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一曲禅音

18、想计策、玩手段、鸠占雀穴行大运；女任性、母霸道、互不相让起争执

　　放下W革期间，云和肖家大院那些朋友遭遇厄运暂且不表，且说说云放弃提干那件事。
　　任谁都未料到，云放弃提干，竟引发了一系列风波。

　　譬如，雨无论如何亦未想到，云拒绝提干竟改变了雨之一生。
　　雨自幼便喜欢梅儿。上了中学之后，便开始暗恋梅儿。甚或因为云和梅儿同桌，给梅儿补课，便嫉妒云，利用星儿胆小怕事和趋炎附势之性格，恐吓威逼星儿给云写大字报，使得梅儿和云产生了龃龉，而雨则为离间云和梅儿颇为得意。

　　雨之母亲时常说雨：
　　“你怎么长的那么砢碜？大脸盘、小眼睛、前奔喽、后勺子、还那么黑，一点都不随我，也难怪人家梅儿不待见你。”
　　雨听母亲如是唠叨，甚是心烦，脸色一沉，说道：
　　“你没听说过吗？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我的长相确实一般，可那有什么？只要我长大了能当上干部，再凭咱家的出身，我就不信追不来梅儿。”
　　雨之母亲见雨才十几岁便知道搞对象，既为雨担忧，亦有些怂恿之意味。便听雨之母亲对雨说道：
　　“按说，就你这长相，这辈子要是能娶上梅儿这样的媳妇，那可是你们雨家祖坟冒青烟，烧高香了。你爸是老红军，梅儿爸爸是S委书记，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这辈子还愁什么？不过，你还是个小孩牙子，别把心思都用在搞对象上。况且，人家梅儿还未必得意你。”
　　雨说：
　　“你总说女追男一层纸，男追女一座山，我就不信这个邪。我长大一定当干部，一定把梅儿追到手，让你看看，你儿子到底行不行？”
　　雨之母亲听了，咂巴着嘴说道：
　　“哎呦呦，话说的倒是挺大，你追一个我看看。”
　　雨“哼”了一声说道：
　　“现在讲究的是根红苗壮，劳动人民本色。我就不信，凭我家三代贫农，老革命出身，我还追不来梅儿。”
　　雨之母亲听了雨之一番议论，笑着说道：
　　“到底是我儿子，说话一套一套的。你要是真把梅儿追到手，不只是给我，也给你们雨家长了脸。让你那个老顽固的爹看看，还说不说我儿子没正事。”

　　雨中学毕业那会儿，按他老红军父亲之资历，本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可雨偏要下乡镀金。雨之母亲得知雨要下乡之消息后，哭了好几场，边哭边对雨说道：
　　“你这孩子，心怎么就那么野？你爸资格那么老，年纪那么大，你在家陪他几年就不行？干嘛非得要下放到农村？”
　　雨听了，心里便烦，对他母亲说道：
　　“这么多年，你糗在家里，也不关心国家大事，你懂什么？我要是不下乡，什么时候才能入党？要是不入党，怎么能提干？我爸已经退伍了那么多年，即便能管我一阵子，还能管我一辈子？”
　　说罢，雨便打起背包，坐上了大汽车，让肖家大院之人敲锣打鼓送出了小城。

　　在农村当了四年集体户长，雨到底入了党，镀了金，做了大队团总支书记。

　　回城后，雨便被分配到了纺织局毛纺厂。
　　刚上班不久，雨便得知局宣传处要抽调年轻干部，还能转为干部编制，便想让他老红军父亲帮他走走后门。
　　那日，雨刚提起这个话头，他那老红军之父亲便撂下脸来，操着浓重之巴渝口音说道：
　　“娃儿，你晓不晓得？现在的提干，名额都是带帽下来的？即便人家有名额，可那名额是给你的吗？如果不是,你让我去说什么？”
　　雨听后，甚觉无奈，便将此事搁置下来。
　　可未过几日，雨便得知云拒绝了提干。心中暗想，这是老天照应，竟时来运转，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提干之机会。如是，回到家中，赶紧对他老红军父亲说道：
　　“这回您帮我吧，云把那个名额给让出来了。”
　　雨之父亲听了，依旧摇头，说道：
　　“就算有名额又怎样？这次是宣传处要人。你从小就耍小聪明，不愿意读书。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人家宣传处怎么能看得上你？”
　　雨之母亲好不容易把雨盼将回来，就指望雨有个好前程。见雨之父亲不答应，一撂脸，对她老红军丈夫说道：
　　“雨是不是你亲儿子？孩子求你这点事，你还横巴拉竖挡。宣传处怎么了？那也是人干的。雨是党员，根红苗壮，怎么就不行？”
　　那老红军见雨之母亲也掺和进来，颇感无奈，说道：
　　“我说婆娘，你怎么还看不明白？那名额是梅儿她妈给谁预备的？如果不是给雨预备的，你让我和梅儿她爸怎么张这个口？”
　　雨之母亲听了，瞥了一眼她老丈夫，说道：
　　“你个老顽固，就是死脑瓜骨。梅儿她妈那我去说，你跟梅儿她爸提一嘴，别让他挡横就行。”

　　这一家子商量完毕，那老两口便是一通忙活。
　　末了，雨果真进了宣传处，并从此踏上了从政之路。

　　再说梅儿。
　　彼时，梅儿刚刚复员回到了小城，在政府机关作干事。

　　当梅儿从她母亲那里得知要给云提干之消息后，便对云有了新的期许。梅儿甚或幻想，用不了多久，云便会带着青干之光环，满怀感激甚或倾慕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等了好些时日，不见动静，梅儿便甚是担忧，问她母亲：
　　“不是说要给云提干吗？怎么说着说着没动静了？”
　　梅儿母亲听梅儿说起云提干之事，气不打一出来，冷笑一声说道：
　　“哼，你去问问云，他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费了这么大的劲，给他争取来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放弃？”
　　梅儿听了，一愣，问她母亲：
　　“云怎么会这样？”
　　梅儿母亲听了，脸一拉，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
　　梅儿听罢，思索了一会，说道：
　　“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是不是你那个处长和云谈了什么他没法接受的事？”
　　梅儿母亲说：
　　“那个处长是我的手下，他怎么敢胡乱讲话？”
　　梅儿听了，稍作迟疑，摇头说道：
　　“不对，我了解云。还是你那个处长说了什么。否则，云不会无缘无故拒绝提干。”
　　梅儿母亲听了，冷笑说道：
　　“就是说了，要培养云入党，让他写对他父亲历史问题的认识。云听了，一尥蹶子（东北方言，指动物腿踢人的动作。用于形容拒绝他人），便回绝了那处长。”
　　梅儿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气得在地上不停地转悠，边转边说道：
　　“你说说，你那个处长有多蠢？云上中学那会儿，他才多大？满屋贴大字报，让他和他父亲划清界线，他都不说他父亲半个不字。为了入党和提干，想让云写认识，骂他父亲，你们是怎么想的？”
　　梅儿母亲听梅儿如是指责，一脸愤怒，说道：
　　“你怎么这么跟你妈说话？不是党员就进不了宣传处，云不写对他父亲的认识就入不了党。就算我是局长，也左右不了这件事。”
　　梅儿见母亲很是生气，便赶紧把话拉将回来，说道：
　　“想让云写认识，你交给我。我去找云他爸，你们跟他谈什么？”
　　梅儿母亲见梅儿语气有所缓和，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云就是隔路。不就是写个认识，干吗那么认真？”
　　梅儿听母亲批评云，便想为云辩解，说道：
　　“你也不是不了解云，他就是个直性子。”
　　梅儿母亲说：
　　“人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性子这么直，怎么在机关里面干？”
　　梅儿听罢，也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转而问道：
　　“那个提干名额给谁了？”
　　梅儿母亲说：
　　“给雨了。”
　　梅儿听罢，脸色一暗，说道：
　　“我还纳闷，雨的父母这些天为什么总来咱们家？这老两口子一来，准没好事。这个雨，脑袋瓜子削个尖，就想往政府机关里钻。为了当干部，连他爸妈都豁出去了。”
　　梅儿母亲说：
　　“当干部怎么了？年轻人想当干部，那是有上进心。你别看不上人家雨，依我看，就你这个驴脾气，也就是雨能将就你。你想让云将就你，我看够呛。”

　　梅儿听她母亲如是一说，
　　暗自猜想，
　　她母亲八成是有意让雨作梅家女婿之备选。
　　如是，
　　梅儿将脸一撂，
　　说道：
　　“我可把丑话说到前面，
　　你千万别动歪心思。
　　我就是一辈子不找对象，
　　也不会找雨。
　　就他那个德行，
　　我看了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