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斩》傅霄何

39、寒谭诡影

　　黑暗漩涡将众人吞噬的刹那，夏晴泠下意识揽住白十七的腰，蓝焰在周身凝成护罩。冲击过后，睁眼竟是片冰封的寒潭。少宴冻得直打哆嗦，玉牌在掌心忽明忽暗：“这地方...好像江筠画的《幽墟寒潭图》！”

　　冰面下突然闪过黑影，白十七挥剑斩去，却震得虎口发麻。青蛇妖咬破指尖滴血在冰面，符文亮起的瞬间，潭水炸开无数气泡。“是缚魂阵！”阿玉剜开冰层，只见潭底插着柄锈剑，剑身上缠着断裂的锁链。

　　夏晴泠指尖触到剑身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江筠跪在祭坛前，黑袍人将黑珠按入他眉心。“他被附身了！”白十七扶住踉跄的夏晴泠，却见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惨白手掌从裂缝钻出，掌心全印着黑珠的纹路。

　　少宴的玉牌突然发烫，江筠的声音竟从牌中传出：“毁珠...破阵...”话音未落，潭水中央升起座冰台，黑珠悬浮其上，江筠的脸在珠中痛苦扭曲。白十七御剑冲去，剑尖刚触及黑珠，四周手掌突然爆发出婴儿啼哭。

　　“别碰珠子！”夏晴泠蓝焰裹住白十七手腕，“这是噬魂阵的核心，碰了会被吸走魂魄！”青蛇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蛇形胎记：“我来引开它们！”说罢跃入潭水，蛇尾拍碎成片冰棱。那些手掌果然被吸引，纷纷钻进水中追逐他的影子。

　　“现在！”阿玉将玉牌按在冰台上，夏晴泠与白十七同时注入灵力。黑珠剧烈震动，江筠的脸浮现出哀求神色。少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这是江筠给我的...说能破邪！”玉佩嵌入冰台的瞬间，黑珠迸裂出无数裂纹。

　　潭水突然沸腾，黑袍人身影从蒸汽中浮现，袖中甩出的铁链竟缠住白十七脚踝。夏晴泠的蓝焰化作长鞭抽去，却见黑袍人掀开兜帽——那张脸赫然与江筠分毫不差！“愚蠢的家伙，”黑袍人指尖挑起黑珠碎片，“这具躯壳早被我炼化了。”

　　白十七趁其分神，反手将锈剑刺入冰台。锁链应声而断，黑袍人发出凄厉尖叫，身体化作黑雾消散。冰面下传来轰鸣，青蛇妖浑身是伤地冲出水面：“潭底的锁链...断了！”话音未落，整座寒潭开始坍塌，众人随着碎石坠落，落入片温暖的草地。

　　“我们...出来了？”少宴揉着屁股爬起，却见白十七胸前插着块黑珠碎片。夏晴泠瞳孔骤缩，伸手去拔碎片时，白十七突然抓住他手腕，蓝眸中闪过一丝黑气：“师父，这珠子...好像挺暖和的。”

　　阿玉踉跄着撕开白十七的衣襟，伤口处的皮肤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青蛇妖掏出药瓶的手突然顿住，指着远处的山坳：“看！江筠在那边！”众人望去，只见江筠靠在树下，手中握着半块发光的玉佩，眉心的黑气正缓缓散去。

　　夏晴泠将白十七交给少宴，提剑走向江筠。却在靠近时，江筠突然咳出黑血，掌心的玉佩化作流光没入白十七体内。“替我...看好他。”江筠说完便晕了过去，而白十七胸前的黑珠碎片，竟在玉佩光芒中渐渐化作透明。

　　寒潭上方的浓雾不知何时已散尽，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白十七脸上。他睁开眼时，黑气已完全消失，只是望着夏晴泠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少宴捧着玉牌发呆，阿玉则给青蛇妖包扎伤口，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场幻梦。

　　“师父，”白十七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夏晴泠蓝眸微颤，刚要追问，却见远处山路上扬起烟尘。青蛇妖眯眼望去，突然骂了句脏话：“是玄虚观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黑珠虽毁，但江筠被附身的真相尚未揭开，白十七体内残留的异样光芒，以及玄虚观不期而至的追兵——这场看似结束的大战，或许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夏晴泠握紧剑柄，蓝焰在指尖明灭不定，目光扫过身边的众人，最终落在白十七依旧带着一丝苍白的脸上。

　　“先离开这里。”他沉声下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而在他转身的刹那，白十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眼底深处，那点残留的黑气如星火般，悄然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