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为谁停留》蜜瓜味夏天

18、摆烂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宽大校服，运动服的领口因为汗水染上了痕迹。少年整理着面前的刘海时看向远处走来的女人，怔愣住片刻停下手上的动作，露出一个满含爱意的眼神，女人递给他一瓶水，少年接过喝下一口……镜头记录下所有瞬间，随着导演的喊声响起这场戏迎来了他的一条过。
　　江景珂穿着运动服思考一会儿拿着剧本走向合作的女演员。“橙子姐，你说李澜如果主动和染染互动会不会效果更好呢？”橙子是个没什么事业心的清纯脸女明星，她表情几分疑惑看向江景珂，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你……是认真的吗？”她似乎并不理解江景珂为什么会思考李澜的行为。在橙子的眼里江景珂不过是个已经被规划好路线的预制流量，只要不出什么错当好傀儡，演技什么的随便拍一下，再营销一番就能直接变现了，反正最后都有粉丝替他征战四方。可是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她又有点疑惑了。
　　“我是觉得李澜已经喜欢上染染了，当着众人的面接过染染送的水，那他也该有点回应才能立住傲娇温柔的人设。最好是帮染染补习之后……之后再说一句，你也还算聪明，之类的话。”橙子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确实很符合傲娇系的设定。江景珂看她不回答，有几分不理解。少年抱着剧本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橙子。
　　女人突然转过头看向江景珂，表情带着几分轻蔑“你不如去和导演商量商量呢？”她的语气似乎藏着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反对，但也不完全认可。江景珂便默认橙子已经答应，就拿着剧本去和导演沟通。
　　导演是个青年男人，表情十分认真的听，时不时的点头，然后又开口说“你加这段戏的台词设计好了吗？场景搭了吗？”他的面容还是噙着笑，可是眼神满是凉意，倏然间声音升高“你真是想瞎了心没事找事，除非你能给我再多拉几个投资。”江景珂有几分抱歉的抱着剧本从导演的摄影棚出来，看见橙子站在门口。
　　女人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江景珂……弟弟，你应该还很小吧？”
　　“橙子姐，你早就知道我会被骂，是吗？”江景珂十分认真的问。
　　“抱歉弟弟，我知道。其实你的想法不错，但是现在这个内娱太摆烂了，没人会在意角色本身如何，你演的怎么样也同样不重要。”橙子说着将自己的剧本递给他，上面写着她给染染画出来的高光，可是又翻页发现上面贴了飞页，是修改后的剧本。“市场不需要坚韧的女孩儿，他们想看女主角被李澜指引，想看染染被李澜英雄救美，想看李澜为染染吃醋，想看染染打脸李澜的嘴硬后又心动服软……”她摆摆手笑了笑“你认真思考李澜本身没有用，一部低成本的网剧，甚至可能除了我们的粉丝没人知道他出自哪本小说，什么时候播出……导演也不会为了角色特地搭场景准备道具。”橙子还没说完又拿回自己的剧本“我们只要保证拍完播出就算是成功了。还原角色？或许你压根不知道我们手里的剧本和原本的小说剧情比起来除了角色名字，毫无重合度呢。”
　　橙子在女演员里也不算高的，刚刚到江景珂肩膀的高度，她表情几分悲伤的说“等戏播出，播完分到钱，装死就好。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尽管江景珂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是看她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惜少年想不出什么话回答，染染在改剧本之前确实是个坚韧不拔，自信挺立的少女，可是她遇到和李澜有关的事情就会自乱阵脚，他们都不满意，却都无法改变。
　　少年喉间一动轻吞口水，似乎要将卡在舌尖牙腔里的郁闷咽下去，可最后还是化作一口叹息。今天的戏份拍完了，他心情很不好，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想法发给了白珉岑。晚饭前微信得到了回应：其实想体现女主特殊，不换场景也可以。你提前准备保温杯和热水，在拍完打球的戏时看的女主送的水呢，一边惊喜又一边珍惜，然后将自己的杯子和水给她。
　　交换礼物啊，确实挺特别的，而且不需要重新搭配场景，也不需要加戏。大方坦荡的接受染染爱意的同时，还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很特殊。江景珂想着又回复了白珉岑一个“哇哦”的表情包。傲娇系只要不说出来，怎么做都算傲娇呢。看来江景珂离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还是有点距离的。
　　“那岑哥对于……摆烂的风气怎么看啊？”江景珂想着又觉得不妥当立刻就撤回了。白珉岑即便是很烂，魔改很严重的剧本，他都会尽全力还原角色本身，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摆烂呢。
　　白珉岑回复了四个字，问心无愧。江景珂笑着，想象到白珉岑认真回复的样子，他又想笑了。男人不过是在告诉少年不要后悔的做自己罢了。
　　又过了两天节目组发了第一期的预告片，定档在五月中播出第一期。江景珂迫不及待的点开预告，舞会，毒杀，黑灯时刻的尖叫场景，何秋霖被夸赞的片段，白珉岑和明骏“深情对视”，杨霓娜笑的神秘，张勋前辈和江景珂抱在一起……片花的精彩性确实足够。江景珂笑着转发了官方微博，大声宣告一定要看。
　　开播当天节目组给每人剪辑了高光片段，希望大家发在微博带上综艺标签。江景珂发完就去看了白珉岑和明骏的微博，白珉岑还没发，明骏则是自称“狗狗祟祟胆小鬼”江景珂笑着点了个赞。随后刷新看见何秋霖的剪辑里是他解开数学题的视频。白珉岑终于发了，江景珂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就在下面评论了好帅。评论完点开视频看了看内容，发现是白珉岑在开玩笑逗明骏是杀手的内容。
　　看完第一期节目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三位老成员之间的互动已经登上了热搜，江景珂点开微博，看见白珉岑的回复，内容是“明骏哥也很帅。”也是，毕竟视频里除了白珉岑，露脸最多的就是明骏了。
　　他其实有点不服气，但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节目才刚开始播呢。他的某视频软件已经开始给江景珂推送明骏和白珉岑的cp向产出了。什么时候我和哥哥的cp可以热起来呢？
　　D市突然下起了雨，雷声响动后，天空闪过白光，是闪电在与星空叫板。偌大的单身公寓里男人看着平板里那张年轻的脸，关了灯。顾风云点开评论看见网友的截图和各种彩虹屁，点赞了几条夸赞白珉岑的评论。躺在宽大的床上闭了眼，心里升起几分不甘，又关了平板睡去。
　　次日拍课堂上的戏份。“李澜”解开了老师出的第一道题，座位上同学们在互相传纸条，丢到“染染”脸上，纸团子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只见老师的演员走过去拿过纸团，导演给了纸团一个特写机位。“染染喜欢李澜”老师不小心念出了声，其他人都在底下起哄。剧本里老师在数落几句后让染染去后面站着，然后由李澜主动和老师反驳是李澜喜欢染染，最后两个人一起罚站的剧情。江景珂默默想着，完全不明白心动在哪里，反而觉得正常人都会认为是件丢脸的事。他走过去开口“老师，纸条上的内容是我自己造谣的，染染同学上次拒绝我了，是我骚扰她的，我自己做梦写的。”
　　饰演老师的演员看了看江景珂，导演也并没有喊cut的意思，就看向橙子问“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已经拒绝他了？”橙子也很快明白江景珂的含义开口回答“我和李澜同学说过，任何事都不能成为我考科大的绊脚石，我也不喜欢李澜同学这样不尊重他人努力的人。”这段话确实符合剧本里的内容，李澜刚开始对染染是说过一些嘲讽努力的话。最后江景珂一个人站在了教室后罚站，染染回头看他，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同，似乎在感慨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导演喊停之后疯狂夸赞这段两个人都很好，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拍恋爱脑男女主，互相留给对方面子才是现实里的人。他说完看向江景珂“小江进步还挺大，不会是进修学习了吧？”少年害羞的低下头眨眼表示没有，却笑得开心灿烂。
　　拍完收工之后，江景珂点开微信主动给白珉岑发消息，讲了今天在片场的事。很可惜少年没有得到回应，一直到20分钟以后，他才得到回复。白珉岑顶着他心爱摩托车的头像回复少年，恭喜小景进步神速，真是个聪明的小朋友。
　　什么时候可以把小朋友改了呢？江景珂想着趴在床上打字问白珉岑“打游戏吗哥哥？”得到回应后上线，江景珂发现一个月前还是白银的白珉岑已经打上了铂金。江景珂开麦问“哇哥哥自己打的吗？”
　　“嗯，两三天打一会儿就打上来了。”白珉岑性感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进来，可能是休假期不怎么讲话，声音有几分沙哑，却格外的挠人心肝。看着自己每天下班后打两小时的红色战绩，江景珂深刻的感慨，果然不能打的太勤快了，都掉星耀了。
　　“我们可以五排诶哥哥，你有好友在线吗？我们一起打排位吧”江景珂的声音爽朗清脆，听起来很是喜悦。江景珂拉自己网瘾很重的前组合队友，又通过微信拉到了何秋霖这个老中单哥，勉强凑够了四个人。白珉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拉进来一个钻石，甚至账号还是贵族十。
　　“哥哥，B市那边应该已经晚上11点了吧？你怎么还没睡呢？”耳麦里是孙瑾关切的问候，她的声音是柔中透媚的，和她的脸一样是将纯欲和风情结合很好的那种。如果上天给了孙瑾什么缺点，那大概就是聒噪了。
　　“怎么不理我呀哥。”孙瑾又开口问。江景珂的前队友陈宇轩主动和孙瑾打招呼，被孙瑾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原来你就是孙瑾啊。”何秋霖透过手机发出感慨声，然后说自己被白明江三人讲述的孙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说觉得孙瑾南巷旧事演的很好之类的。匹配成功那一刻，他们终于停止了对话。
　　白珉岑在二人安静下来后才有机会插嘴“孙瑾你留学，这个点不是快该上课了吗？”孙瑾却打岔让白珉岑帮抢。白珉岑沉默了片刻又问“怎么帮抢？”孙瑾嘴密的前脚说哥应该是没打过钻石以上吧，后脚又解释帮抢的意思。在白珉岑狂按孙瑾头像几次之后成功帮她选了个辅助。
　　“我们家打野怎么不讲话啊？”孙瑾看着头像和游戏ID并不知道是谁，江景珂只好开口喊了“孙瑾姐，我是江景珂。”
　　孙瑾沉默了几秒，加载完进入对局，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开口“你小子有点本事啊，我说我哥怎么突然开始打游戏了，原来是你啊江景珂。”如果游戏有视频功能，大概所有人都会被孙瑾飞上天的嘴角闪到眼。
　　孙瑾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秘密杀手第一季录制时，白珉岑将第一关卡赢来的奖励玩偶送给了孙瑾，尽管很不舍，可孙瑾为了团队还是献祭了奖励。再次看见那个玩偶，是江景珂去跳了个极其小丑的舞把玩偶赢了回来。他在大家解开线索之后单独去跳赢回来的，他就紧紧的抱在怀里，路过化妆棚目睹了一切的孙瑾问江景珂，江景珂只说“我和姐的喜欢不一样。”
　　“孙瑾姐你来跟我吧。”江景珂的声音唤回走神的孙瑾，她操控着自己玩的瑶妹附身江景珂的澜，他们就在上路杀穿了。
　　“好队友”陈宇轩在耳麦里大喊“你了不起啊江景珂，你把辅助还给我，我，我，我……”没错，卑微的好友在发育路坐牢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