一些想法，其中有合同修改意见，你注意一下邮件。”
　　开庭的时候无法使用手机，林悦虽然收到了邮件提醒，但一直没机会去看。
　　林悦：“知道了，我一会就看。”
　　孟雪然：“邮件里商务方面的内容，领导也业务部门开过会了，问题不大，合同方面，你先看看，有用的话，下午我们开个电话会议？”
　　林悦下午没有其他安排：“好的，我先看邮件，下午都有空的。”
　　孟雪然：“好的，你时间方便了告诉我。”
　　林悦就着午餐看了远方公司的邮件。
　　如孟雪然所说，对方提出了一些商业合作上的意见，单从法律角度来看，没有什么问题。既然业务部门也接受了对方的要求，林悦看过后，跳过了该部分。邮件最后是合同修改意见，并附上了附件。
　　林悦点开附件，仔仔细细看了一次。
　　上次吃饭的时候，程远提过担保条款责任范围的问题。
　　这次他把责任范围做了细化。
　　林悦看着屏幕上修改的红字，蹙眉思考。
　　公司的意思是要保留担保条款。目前看来，远方公司和程远都同意了。
　　但程远作为担保人，并没有全盘接受原来的担保内容，而是要求仅针对远方公司无法履行的部分承担担保责任。
　　虽然划定了责任范围，但从实现担保目的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影响。
　　只是过程可能会稍微曲折一些。
　　如果孟雪然的领导在意的是过程，对方的这个要求，可能很难通过。
　　林悦再看了看其他修改的内容。
　　基本都是一些存在商量空间的调整，甚至林悦特别定制的某些违约情形下提前解约的条款，对方也没提出全盘否定的意见。
　　林悦再看了一遍，虽然修订的记录比较多，除了担保责任范围一点，其他都没太大问题。
　　且不论担保责任范围这一点是否会成为后续沟通的难点，但就其他不痛不痒的修改，林悦怀疑对方是否太好说话了。
　　林悦的客户是孟雪然的公司，按理来说对方目前对合同的反馈意见是符合公司利益的。
　　但林悦不知道这是远方公司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是加入了对老同学照顾的成分。
　　在拨通程远电话前，林悦犹豫了很久。
　　暂不论担保条款的问题，如果这是对方综合考虑后的结果，对两边来说皆大欢喜。但如果对方冲动为之，甚至没有逐字逐句推敲过就随便答应，最后随意违约的话，即便诉讼结果对孟雪然公司有利，但增加的诉讼过程和成本，也是一种损失。
　　电话拨通后，对方很快就接了。
　　程远低沉的声音响起：“好难得啊，林律师。”
　　林悦不理会对方的调侃，直接问：“贵司法律事务是否有专业人士把关？”
　　程远轻笑：“你是觉得我不够专业吗？好歹同学一场，被这么质疑有些难过啊。”
　　林悦听孟雪然提过，程远出国后学的是管理专业。而他们大一第一个学期接触到的那些，连法律的皮毛都称不上。
　　林悦公事公办道：“程总作为公司负责人，应该清楚合同不是儿戏，这次合作的合同不单纯是租赁合同，有些条款的设计超出普通人一般认识。从客户利益角度出发，我不希望远方公司随意签下一份未来无法履约的合同。建议程总还是找专业人士看看。”
　　程远语气轻轻的：“你不就是专业人士吗？”
　　林悦蹙眉，她怕的就是这个，声音不由放大：“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律师，我写的条款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你的利益！”
　　程远轻轻笑了，过了会，声音带着一份柔情：“林悦，谢谢你。”
　　林悦恼羞成怒，面上发烫：“你别搞错了，我是怕你乱签最后无法承诺，最后我客户的受到损失！”
　　“知道了，”程远的笑声渐渐停下，语气认真道：“我这边专业人士在把关。”
　　这和他上次说的不一样。林悦下意识想追问，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不到林悦的回答，程远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们公司很看好这个合作，对于合作模式、合作细节，包括里面的法律问题，都认真考量过，没有其他的……私人因素。”
　　私人因素。
　　最后几个字让林悦心脏猛地跳动，好像是被对方点破了什么，又有些失落对方如此坦白地说了出来。
　　“那就好，”林悦维持语气：“后续我们再与贵司沟通合同修订细节。”
　　挂完电话，林悦坐在椅子上，等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在忙吗？”旁边有人问。
　　林悦侧身看过去，是律所主任助理黄律师。张律师和主任之前有过合作，因此林悦和黄律师关系还可以，之前律所举办过活动，两人一起当过主持。
　　黄律师笑眯眯地靠过来：“林律，这周末你有安排吗？”
　　林悦这周末没有工作安排：“有什么事？”
　　黄律师一听林悦这么说，眼睛放光，双手合十，靠上前：“江湖救急，周末主任大客户有场晚宴，之前邀请了主任和我，但我们临时得出差一趟，赶不回来，你帮我去吧。”
　　主任大客户的酒会，主任或者主任助理去都没问题，林悦并不是主任团队，不能代表主任，也不了解客户：“我去不大合适吧。”
　　黄律师合手一拍，靠在林悦耳边小声道：“其实是我忘记通知主任了，机票订完了才想到这茬，帮帮忙吧。”
　　林悦一听，皱眉：“主任不知道？万一会上要他发言什么的？”
　　黄律师拉着林悦小声道：“放心，就是普通晚宴，一群人吃吃喝喝交换个联系方式啥的，以前也邀请过主任，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后面都让我安排别人去。”
　　说完，黄律师眨眨眼：“这种场合其实机会很多的哦，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林悦：“那就让主任安排不就好了？”
　　黄律师愁得脸都扭曲了：“问题我忘记告诉主任了，咱们这老板你也知道的，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在乎，但如果是我忘记了，他能逮着机会训我半个月！”
　　所以黄律师的想法是，这事她直接安排出去算了，到时候主任哪怕知道了，只觉得这是正常操作无所谓。
　　林悦看着黄律师一脸期待的表情，有些后悔说实话了，但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见林悦有松动，黄律师赶紧煽风：“这个客户是地产大牛，他的晚宴规格不低的，你那天不用有任何负担，轻轻松松地去，好吃好喝，如果想开拓客户，里面大把的优质客户。”
　　最后一句话确实令林悦有些心动。她看着日程表，问：“时间地点？”
　　黄律师笑：“稍等，我发邀请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