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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忏悔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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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一节课在哪儿上?需要我帮忙吗?”
“事实上,我选了欧洲史,我想我们不在一堂课。”
“噢,那太好了,那也是我的下一节课!”
我的拒绝仿佛哽在喉咙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巧的事呢,当然有——我发现那个夹克男孩也是,这真是妙极了的巧合!我从来不知道欧洲史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这么多人同时趋之若鹜!他无奈的向我摊开手,狭长的碧绿色眼眸看着我,直到我伪装成惊讶的模样看过去,然后对他露出微笑,仿佛多么高兴和他们选了同一堂课似的,于是我们一起向上课的地方走去。
在路上听着他们轻松谈话的同时,我顺便将他们的自我介绍从记忆的搅碎机里重新凑在一块儿,夹克男孩叫布迪纳德,后座的男孩叫史蒂夫。嗯,应该没有记错……
不过好在欧洲史的老师很严格,像个侦探一样,在教室里来回踱步、提问。很快史蒂夫的话痨属性起了反效果,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这才没有让他像上一节课那样喋喋不休的讲些笑话,起初,史蒂夫有些不解,因为老师总是点他提问题,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盯上了,于是在下一次被点名前,他直接站起来举手投降,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演逗的大部分人咯咯直笑,不过在紧随而至的笑声中还有欧洲史老师沉下脸的怒斥里,他终于学会了闭嘴。
其实以利亚也选择了欧洲史,我看到他的金发了。
柔软的恍若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奶油般的肌肤,让人联想到天鹅和雪花,这放在一个男孩身上是很少见的,简直簇拥着他像一个天使,眼睛的颜色要比天蓝深一点,带着点灰色调的浓郁,眼窝深邃而迷人。
我感觉隔壁的邻居一定嫉妒他的金发嫉妒得发疯……毕竟他不用染发,纯天然的就那么招眼。
他靠在窗边的位置,看到我下意识的想要挥手,在发现我身边跟着两个男孩后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把视线移开了,立即低下了头,蓝眼睛可能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好像那匆匆的一瞥是我的错觉似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没有看到我一样,不过那两片饱满的双唇之间紧抿成一条缝,仿佛打定了主意不再理睬人了。
我旁边的男孩看得咯咯直笑,他哥俩好的将手臂搭在布迪纳德的肩膀上,然后弓起腰撞了我一下。
我在心底暗骂他是个野蛮的大块头,没开化的杂毛黑乌鸦。
史蒂夫的个头瘦长瘦长的,不算特别的高大,但结实。一头黑色的鬈发,蜜糖般的大眼睛掩在浓密的长睫毛下,真诚而热情地对待人时,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而布迪纳德的身材肌肉匀称,更像海报上的搏击选手,块头也要比他高大一些。
但这和我叫史蒂夫野蛮的大块头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单纯的想骂他,因为他真的很烦人,像一个永远吵闹的黑乌鸦,不停歇的在耳边絮絮叨叨。
就像现在一样……
“嘿,他看上去好像被你拿刀刺了一下,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布迪纳德也被带动的咧嘴大笑,一口皓齿清晰可见,“他看起来很激动?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低垂着脑袋,让头发落下来遮住我的脸,手上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眼睛盯着桌面,我能听到自己那雅致的声调,冷漠而平缓的响起,带着一贯的温言软语。
“不相干。”
的确不相干,她们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等林爱利杀了卡尔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讲授欧洲历史的老师走进了教室里,他们闭上嘴回到了座位上。一直到这堂课代表结束的铃声响了,他们也没有再问。
第七节课是去体育馆打排球,他们遗憾的表示不和我同一堂课,我终于得以和他们分道扬镳。
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我握着球拍,除了第一场比赛没能从球的来路躲开,导致击中了队友的头部以外,剩下的几场比赛还算顺利,直到教练在吹响的哨子声里宣布了下课,一天的课程总算结束了。
当我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我看到了以利亚正在等着我,他若无其事地靠在了体育馆的外墙上,侧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忧虑,但当我向他走去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
“嗨,体育课怎么样,要一起回家吗!”
我沉默的点头,和他一起走到车道的位置,看着停在那里的红色法拉利。
*
我的房门对着以利亚的卧室,在二楼走廊的另一边,在以利亚搬过来以后,他一直在用的家具全都搬过来了,房间里有一张不算崭新的白色单人床,以及一个老旧的五斗柜。
直到他的卧室传来关灯的声音,我才转身走出房间来到走廊,推开他虚掩着的门,点开床头柜前的台灯,闲庭漫步的走到他的衣柜旁,里面至少有五条款式的短裤,一打的白衬衫,两件常青藤徽章的校服,抽屉里放着数不清的白袜子,这里实在简单的不行了,起码对于这个宽敞的卧室而言有些空旷的过头,对比起卡尔豪华的房间简直朴素而陈旧。
没在他卧室找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干脆坐在他的床塌旁边,弯下纤细白皙的脖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秀发乖巧地垂在脸侧,发梢扫到他的光洁的额头上。
“告诉我,卡尔说以前有个女警察找他麻烦是真的吗?”
以利亚静静地躺在床铺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天真洁白,完美的睡颜像天使一样,他的浴袍松散的敞开着,露出宛如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胸膛,他天鹅绒般光辉夺目的手臂袒露着。
此时他嘴唇飞快地动着,雪白的肌肤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仿佛在因为这个问题而颤抖,但是当我低头去听时,只得到一串低不可闻的哼声,我不太满意的继续去听,几乎要将耳朵贴在他的嘴唇上,但依然只得到了断断续续的“是…不是……”
我有些不高兴了,挪到更近的地方,蜷伏着搂住他的脖颈,张开手伸过去,用指尖描摹他的嘴唇,继续问。
“嘘,嘘——别担心,只有我会知道这个秘密,你帮助卡尔摆脱那个女警察了是吗?真了不起,她问了你些什么?”
以利亚的眉头皱成一团,几近痛苦的低喃,眼角划出泪水。
“她问我——‘是谁伤害了妈妈’……我不知道、别这样问我、求你……”
放在他脖颈上的臂弯勒紧,欣赏了一下脸色涨红、窒息得快要溺亡的表情后,我将头靠到他的胸膛上,听着由里面传来的急促心跳声,几乎用甜腻的声音循循善诱。
“你回答了什么?告诉我,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只有我知道……我保证,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他一直在哭,抽噎的回答,嘴唇艳红如血。
“我告诉了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对不起、对不起……别看我,我很抱歉……”
我唯叹了一声,仿佛饥饿感都得到了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