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见你》云舒棠

15、筹码

　　因为昨天那通视频通话，温宁难得没睡好。第二天一睁眼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手机里除了裴清和发来的“早安”，还有姑姑温芳的两通未接来电。

　　温宁回拨了过去。

　　“喂？宁宁，刚刚怎么不接电话啊？”温芳有些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让温宁清醒了几分。

　　“喂，姑，我刚醒，没听到，怎么了？”

　　“怎么这个点才醒？是不是又熬夜了？你又没上班别熬夜了，我跟你说，女孩子啊……”温芳人不坏，就是有些唠叨，但对于温宁来说，能有人关心她已经是难得。

　　她耐心地听完温芳说话，才开口问：“好。姑姑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吗？”

　　温芳这才进入正题：“宁宁你今天有空吧？这不是思思马上十八岁生日了嘛，你出来帮我挑一挑礼物呗。”

　　顾思思是姑姑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马上高考了，和温宁感情还不错，温宁应了声：“好，我待会就出门。”

　　珠宝柜台前，温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姑姑拿着两条手链反复比对。

　　"思思会喜欢哪个？玫瑰金还是铂金？"姑姑皱着眉，一副认真挑选的样子。

　　"铂金吧，适合学生。"温宁随口道。

　　"也是，小姑娘戴太招摇不好。"姑姑点点头，刷卡买单，又笑眯眯地挽住温宁的手臂，"走，姑姑再带你去看看衣服。"

　　温宁一愣："不是给思思挑礼物吗？"

　　哎呀，顺便嘛。"姑姑拉着她往女装区走，"你看看你，整天穿得这么素，哪像个年轻姑娘？姑姑给你买！"

　　温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今天出门急没来得及化妆打扮，随便拿了衣服就套身上了，没吭声。

　　"试试这条。"姑姑从架子上取出一条黑色挂脖长裙，剪裁利落，裙摆垂坠感极佳。

　　温宁皱眉："太正式了吧？"

　　"试试又不要钱！"姑姑推着她进试衣间。

　　五分钟后，温宁站在镜子前，自己都愣了一下。

　　黑色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挂脖设计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衬得肌肤如雪。她平时很少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此刻竟有些不适应。

　　"哇！姐姐好漂亮！"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温宁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拿着条同款的白色连衣裙。

　　"谢谢。"温宁有点不好意思。

　　"这条裙子真的超适合你！"女孩笑嘻嘻地说，"我也喜欢这个款式，但黑色我穿不出姐姐这种气质。"

　　温宁笑了笑，刚想说话，姑姑就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满意地点头："不错，就这条了。"

　　她翻了下吊牌，脸色突然变了："这么贵？！"

　　温宁瞥了一眼价格，确实不便宜。

　　"要不……换一条？"姑姑犹豫着。

　　"不用了，我自己买。"温宁淡淡道，直接穿着裙子去结账。

　　温芳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温宁买完单回来，刚打算去换掉裙子，却被温芳拉住，直接扯掉了吊牌，温宁忍不住皱眉。

　　“别换了，直接穿这身，”温芳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中午约了香榭西餐厅，你表哥说那家的惠灵顿牛排..."

　　温宁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发作。

　　中午12:15 香榭西餐厅

　　温宁从洗手间出来，水晶吊灯的光线刺得她眯了眯眼。姑姑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还坐着一个穿深蓝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手机。

　　温宁脚步一顿，瞬间明白了——又是相亲。

　　"宁宁来啦！"姑姑热情地招手，"刚好碰到陈处长家的公子，一起吃个饭！"

　　温宁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去趟洗手间。"

　　“诶，你不是刚出来嘛……”

　　洗手间内

　　温宁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她发烫的指尖。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裴清和的消息。

　　【新加坡下雨了。】

　　附带一张照片，雨幕中的滨海湾模糊成一片，玻璃窗上倒映着他疲惫的侧脸。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回复：【在相亲】

　　发完就后悔了。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温宁盯着那个"嗯"，胸口莫名发闷。

　　餐桌边

　　"温小姐平时喜欢旅游吗？"陈公子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上个月刚在阿尔卑斯滑雪。"

　　"我喜欢宅家。"温宁搅动着冰柠檬水，"特别是看《今日说法》。"

　　姑姑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笑容僵硬："我们宁宁可爱运动了！"

　　"其实我更好奇，"陈公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温小姐辞职前年薪百万，存款应该够付首付吧？当然，房产证得写两个人名字……"

　　温宁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姑姑立刻站起身："我去结账！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她抓起包包快步离开，连铂金手链的包装袋都忘了拿。

　　十分钟后

　　"……所以希望尽快要孩子。"陈公子用餐巾擦了擦嘴，"不过得先签婚前协议，毕竟你们这种大龄……"

　　"陈先生。"温宁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知道这手链多少钱吗？"

　　她晃了晃那个被姑姑遗落的礼物袋："应该是用你爸批给我表哥的项目奖金买的。"

　　对方脸色骤变。

　　温宁端起冰柠檬水，直接泼在他擦满发胶的头上："告诉令尊，这笔权色交易黄了。"

　　商场外，温宁站在路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拨通了姑姑的电话，第三个才被接通。

　　"姑，今天怎么回事？你拿我当诱饵？"

　　"宁宁！"姑姑的声音尖利，"你表哥就指望这次升职！陈家公子哪点配不上你？"

　　行道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温宁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所以我只是你儿子的升职筹码？"

　　"你都三十多了还挑什么？人家不嫌你克死父母……"

　　温宁直接挂断，将姑姑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就像当年拉黑裴清和时一样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