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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怨鬼索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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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仿佛被薄纱笼罩,府邸上还系着红绸,冰雪还未融化。凌冽的寒风如同冰刀割的人脸蛋生疼
黎鸢的手上端着托盘,轻轻敲响书房的门后走进来。
“阿淮,该用早膳了。”
“我听下人说,你平日这个时候总是埋在公务堆里忘记早膳,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好。”黎鸢将托盘摆在桌子上转身看向凌淮。
凌淮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必多费心思。”
黎鸢轻笑一声:“可是这饭菜都已经端过来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实在浪费。凌大人心系百姓,应当也知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
凌淮这才抬头直视黎鸢的眼,漆黑的眼睛略带些压迫感的看着黎鸢,似乎带了些审视的意味。许久之后,他才沉默转身走来。
桌子就那么小一张。纵使是凌淮想要离黎鸢远些,也只能坐在对面的位置。桌上的菜并不奢靡,不过是几道小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在雪天喝上一口只觉得暖意深入肺腑之间,让人浑身都舒展开来。
黎鸢:“你平日里喜欢吃什么?”
凌淮并不理她,只是迅速的夹菜吃饭,仿佛完成某项任务一般迅速的进食。
黎鸢也不恼,只是片刻后笑眯眯的开口:“原来你喜欢吃甜的。”
凌淮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终于给了黎鸢一个目光,那双眼中却带了几分嘲弄地意味,但到底黎鸢是为自己端的早膳,凌淮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脱口而出地嘲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黎鸢那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看着凌淮:“怎么与我无关?你的事当然与我有关。”
黎鸢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一个人,便会让人无端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只要你一开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你摘下来。
凌淮仿佛被烫到般迅速错开她的目光:“…不可理喻。”
黎鸢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桌上的饭菜一点不剩,凌淮颇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黎鸢兴许会浪费,没想到竟真的全都吃完了。他转身回到桌案上,继续看卷宗。
竹简被缓缓打开,上方的墨迹已经被微微磨损,想来已经被人反复翻阅数次,竹片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明显。
“…怨鬼索命案?”
黎鸢神不知鬼不觉站到凌淮身后,照着卷宗上一字一字念出来。
凌淮一惊,迅速收起卷宗转身看她:“你怎么还在这儿?大理寺审案,无关人员不可多看。”
实在是他疏忽大意。从前他的书房几乎没有外人出入,于是他便有了将一些公务带回来处理的习惯。他嘴唇绷紧,眼神有些冷:“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黎鸢干脆道歉:“抱歉。我这就出去。“
她转身轻声合上门,回到自己房中。
虽说凌淮方才收的很快。可她素有过目不忘之能,哪怕只是扫了一眼也能记住那卷宗上写的东西。
【乙巳年四月二十七(五日前)。城西张府主君张正则、主母徐珠横死房中,二人尸体被摆成下跪谢罪之姿面朝正南方。尸身僵硬,齿下呈蓝黑色。神色惊惧。京中传言二人生前作恶遭怨鬼索命。大理寺初断此案乃仇杀,作案手法为用毒。所用毒物暂未确认,尚无其余线索。】
黎鸢的眼睛微微垂下。凌淮想来最近一直在为这桩案子烦心。她瞧他眼下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乌青。
毒杀、仇杀、甚至辱尸,足以见得杀人者对二人心中的滔天恨意。她虽不懂如何探案,可她曾经也见过这般孤注一掷满心仇恨的复仇者,或许能从罪犯的角度切入,助凌淮破解这桩案子。
她从前虽然和京中贵女交集不多,也没有什么十分要好的姐妹。可身为黎家的长女,了解京中官眷是必要之事。她记得张家有一位嫡女名唤含英,昔年也曾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打过招呼,或能从此人入手…
黎鸢起身朝门外高呼一声:“雪雁!”
雪雁是黎鸢如今的婢女。她嫁入凌府时并没有陪嫁丫鬟,因此如今她身旁的婢女皆是凌府原先的人。黎鸢看向走进来的丫鬟开口道:“你去帮我问问,城西张府的张姑娘近日在何处?”
雪雁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主君今早也派人打听了张姑娘的踪迹,也因此她迅速答道:“回夫人的话,张姑娘今日要去城北的百花阁胭脂铺,据说是张夫人从前最爱这家的胭脂,张姑娘去买些回去祭奠张夫人。”
黎鸢点点头,转身将披风取来穿在身上朝外走去。
冷风习习,百花阁烧了炭火,里面似是有不少人。黎鸢倒是都认识,都是京中名门贵女,以往她和她们交集并不多。只是人多的地方难免八卦,黎鸢的耳力又好,自然能听得清楚自己就是那八卦旋涡的主角。
“她可不是清高吗,平日里话不多说一两句,见了咱们连个正眼都不给瞧,整日里穿的一身素像是给谁奔丧是的。”
“你是不知道,从前多少男子背后议论,她那般叫清水出芙蓉,咱们这叫庸脂俗粉。”
“那凌大人肯定还是有眼光的,识破了黎鸢那张狐狸精脸蛋背后的虚伪心肠!”
说这话的女子猛地被身旁人扯了一下,周遭又蓦地陷入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方才扯人的姑娘才缓缓开口:“阿芝,不要这么说。洞房花烛夜郎君如此对姑娘家本就有错,不能因为那人是黎鸢你就这般笑话她。”
廖芝自觉失言,抿唇不再说话。
黎鸢轻笑一声,缓缓走进百花阁的大门。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酸言酸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那围成一圈方才还聊得火热的女子们看见进来的人后瞬间面色一僵,左顾右盼地挑起胭脂水粉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再说话。
黎鸢缓缓走近那廖芝的身侧,忽然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口脂盒:“这颜色太过浅淡,不适合廖姑娘,你五官明艳漂亮,应当用些艳的颜色。“
”比如…这个。“黎鸢伸手轻轻沾上些口脂,轻轻的按在廖芝的唇上。
原本她们并不相熟,这过于亲密的举动对廖芝来讲属实有些冒犯,可适才她讲了黎鸢的坏话被抓包,心中实在心虚,于是也就这么呆愣的站在原地任由黎鸢左右。
铜镜被放到廖芝的眼前,镜中女子明艳漂亮,廖芝眼睛一亮,这颜色真的好好看。
她接过黎鸢手中的口脂,轻哼一声:“原先不见你用这些东西,还以为你不懂这些,没想到原来你也会用。“
黎鸢那双上挑的眼睛带着抹笑意,让人一看便觉得挪不开眼睛,廖芝一时竟然也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她那白皙的脸蛋立刻染上了一抹绯红:”你…你不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