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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空错位 ...

  •   朝辞北京,傍晚的时候卢倩倩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广东肇庆。卢倩倩入住的酒店很是不错,位于肇庆著名的七星岩景区内,环绕着喀斯特地貌的秀美山峰,前面是碧波荡漾的湖面,在这暮霭沉沉的傍晚,窗外的景色宛如一幅水墨山水画。这个季节里,北京已是零下十几度,而这里却温暖如春,刚刚从北京的雾霾逃离的卢倩倩感觉这里的天空是透明的,空气是清甜的。天气预报说今天肇庆有雷雨,这会儿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远处的山峰上云雾缭绕,天空里或深或浅的云团正在疾疾行走,窗前高大的细叶榕在风中摇摆,千条万缕的须根随风舞动,树叶“哗哗”作响。
      卢倩倩是北京协和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的一名大二学生,刚刚放寒假,受肇庆籍同学尚煦的邀请来肇庆游玩。卢倩倩和尙煦目前的关系属于朋友之上、恋人之下,按卢倩倩的说法,两人是哥们儿。刚入学时,卢倩倩胆小,每当有解剖实验时,她总是拉着尚煦一起,给自己壮胆,可是反而经常被他捉弄,吓得半死。例如:戴着恐怖面具从解剖室的门后突然跳出来;躲在卢倩倩身后突然拍她的肩;在卢倩倩专心研究大体老师的时候突然关了解剖室的灯……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慢慢地,卢倩倩的胆子也练出来了,有时也去整蛊尚煦,两人的友谊在互相“伤害”中更加深厚。
      卢倩倩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她穿着白色的浴袍,光着脚走在绵软的地毯上,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向房间里的电视看过去。电视里正在播放最近大火的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修好了,发出悦耳的钟声,小鸡扇动翅膀啄着米粒,天鹅优雅地转动着它高贵的头颅,纺车转了起来,金色小帆船顺流而下……“叮叮当当”的钟声敲打着卢倩倩的耳膜,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仿佛坐着那小船穿行在时间的长河上。忽然,卢倩倩好似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子柔弱的叹息声,她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任何人,卢倩倩直觉得一阵凉意,汗毛都竖了起来。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呼呼地拍打着窗帘,发出“啪啪”的响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框上,卢倩倩急忙冲过去关窗,当她的手触到窗户的金属手柄时,一个闪电照得天空如同白昼,紧接着一声炸雷,卢倩倩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康熙年间的肇庆,两广总督卢兴祖宅内,一位面容姣好、身材瘦削的少女正盯着手中的书,眉间紧蹙,心思却全然无法集中。
      “朝颜,今日仍然没有老爷的消息吗?”她扭头问另一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少女。
      “姑娘,师管家一早出去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呢。”朝颜正在收拾房间,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安慰道:“姑娘,您别担心,老爷那样好的人,绝不会有事的,说不准一会儿就好好地回来了呢。”
      卢慕蓉放下手中的书,轻叹了口气,焦灼地站了起来,在书桌旁踱步。
      父亲前一阵子心事重重,有时候会忧心忡忡地看着乖巧伶俐的女儿发呆,卢慕蓉担心地询问他时,他却总是勉强挤出笑容,只说没事。大概半月前的一个早上,父亲去总督衙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平南王府差人来传信说他涉“澳门诈贿案”,已下狱审查,等候审查结果。当日,一队平南王府的兵丁来家中抄家,将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拿走了一些财物和所有书信文件。只是父亲为官一向清廉,所以家中并无多少黄白之物。
      这十几日里,卢慕蓉心急如焚,只是她的母亲前几年因为难产去世,而卢家家族亲人都在京城,她一个小女儿家在肇庆全无依靠。卢慕蓉去求见平日里来家里走动的几位父亲的好友,那些往日里与他父亲称兄道弟、溜须拍马的人如今却都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给她吃了“闭门羹”,从前金尊玉贵的总督千金只能暗暗垂泪。师管家每日里四处去打探消息,费尽心思只得知广东巡抚王来任、广东香山知县姚启圣皆已因此案入狱,除此,几乎再无任何可靠的消息。
      关于澳门事件,卢慕蓉平日听父亲和好友谈论,有所知晓。由于郑成功据守台湾,与粤闽居民交往密切,而郑的水师强大,未能彻底扫光,朝廷干脆斩断子民与其的联系,顺治十二年、十三年两次颁布禁海令,康熙元年广东正式迁海。由于迁界禁海,沿海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父亲经过深思熟虑,不久前上奏圣上,请免澳门迁移,允许葡人居澳并通商,以改善民生。几月前,父亲曾兴奋地告诉卢慕蓉,皇上已准奏,下一步要具体实施了。在卢慕蓉的认知里,这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突然出了变故呢?
      正在卢慕蓉忐忑不安之时,师管家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神色大恸,道:“姑娘,老爷,老爷……”哽咽了几回,才说出:“老爷在狱中自尽了!”说完已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卢慕蓉听闻,头晕目眩,一头栽倒,额角正撞在旁边书桌的桌角上,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一朵朵在她淡蓝色的裙摆上绽开,犹如寒春里湛蓝天空下盛放的木棉……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卢倩倩想要动动自己的身体。好重!她感觉身体异常沉重,纹丝不动,额角隐隐作痛,一阵恐惧涌上她的心头,自己莫不是瘫痪了?!
      卢倩倩掀起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一个梳着盘发、穿着麻衣素服的少女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正焦灼地看着她,看到她醒过来,欣喜地大喊:“姑娘,姑娘,您醒了!”惊得卢倩倩闭上眼:“我去,这到底是什么鬼梦?”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少女欢欣的声音渐行渐远。
      卢倩倩茫然地思索了一会儿:“我是谁?我在哪儿?”她抽丝剥茧般地回想起来晕倒前的情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空突然亮得耀眼,自己的身体如同被货车撞了一样,被狠狠揍倒在地,剧烈的痛苦由内而外扩散,随之便失去了知觉……那么,这里是……肇庆?她定了定神,再度缓缓睁开眼打量着四周,房间里摆放的都是清式红木家具,不过房间被装饰得缟素一片,床前挂着白色的幔帐。
      “我死了吗?!现在只是个魂魄?!”“啊……”卢倩倩吓得扯过被子蒙住了脸,在被子里惊叫。
      “姑娘,姑娘!”有人掀开了被子,抓住卢倩倩的肩膀摇晃着她,女孩儿的声音焦急地呼唤着。卢倩倩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刚刚那个少女已经领着几个人进了房间,大家围住她,焦虑地盯着她。
      大家都穿着素服!!!卢倩倩绝望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我确实是死了!”她不敢再睁开眼睛,害怕一睁眼又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姑娘,姑娘……”周围响起一片惊慌嘈杂,有个沙哑的声音大喊:“文大夫,快来看看姑娘这是怎么了?”
      有人过来给卢倩倩反复把脉后,说道:“师管家,所幸姑娘已无大碍,稳妥起见,我再开几副方子,遵医嘱服用,再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被唤作师管家的老年男子喜道:“太好了,我这颗心总算是落到肚子里了。”转而又悲声道:“老爷,姑娘已无碍,您放心吧。”
      他见卢倩倩仍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又劝慰道:“姑娘,逝者已矣,你父亲定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啊,放宽心,好生将养吧。”
      “朝颜,你在旁陪着小姐,待她情绪稳定后侍候饮食、服药、梳洗,张嬷嬷,你去厨房安排小姐的饭食、药饮。”师管家一迭声吩咐道。
      “是。”众人应道。
      “文大夫,有劳移步去开药方,这边请。”师管家又道。只听大夫应道:“好。”起身跟随师管家去了,众人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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