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舔狗吗》SummerGhost

1、舔狗大业

　　“好想上厕所……”
　　“宿主，这可是你自己揽来的活，再坚持一下，女主马上就演完了。”
　　“手臂也好酸……”孟桥生无可恋地举着大灯泡，“这光是非打不可吗？”
　　台上的表演已经进行到尾声。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生向台前跨出一步，猛地拽下脸上的面具。
　　她的声音洪亮且高昂，带着少女的清透感。
　　【父亲——我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
　　舞台的另一端，贴着假胡子的男生重重将手杖打在地上。
　　【那你便飞去吧。】他似乎很疲惫，但也有些释然，【向我们展示，你是那只跳出了循环的飞鸟。】
　　【“阿尔巴”啊——】
　　环绕在他周围的人们齐声高唱。
　　【——带我们走向黎明吧！】
　　黑暗逐渐将他，及他身边的一切吞没。女孩曾敬爱的家仆，儿时共伴的挚友，举起革命之旗帜的同僚——他们在黑暗中匍匐，聚在女生脚下，将她托举向光明。
　　孟桥默默把灯泡往下挪了点。
　　啊哈哈，原来是这个用途啊，他就说为什么还要额外搞个大灯泡呢！是他孤陋寡闻了，罪过罪过。
　　穿着墨蓝色的斗篷，他隐藏在背景的黑夜中。因此从观众的视角，只有一颗硕大的、如同月亮一般的灯泡缓慢地向女生伸出的手靠近，象征着王国的权利也向着高尚之人臣服。
　　而就在女生触碰到“月亮”的那一刻，整个舞台都亮了起来。那些匍匐在女生脚下的人翻过身上漆黑的衣裳，露出内里洁白的披肩，如同革命胜利的鱼肚白，在一片纯白的舞台上熠熠生辉。
　　台下传来掌声雷动。不少同学被这一幕触动，站起来喝彩，而有一些则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但故事的主人公——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双垂下的墨色眼眸。一双平静，却也带着欣慰笑意的眼睛，仿佛一位老友，一位导师，正在无声地念出不存在于剧本上的台词：
　　【你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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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洗手间在哪——”
　　“左转左转，”在孟桥因为找不到厕所而迷路整整十五分钟后，看不下去的系统终于还是兢兢业业充当起路痴宿主的导航，“再往前走，马上就到了。”
　　孟桥抬头，看见厕所指示牌的那一刻，差点落下泪来。
　　天知道他在那个位置憋了多久！说好的演两个小时的短话剧，结果女主不知道为什么又加了一个多小时的戏，憋到后面孟桥已经眼前发黑，就差去见太姥了。
　　“或许我应该提醒你，”系统在孟桥开闸放水的时候说，“刚刚女主演的剧情里有很多是你改的，不过你刚刚一心憋尿，估计没注意到。”
　　孟桥：“……？”
　　孟桥：“等等，她把我改的剧本拿去演了？”
　　系统：“是的，而且似乎还很满意。”
　　它把情绪收集条展示给孟桥，果然，那条彩虹条又往前进了一小段。
　　孟桥不解，孟桥疑惑，孟桥恍然大悟。
　　“你看，我就说我这舔狗当得很专业吧！”他得意地边洗手边回应，“上学的时候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舔狗了，搞的我也差点要去当舔狗看看究竟有什么魔力，可惜后来没机会。但是你看，现在不就有了吗！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这才是最专业的舔狗啊！Respect！”
　　系统：“……你高兴就好。”
　　面上维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舔狗人设，孟桥迅速上好厕所，一路小跑回后台。敬业的舔狗绝不缺席任何一个需要献殷勤的场合，而他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舔狗，没法干口头上献殷勤的活计，就只能多干点体力活了。
　　但等他回到后台，却只看到了一片空荡。
　　没有人，东西也都已经被收走了。观众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光了，整个会场只剩下孟桥一个人。
　　孟桥并不难过，反而有些欣慰：“果然这才是舔狗的普遍待遇么……不过更好，这样舔狗大业才能可持续发展。没活干也好，下班收工吧。”
　　他拎起自己放在角落的背包，掏出里面的校服，换好后便也离开了。
　　系统：“准备去哪？你家那个便宜弟弟今晚要回去过生日，要不去外面找个酒店过一晚上？”
　　孟桥背着包走在路上，轻松地哼着歌：“住什么酒店啊，回宿舍呗，我都想好了，待会去买一堆小吃，拎去天台上吃完再回宿舍洗个澡然后睡觉，明天甚至是星期六，还有比这更愉快的生活吗？”
　　系统看着满脸幸福迈向卤味摊子的宿主，忍了再忍，终于在孟桥回学校的路上指出了一个致命的事实：“那个，宿舍现在应该没人……”
　　孟桥僵住了。
　　“不是吧，”他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他们晚上不回来吗？”
　　“我刚刚看到他们往KTV走了，估计就算回来也是很晚了，而且明天还是周末，直接回家也有可能。”
　　这一刻，孟桥仿佛走马灯一般，记起了自己其实是在一个私立高中读书的事实。
　　虽然他这个身份的家庭也蛮富裕吧，但是耐不住设定俗套。他是家主死去前妻的孩子，如今家主又娶一妻，后妈生下另一个孩子，众人百般疼爱，或者说是溺爱也不为过。
　　剩下的故事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孟桥，成了家里不受待见的那个。明明是富家公子哥，如今却沦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现在还因为怕鬼不敢回宿舍。
　　系统非常疑惑：“天台上也没人，怎么没见你少去天台？”
　　孟桥咬着牙往宿舍走：“不一样，我跟你说了宿舍是真的有鬼，我能感觉到……”
　　系统无语地看着他一路哆嗦着坐电梯上楼，站在宿舍门前两眼一闭，指纹解锁开了门。
　　“呜呜，真的没人……”孟桥真的有点难过了，“这就是舔狗要承受的代价吗，苦露西……”
　　系统：“……好了，给你开电影看总行了吧。”
　　孟桥一秒恢复状态，一扫面上阴云：“真的假的！那太好了！”他丢下背包，逃离宿舍，拎着小吃三步并作两步上天台，找到熟悉的边台坐下，再拍拍旁边的位置：“坐吧坐吧，你也坐，一起看。”
　　系统叹了口气，在意识海里开完投屏以后，幻化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代行本体——一只小黑猫，盘着尾巴坐在了孟桥旁边。
　　即使看的是识海里的电影，却还是要找个好位置，这种人类的仪式感它无法理解，但乐意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