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人间》刘不移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时墟之择
　　罗盘中心的阴阳鱼眼突然化作漩涡，我的身体在坠落中不断分裂——殷商巫女、盛唐道姑、明末绣娘……九百九十九世的记忆如洪流冲刷着神识。每个"我"的左手腕都系着褪色红绳，绳结处缀着青铜铃铛残片。
　　"阿姊，抓住这个！"
　　阿芷的蛇尾卷着半截判官笔从时空裂隙探来。笔杆触及掌心的刹那，所有分裂的幻影突然定格。我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蜂巢囚室的铁窗前，用相同的姿势握着墨色弯刀。
　　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古老咒语。他背后的玄鸟骨翅完全展开，每片羽毛都是微型青铜镜，折射出不同时空的初代天师——商朝大巫、汉末方士、北魏僧侣……他们脖颈处都有一模一样的缝合线。
　　"原来如此。"裴照的残魂在星砂中明灭，"初代天师就是第一任帝女转世。"
　　蜂巢囚室突然透明化，露出底部巨大的青铜熔炉。炉壁刻着令人窒息的真相：历代帝女转世并非祭品，而是自愿将巫族血脉炼成莲子。那些青铜碑也不是墓碑，是封印混沌本源的时空锚点！
　　婴儿突然挣脱怀抱，骨翅上的青铜镜全部对准熔炉。当镜光聚焦时，炉壁浮现出被历史抹去的画面——初代帝女将玉刀刺入自己心窍，用巫族血脉浇灌出第一颗混沌莲子。
　　"她不是殉道……"我握紧弯刀，"是在制造对抗混沌的武器！"
　　老者的狂笑从七十二根青铜柱传来："可惜莲子需要九百九十九次轮回才能成熟。"所有青铜镜突然转向我，"而你，是最后一个容器。"
　　阿芷的蛇鳞突然逆起："阿姊看莲子！"
　　婴儿心口的青铜竖瞳正在渗血，血珠坠入熔炉后，竟化作无数红绳缠向历代帝女转世。最古老的商朝囚室里，初代帝女突然抬头——她腕间的红绳根本不是束缚，是延伸向未来的生命线！
　　"现在明白裴公子布局了？"阿芷用蛇尾勾住我的腰，"他篡改轮回簿不是为了延续你的命数……"
　　熔炉突然喷出青铜汁液，在空中凝成完整的《未济注》。缺失的最后篇章赫然写着："火在水上，非为不济，实乃阴阳轮转之机"。
　　裴照的残魂终于完全凝实。他伸手触碰婴儿的青铜竖瞳，三百年前被刻意遗忘的对话突然清晰：
　　"阿蘅，若有一日你看见自己的九百九十九种死法……"
　　"那便证明混沌快赢了。"记忆中的我抚摸着腹部，"但孩子会带着巫族血脉回来。"
　　青铜罗盘开始逆向旋转。婴儿突然将骨翅插入熔炉，所有红绳在火光中绷直成弦。历代帝女转世同时举起墨色弯刀，斩向自己腕间的红绳——
　　"不！"老者的声音突然变成初代帝女的尖叫，"你们根本不懂混沌是什么！"
　　断裂的红绳化作血瀑倒灌入熔炉。婴儿的青铜竖瞳突然碎裂，露出里面璀璨的星核——那根本不是混沌本源，是初代帝女封印的巫族至宝"时墟之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