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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掩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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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县的事情随着郑县令的死不得不落下帷幕。
贺闻安带着账本和众人打道回府。
回到京城之后,贺闻安将账本呈上给了圣上。
德昌帝只略略翻了翻账本:“贺丞相在清安县待了这么久,就只查到了这个吗?”
贺闻安开始解释:“回陛下,这郑县令背后应当是有人,不然他不会在账本被查到之后,就吓得赶紧畏罪自杀了。”
“朕不管他背后是不是有人!”德昌帝一拍桌子,把账本也朝着贺闻安扔了过去。
“朕要看到的要么是一片安宁的大庚王朝!要么是你直接查办好了一切,把那些被贪墨的银子直接收入到朕的国库中。可是现在倒好,一个小小的县令你都办不好,还让他死了!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朕!怎么看朕的大庚!”
账本被德昌帝扔过来的时候,书脊正好砸在了贺闻安的膝盖上,砸得贺闻安生疼,可他不敢叫疼,面对德昌帝的怒火,他只得赶紧跪下。
“是臣的失职!还请陛下息怒。”
德昌帝喘了两口气,喝了旁边的太监递上来的茶水,脾气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罢了,此事也不能全怪罪于你,既然郑县令已经认罪了,那此事就这样结案吧。”
贺闻安猛地一抬头:“陛下,臣既然拿到了郑县令真正的账本,那么就证明贪墨一事,决不是他一人所为,这背后还藏着很大的事情,而且不止是账本,那深夜岸边可疑的船只,还有船上的金条,这些都不能不查啊!”
德昌帝却对贺闻安的话充耳不闻:“朕说这件事就这样了,那就赶快结案。朕要的是一个交代,而不是什么真相。”
贺闻安还想再申辩什么:“可是清安县的百姓……”
“那就让户部再拨点银钱下去。”德昌帝像是施舍一般对着贺闻安居高临下地审判:“贺闻安,你要记住,你是朕的丞相。没能做到朕想要的程度,朕不罚你,已是恩赐,莫要再给朕节外生枝了。”
贺闻安跪伏下去:“臣叩谢陛下恩典。”
德昌帝看到贺闻安终于臣服,心中那团郁气总算散去了,他挥挥手让贺闻安退下了。
江南的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回到了贺家的谢书苒又开始过起了她平静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儿子的婚事已经解决了,贺夫人就开始关心起贺灵音的婚事来。谢书苒本以为贺夫人是要找一些京中的人家进行相看,但是在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贺夫人和媒人的谈话后,她才知道贺夫人是要给贺灵音招赘婿。
这倒是奇了,虽然招赘婿从古一直有之,可那都是家中没有儿子的大户人家为了继承家产才会招赘。贺家是大户人家不假,可是贺家明明是有儿子的啊,谢书苒想来想去,也只能胡乱猜测到大概是贺夫人特别疼爱这个女儿,舍不得她嫁出去吧?
这招赘说起来容易,可实行起来却有些难。即便是贺家这种人家,若是男方稍微有些骨气的,也是不愿意来做这个上门女婿的,可是那些愿意低头吃软饭的,贺夫人又看不上他们的人,选来选去,竟是无一人能入了贺夫人的眼。
贺夫人替贺灵音选婿不利,心情也就不太好,谢书苒想着带了一篮新鲜的水果,去了贺夫人的住处,好来宽宽自己这位婆母的心。
正直白日,贺夫人的门窗都敞开了来,里面的说话声也就传了出来。
“为灵音择婿一事当真是艰难,这好一点的人家根本不愿意入赘到贺家来,而那些愿意的人家,那儿子实在是一无是处,我怎能为音儿择这样的夫婿。”
贺夫人的忧愁顺着风飘进了谢书苒的耳中,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这世间男子皆以入赘为耻,就算是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书生愿意入赘到贺家,可是一旦日后高中,那么心思也就变化起来,昔日为他托举的岳家,日后也容易变成了他曾经的耻辱,又怎么会善待发妻,更有甚者,若是男子坐到了高位,甚至于还会危害整个岳家安危。
谢书苒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前世的程怀琛。程怀琛尚且不是入赘,都对自小帮扶他的谢家恨之入骨,可是她想解除这桩婚约,也颇为费了一番功夫,他们自小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谢书苒想着要不劝劝贺夫人,放弃了这条为贺灵音招赘的路吧,贺家又不是没有儿子,而且以贺家的地位,即使贺灵音嫁出去,也会被夫家重视的。
贺闻安大抵也是这样想的,下一句贺闻安的声音就飘了出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操心了。若是实在不行,就正正经经地找个人家,把灵音嫁出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贺家也不是没有儿子。”
谢书苒在屋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想要踏进屋中赞同一下贺丞相的想法,就听见贺夫人突然提高了的嗓音。
“有儿子?贺闻安,你这样也叫有儿子?我这么殚精竭虑地是为了谁啊?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贺家!结果你倒好,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打发了。”
谢书苒想要往前走的腿一下子顿住了,贺夫人为何这样说?
贺闻安大抵也是觉得贺夫人说得有道理,开始低声下气地哄人:“好了,夫人,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贺家好,只是招赘一事实在是不易,为了灵音好,此事也急不得。扶晏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灵音的婚事就更不能马虎了。”
后面贺闻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谢书苒已经听不太清他说什么了。谢书苒知道,眼下的情形已经不适合让自己再进去了,谢书苒吩咐门口的人“不要说我来过。”就带着东西匆匆离开了。
回到房间内,谢书苒还在想着刚刚贺夫人的那句“你这样也叫有儿子”,谢书苒觉得很是奇怪,贺扶晏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也没不好到外界传的那种程度,这趟去江南,查案什么的,除了每日吃点药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可是贺夫人为何要那样说,而且贺丞相也默认了贺夫人的说法。
谢书苒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她记得从前听说贺家的儿子少时就是一个神童,他年少时作的一首《竹石赋》惊艳了整个京城,至今还在广为流传。若不是后来传说贺扶晏生了一场大病,就连门都出不得,这才在京中慢慢地失了消息。不然如此俊俏又有才华的少年郎,恐怕怎样也轮不到自己。
可是想到传言谢书苒又觉得奇怪了,若是真的如传言中那样贺扶晏病得下不了床也就罢了,他的身体明明没有那么糟糕,完全可以正常生活,可他为何不入仕呢?而且在外面的时候他也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
谢书苒自己胡思乱想到了晚饭时分,贺扶晏来到她的房中同她一道用了饭,席间谢书苒频频看向贺扶晏,可贺扶晏都只当做没有看到。
等到两人都吃完了,贺扶晏让人撤了饭桌,这才看向谢书苒:“夫人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哦,”谢书苒这才意识到自己偷看人的动作似乎过于明显了,忙找了一个借口:“我是想问你江南一行舟车劳顿的,你身体可还吃得消?用不用找大夫看看。”
贺扶晏微微一笑:“多谢夫人记挂,无碍的。回来的第一天就找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关系的。”
谢书苒这才反应过来,回来都已经好几天了,她早不问,如今才想起来问,好像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谢书苒干笑了两声来缓解尴尬:“那就好,那就好。”可是目光仍然控制不住地瞟向贺扶晏。
贺扶晏懒懒地道:“夫人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
谢书苒心一横,打算直接问:“那个,贺扶晏,你既然身体无大碍的话,为何不跟着父亲入朝为官呢?”
贺扶晏沉默了一息:“我的身体虽然这一段时间并无大碍,可也并不是总这样的。有的时候发起病来毫无征兆,而且一晕就是好多天。若是这样入仕,好多天不能上朝,岂不是误了事,白占着一个官位,却无法为朝廷为百姓做事,也不是父亲和我的本意。”
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是的呢,当初他们成亲,他也是突然发病,想想若是在官场上,他若是突然晕倒,想必也会吓坏众人的。
谢书苒顿时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那你好好养一养,既然能有一段时间不发病,证明这药还是有效的,你好好吃药,没准儿以后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你渐渐地也就好了。”
贺扶晏礼貌回道:“借你吉言。”
谢书苒又想起贺夫人的话,小心翼翼地看向贺扶晏:“贺扶晏,母亲,对你好吗?或者说母亲对长姐是不是比对你好啊?”
贺扶晏揽过谢书苒笑道:“书苒何出此言?父亲母亲对我和长姐都是一样的。若是有什么地方略有不同,那也是因为长姐是女孩子,需要照顾得更精细一些才是。但母亲对我们两个的心都是一样的。”
谢书苒想起成亲前,贺父贺母来为贺扶晏提亲,还有为他购入那千金难求的血树葵,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贺扶晏大概是为了转移谢书苒的注意力,揽着她的手开始不断下移,很快两个人又沉浸在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快乐之中了。
温存过后,谢书苒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如今成婚也有几月了,他们之间的这种事也不算少,谢书苒算着也许自己也该快有孩子了,想来自己真是幸运,贺家从来没有催过她要孩子。
等等,贺夫人这么着急贺家的后代却从来没有催过自己这个儿媳?
一种可能性突然袭上谢书苒的心头,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该不会贺扶晏伤的是那里,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有后代,所以贺夫人才说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