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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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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南宫千里带着殷九九躲躲藏藏，竟一路安全地来到了云州地界。
云州城再过去几十里，便就是羲、颛两国的边界了。
当然，逃到云州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安全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带着殷九九去哪里。
天下之大，好似根本没有他和殷九九两人的容身之处。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云州郊外。
“丫头，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寻点吃的来。”
这一路来两人没少吃苦，饱一顿饿一顿，她这个含着金匙长大的大小姐竟也没有丝毫抱怨，基本上也是有啥吃啥。
这一点倒是让南宫千里无比刮目相看。
“嗯。”殷九九干脆地点点头。
南宫千里走出几步便又调转回来，郑重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如果看到有可疑的人就赶紧躲起来。不要跟任何人走，谁的话也不要信，知道了吗？”
“也包括你的话吗？”她的眼神纯真。
南宫千里微微一愣：“对，包括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你自己的心。”
去找食物的南宫千里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于是匆匆弄了点杂粮便立即赶了回来。
远远看到殷九九小小的身影还在树底下，这才稍稍放下心。
只不过他还未靠近，已见十几匹骏马载着十几名身穿亮紫锦衣的侍卫朝着殷九九狂奔了过去。
不好！是铁戍司！
南宫千里心下一沉，足尖一点一边向殷九九掠去，一边喊道：“丫头，危险，快过来！”
听到马蹄声的殷九九这才察觉到不对，但是已然来不及，刚向着南宫千里的方向迈出几步，便已经被飞身下来的铁戍司侍卫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名铁戍司小校尉伸手想要去抓殷九九，只听到“唰”的一声，利刃破空而来，直直割破他伸出去的手，“铛”一声钉在殷九九身后的大树上。
与此同时，一道蓝灰色身影疾风般卷过来，想要接近殷九九，却被铁戍司中一名领头模样的男子抢先将殷九九往后提了几步，那南宫千里只得与拦住他的其他铁戍司侍卫们缠斗起来。
这群铁戍司侍卫看起来非比寻常，尤其正抓着殷九九的那名，看起来身手十分地高深莫测，南宫千里几次想要接近都被硬生生逼了出来！
南宫千里并不是个善茬，在自己赤手空拳以及那名领头的男子尚未出手的情况下，与其他小校尉战了个平手。
那名领头的男子似乎觉得这样并不公平，扬手将南宫千里钉在树干上的长剑拔出来扔给他，开口道：“都住手。”
南宫千里紧紧握着长剑。
领头的男子将殷九九交给其中一名铁戍司校尉，自己则一边拔出长剑，一边走来他面前道：“在下是铁戍司北镇司百户长高天远，奉命前来抓捕叛国要犯。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你若是赢了我，我便放你走。不过这个小丫头，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说着他便对着抓着殷九九的那个小校尉命令道：“把她带走。”
殷九九本来担心让南宫千里分心便一直默不作声，这会见那人要把自己带走，终于害怕了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道：“阿南，阿南！放开我！我要跟我的阿南在一起，你放开我！”
“丫头！”南宫千里也急得上前一步，却被一道明晃晃的剑光挡住了去路。
“我本不想杀你，你若不专心点的话，说不定很快便会做了我的剑下亡魂。”他无比诚恳地提醒道。
南宫千里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高天远他早有耳闻，乃是铁戍司北镇司中一名骁将，剑法卓绝，剑势凌厉，据说至今无人在他的剑下走过十招以上。
凭现在的自己要想取胜这样一位经验丰富、战绩卓绝的剑客几乎没有可能，尤其是看着殷九九那张惊慌的脸，他更是心乱如麻、没有丝毫冷静对战的心神。
“放开我！放开我！”
殷九九见那人要把自己往马上放，心中一急张嘴便咬上了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被咬的小校尉惨叫一声，扬手便一巴掌将殷九九打在了地上。
“丫头！”
见此情景的南宫千里眉峰一拧，怒意伴着杀气自眉宇、唇角间立时四溢了出来！
挥剑“叮叮当当”跟挡住自己去路的高天远对劈了几剑，也管不了什么后背空虚什么危险不危险，见那小校尉又要向殷九九挥去一掌，足尖一点毫不犹豫地便朝着殷九九掠了过去，整个后背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在了高天远面前。
高天远见他如此分心，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扬剑便在南宫千里背上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哪知那南宫千里竟十分执着，重伤之下身形没有丝毫的凝滞，仍旧朝着殷九九而去。
只不过他的剑尖还未碰到抓住殷九九的那名小校尉，便已经被随后赶来的高天远“叮”地一声挑开，同时身上吃了高天远重重的一脚，被踹得飞出去好几米，跌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南！阿南！阿南……”刚才被打得脸上火辣辣地疼，都没有令她流出一滴眼泪，这会见南宫千里受伤，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咳咳……丫头……不要哭……”他挣扎着爬起来，唇角尽是刺目的艳红，却仍旧给殷九九牵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殷九九狠狠地摇着头：“阿南……不要跟他们打了……”
高天远的剑尖已经指着南宫千里的胸口：“我提醒过了，让你专心一点……”
他的“点”字还未落，南宫千里已经突然发力，“叮”一声弹开高天远的剑尖，同时“唰”一声起了一记回旋踢。
高天远也是防备有加，抬手轻松隔开他的飞踢，同时扬剑向着南宫千里刺了过去。
又是“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剑光交错，剑气四溢，两人出剑均是迅猛异常，快得令人看不清楚！
不过南宫千里终究不会是高天远的对手，对劈了十几招之后，他的身上已被割开好几道口子，高天远的身上却是完好无损。
南宫千里知道，自己是决计敌不过他的。
看一眼已被那小校尉粗鲁地丢上马背却仍旧不停挣扎哭喊着的殷九九，南宫千里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丫头……丫头……”
我既救不了你，那么……
眼神猛地一凛，稍稍弹开高天远刺过来的一剑，扬剑朝着自己的喉间割了过去。
高天远没料到他有此一举，本能抬剑去救，南宫千里随即一个旋身，反手将原本割向自己的剑刃直直朝着正撞过来的高天远而去。
高天远更是没想到他有此后招，瞳仁一缩，赶忙脚一蹬地急急刹住身形，扬剑想要格住，却仍是晚了一步，南宫千里的剑刃被他的剑微微撞偏，却仍旧朝着他的面门直刺而去！
只这微微的一偏，便让高天远躲开了致命伤，南宫千里的剑只在他的脸上从下颚到眼角处拉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染红了高天远整张脸。
但是南宫千里自己也不好过，被激怒了的高天远再没有手下留情，扬手便给了他透骨一剑，同时抬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鲜血如同泉水一般自南宫千里身上的剑眼处奔涌而出，瞬时间便染红了他的衣襟，同时把他身下的土地也染成了一片鲜红！
殷九九几乎吓得呆住，想要尖叫，却一动都动不了。
南宫千里“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高天远执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却再也爬不起来，只直直看着殷九九惊恐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得模糊……
我本想，我既救不了你，那么便与他玉石俱焚……
可是，却终究没有那个能力。
对不起了，丫头……
…………
破屋正中的柴火堆烧得“噼里啪啦”地响，火星子时而四散地爆裂开来。
火光映照着殷九九红扑扑的小脸蛋，犹如一个熟透的苹果。
她果然还是最适合刺目的火红。
这一路为了躲避追杀，他们几乎没怎么吃好睡好，不敢穿颜色打眼的衣物，白天不敢走平坦的官道，晚上只在人迹稀少的废屋休息。
两人均是身心俱疲，但是殷九九却仍是容色灿烂，仿佛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再冷的严冬也终会结束。
南宫千里习惯性地用稻草在地上简单地铺了一下，然后在中间拉一根绳子，用那块从安宁镇便一直带着的布幔从中间隔开。
殷九九虽出身贵家大户，但以她此时的年纪或许还不懂，当前世间太多人用所谓“名节”给女子套上道德枷锁，长她几岁的南宫千里却是懂的。
如今两人正在落难，如此作为的南宫千里倒也不是迂腐于所谓“名节”，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跟他长期的亲密相处，致使殷九九与世间男子相处缺失了边界感。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看一眼正对着火光发呆的殷九九道。
殷九九微微一愣，抬头对着他灿烂一笑：“我们明天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他答。
今天他们不小心与官府的人遇上，殷九九差点被抓了去，想必是受了点惊吓。
毕竟是个九岁的小姑娘，虽然面上总是笑着，但这一路的提心吊胆、颠沛流离想必早已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有好几次的深夜，她被噩梦吓醒，他都能听到她久久的低泣。
“喔。可是我还不想睡，你能陪陪我吗阿南？”她道。
他知道，她的确是害怕了，怕那噩梦。
他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害怕做噩梦吗？人们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
她却摇摇头：“不，我不害怕做噩梦，我害怕的是一睁开眼睛，连你都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南宫千里微微一愣。
难怪，每次她从噩梦中醒来，他总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她小心地纂进手里。
“去睡吧，你不会一个人的。我跟你保证，就算世间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不会离开你。”他的声音很轻，却极有力度。
殷九九伸出小指：“真的吗？拉钩钩。”
他伸出手将她小小的手包在掌心，道：“不用拉钩，我一诺千金。”
殷九九这才安心地走去躺下。
南宫千里便在另一边的稻草上躺下，然后将手伸过布幔，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
谁都没有言语，连这冬夜，竟也变得如此的宁静……
…………
“啧……”
胸口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将南宫千里从无尽的黑暗中狠狠地拉了出来。
突兀的亮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若不是身上这阵强烈的刺痛提醒他，他几乎就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门“嘎吱”一声，被一名中年妇女推开。
“少主，您可算是醒了，您都睡了好几天了。”
见南宫千里挣扎着要爬起来，那中年妇女连忙走过去放下手中的药碗，将南宫千里扶着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
“云州城里，属下租的一处小屋子。少主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您在这里的。”那中年妇女答道。
“我怎么会在这？九丫头呢？”他皱眉，看向中年妇女。
她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属下也不知，属下带人一路追踪少主和小姐的踪迹，到云州郊外见到您被一队铁戍司抓了，便拼死把您救了出来。说也奇怪，那队铁戍司好像刚跟什么人经历过激烈的厮杀，个个都有伤在身，我们才能顺利地将您救出来。我们到的时候就只看到您一人，并未看见小姐的踪影。”她将事发情形说了一遍。
南宫千里紧紧地皱着眉头，咬牙想要强行爬起来，却被中年妇女拦住：“少主，您现在重伤在身，千万不可妄动。”
南宫千里额上尽是大颗的冷汗，唇色苍白，咬牙道：“兰嫂，我答应过殷将军，也答应过九九，绝不会放她一个人。”
不错，这位看起来身怀武艺的中年妇女正是从小看着殷九九长大的乳娘兰嫂。
兰嫂是殷九九娘亲的随嫁丫鬟。
外人只知殷启明在戍边征战时草草迎娶了一名寒门女子，这位女子很快便因为难产死在了军中。
因此几乎无人知道，其实殷九九的娘亲正是南宫千里父亲南宫万里的妹妹。
也就是说，南宫千里实际上是殷九九嫡亲的表哥。
这件事，南宫千里知道，殷九九却不知道。
“可是，您的伤……”兰嫂心里也担心她的大小姐，铁戍司冲进殷家灭门的当日，她刚巧出门替殷九九挑选年关新衣服的布料了，这才幸运躲过一劫。
自殷家破门以来，她也到处在寻找她的殷九九大小姐。但是半年前百药谷被灭门后，少主便是百药谷唯一的希望，她也是同样不希望南宫千里出事。
“你认为，当今世上还有比我更优秀的大夫吗？”南宫千里淡淡反问。然后拿上剑，头也不回地便出了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