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鱼在溪

4、消失的下雨天

　　（一）
　　大二下学期，蝉鸣聒噪。施雨迷上了剑网三。一开始是高中同桌拉着她玩，后来她发现，那个久未联系的高中男神学长也在玩同一个游戏，还和几个大学同学组了个固定队。学长热情地邀请施雨加入。

　　施雨早就对学长没了当初的悸动，现在纯粹把他当游戏搭子。加入队伍后，她和学长以及他几个朋友一起下副本、打攻防，玩得不亦乐乎。

　　（二）
　　一次下完副本去食堂，施雨正在和戴美菡吐槽，忽然看见陆天青，打了个招呼后继续没说完的话：“学长那个室友今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团长说远程抱团，他直接一个蹑云冲到了BOSS跟前，我们直接躺了一片！感觉团长要掀桌子了哈哈哈！”

　　陆天青端着餐盘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她：“学长？高中那个？”

　　“对啊，他现在也在玩这个，我们一个队的，还挺巧。”施雨没察觉他的异样。

　　“哦。”陆天青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去打饭。

　　（三）
　　之后几天，施雨明显感觉到陆天青的疏离。微信回复变得简短甚至延迟，晨读时他不再刻意靠近，占座依旧，但早餐没了，连眼神交流都少了许多。施雨心里有点堵，又觉得莫名其妙：他生什么气？自己玩游戏碍着他了？还是因为……学长？

　　她觉得有点不爽，陆天青有什么身份来管自己跟谁玩游戏？她干脆把月账结了，也不再发消息。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四）
　　暑假来临。离校前一天，施雨收拾行李时，看到书桌上陆天青之前借给她的专业书。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发微信：「你暑假回江州吗？我请你吃饭啊，顺便把书还你。」她家在南陵，和陆天青家所在的江州是相邻的城市，高铁半小时就到。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跳出一条消息：
　　「嗯，回去。再说吧。」
　　「书不急，你先留着。」

　　施雨看着这冷淡的回复，心头火起。什么叫“再说吧”？什么叫“先留着”？她气鼓鼓地打字：「行，那我先带回去了，开学给你！」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五）
　　整个暑假，施雨都在等陆天青的消息。她想着，也许过几天他气消了就会联系她？也许他会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那样？但手机安静得可怕。那个熟悉的头像，再也没有跳动过。施雨也憋着一股劲，坚决不主动找他。她把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实习、学车、和戴美菡等好友聚会，在游戏里和学长他们组队厮杀，试图用喧嚣掩盖心底那份越来越重的失落和不安。

　　（六）
　　九月开学，大三的校园熟悉又陌生。施雨拖着行李箱回到寝室，放下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本专业书。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想发消息问陆天青在哪栋楼。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忽然觉得直接问有点突兀。她转而点开班群，想看看大家暑假的分享，顺便“不经意”地看看陆天青有没有冒泡。

　　群里正热闹地讨论着新学期课表。施雨的手指快速滑动，目光搜寻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一遍，两遍……没有。她心头一紧，点开班级成员列表，从头拉到尾——陆天青的名字，不在其中。

　　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窜起。她慌忙点开戴美菡的对话框：「美菡，你看到陆天青了吗？班群里怎么没他？」

　　戴美菡很快回复：「啊？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回复传来：
　　「妈耶！陆天青参军去了！」
　　「就暑假的事，特别突然！导员在班委小群里提了一嘴，说他响应号召，直接走了。」
　　「惊呆！」
　　「不过……」
　　「他没跟你说吗？」
　　「你俩这是咋了？」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施雨眼睛生疼。对话框里戴美菡还在发着消息，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参军？休学？走了？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连一句告别，一个解释都没有？

　　窗外的蝉鸣似乎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尖锐地撕扯着她的耳膜，又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