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顾盼盈盈

3、第3章

　　恍恍惚惚中，我似乎又听到了母亲的悲鸣。
　　那样卑微，而又绝望。

　　猛然惊醒，我大口喘着气，一手探向枕边攥紧了魔杖。也只有魔杖熟悉的触感，才能堪堪压抑住我脑内叫嚣着起身探查周围的躁动。

　　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断提醒自己。

　　可惜连梅林也不愿意让我好过。正当我终于说服自己暂时忘记那些往事，躺下准备继续休息时，魔法闹钟就从一旁的床头柜上跳到了我的耳边，开始声嘶力竭的吼叫。

　　下意识挥动魔杖让它闭嘴，我才恍然记起这栋位于蜘蛛尾巷的破旧房屋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从昨晚开始又多了一个小斯内普。
　　按照昨夜制定的计划，我今天一早应该去采购些生活必需品给这位新住户。

　　习惯性抬手按上每天清晨必然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眯着眼将匆忙写就的计划书来回扫视了三遍，最终不得不承认我根本没有询问小斯内普她的个人作息时间。
　　幸好我还有一份身为霍格沃茨教授的工作。扯扯嘴角，我不禁对自己居然真的能够在有生之年体会到照料那群小巨怪的益处深表欣慰。

　　下定决心按照霍格沃茨的作息时间表安排小斯内普的生活，我微微抬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记忆中霍格沃茨的小巨怪们大多是早晨七点以后陆陆续续出现在礼堂，而现在时针刚刚指向“6”，意味着我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满意颔首，我随手将羽毛笔召到手边，在计划的第一条“采购必需品”旁做起了备注。
　　首先，至今为止我并没有使用过这里的厨房，因此不得不假设必须采买一批新的麻瓜厨房用品。其次，我的三餐基本由硬面包和黑咖啡构成，这些显然也不适合需要在物质上得到满足从而幸福成长的小斯内普，所以我必须去采购足够的蔬菜、奶制品和肉。一一写下波比常对我唠叨的营养食物名称，我满意的完成食物清单。第三，小斯内普并没有任何行李，而一个女孩子应该有得体的衣服。写下摩金夫人长袍店的名字，我犹豫片刻，还是在前面画了个三角符号，表示稍后再议。最后，似乎女孩子都很喜欢软趴趴的玩具或者宠物？我记得莉莉极为宠爱她的猫咪公主，甚至因为波特踩到它的尾巴而把波特头朝下丢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真是不错的宠物。可惜它陪着它的主人一起离开了。

　　该死。
　　我低低的咒骂着自己，重重写下了猫这个单词就匆匆合上羊皮纸出门。

　　不想踏入巫师食物材料商店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又想不起清晨便开始营业的麻瓜店铺，我只能皱眉回忆幼年时随母亲去过的麻瓜集市。
　　酒鬼托比亚生前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大骂我是个灾星，将他一事无成的过错全部推给我突然爆发的魔力。但实际上即使远在我的魔力暴动引发家庭危机前，家里不容乐观的经济情况也早已不允许母亲像个体面的夫人那样在装修考究的食品店铺里挥霍钱财。
　　母亲总是在托比亚•斯内普依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时领着还年幼的我跨过几个街区，去郊区最便宜的集市购买必需品。
　　梅林保佑我还记得路。

　　拥挤、嘈杂，时隔三十年，这里一如往昔。
　　我没有买任何食物材料，而是艰难的循着仅存的记忆找到了集市角落里的几个贩卖早餐的店铺。一罐温热的牛奶，一份新鲜出炉的三明治，应该足够小斯内普撑到我真正完成采购回去的时候。
　　掏出两倍于商人所报价格的金额，我便拎着装有牛奶和三明治的袋子大步走到了无人的角落，施展幻影移形。

　　挥动魔杖清理出餐桌一角用于放置买回的牛奶和三明治，我再次扫视餐桌确定自己没有遗忘任何细节，就转身上楼，准备叫醒小斯内普。
　　轻扣三下门，我便静静的等在门外。
　　依照我所能忍受的极限，我打算给予小斯内普五分钟反应时间。如果在此期间小斯内普能够清醒的出现在我面前，她就可以享有与我平等相处的权利；而如果事实证明小斯内普完全无法胜任这种平等的关系，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履行长辈的教导职责。
　　幸好只过了四分钟，我就见到了一个衣着整齐的小斯内普。

　　“早安，斯内普先生。”小斯内普显然还不太适应她的新生活，态度拘谨的给我鞠躬问好时险些一头撞到我身上。
　　“注意保持距离！斯内普小姐！”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大步，我压抑着出言讽刺的欲望尽量语气平和的教育道。
　　“是，斯内普先生。”听我说完，小斯内普头垂得更低，两只手一遍又一遍的搓着她自己的衣角。

　　这是慌乱的表现。我曾经在托比亚发酒疯的时候也这样，当然那是在我入学以前。

　　顿时失去了继续教育的念头，我带着小斯内普下楼用餐。
　　当然，实际上也只有小斯内普一个人吃早餐。我不过是担忧她独自一人行动而不慎触碰到某些不易未成年小巫师触碰的物品，特意陪同而已。
　　任何一个理智健全的成年巫师，都不会放任未成年小巫师在一栋藏匿着大量黑魔法物品的房子里胡乱走动，那样的行为对小巫师以及物品所有者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更加不幸的是我需要同时对这两者负责任。
　　面无表情领着小斯内普走到餐厅，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下，并且一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自作聪明的偷偷瞄我几眼，我突然觉得站在一旁的自己像个负责照顾孩子的佣人。
　　简直蠢透了。
　　但是该死的我还有话要嘱咐这个慢吞吞的小斯内普。深感自己这一次领回了一个大麻烦，我心里越来越厌烦跟小斯内普相处，不禁一次又一次瞪向小口咬着三明治的小女孩。

　　或许我的眼神真的像波比形容的那样容易令小孩子受到惊吓，小斯内普匆匆吃了几口就连连摇头，表示她再也吃不下了。
　　扫了眼还剩下大半的三明治，我决定还是顺着小斯内普的心意谈谈正事。反正等她感到饥饿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明白如何照顾自己，而不是等着长辈宠溺迁就。
　　“克洛伊•斯内普小姐，鉴于你母亲希望你借住在我这里直到从魔法学校毕业，我有几件事情需要先通知你。”摆出我平时与斯莱特林学院学生谈话时的表情语气，我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斯内普先生。”小斯内普急忙拿手帕擦净嘴角，站起身向我鞠躬。
　　不得不说，我很满意小斯内普严肃认真的表现。及时调整声音，我决定使用自己最温和的语调作为对小斯内普上佳表现的奖励。
　　“第一，我稍后会买回新的厨房用品，希望你在此期间清理一下厨房。第二，我会买一只猫给你作为宠物，你现在可以选择一个喜欢的颜色，当然，照顾它是你的责任。第三，从现在开始，永远不允许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特别提示，二楼除了你的房间外都是我工作的地方。最后，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会买给你。”
　　“明白了吗？”没有忽略小斯内普听到最后一点时表情的转换，我有些不悦，忍不住提高声音追问。
　　自以为是的蠢货，她已经跟我来到这里，住进了我的房子，居然还惦记着所谓自食其力的愚蠢念头吗？
　　“明白，斯内普先生。另外，我想要一只浅黄色的猫咪。”小斯内普却没有像我预期中那样反驳，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顺便按照我所希望的提出了要求。
　　准备好的犀利言辞无处发泄，我不禁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提醒小斯内普一番，免得她到时在巫师界惹出“斯内普也出蠢货”的流言，连累我的声誉。
　　“巫师不雇佣未成年巫师，就像你。在你从巫师学校毕业以前，你也无法胜任任何工作。你根本不会使用魔法。所以你完好无损的呆在家里，就是对你我而言最好的结果。”尽量浅显的阐述完观点，我就拿着采购清单出了门。
　　坦白的讲，今天短暂的早餐时间几乎耗尽了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一面克制自己嘲讽恐吓小斯内普的欲望，一面还要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些白痴问题比我想象中更能挑战理智底线。如果不是不想传出类似于“阴沉教授吓死未成年小巫师”的新闻，我真想试试小斯内普的承受能力。
　　略微想象了一下小斯内普认识过真正的斯内普先生后哭喊着要求回家的模样，我甚至觉得对角巷里的气氛也不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按照小斯内普的要求，我到宠物商店耐着性子为她挑了一只毛皮光滑的浅黄色小猫作为宠物，又去书店里买了一些巫师幼儿读物，从识字、读写规律，到巫师传说应有尽有。
　　我至今还记得波特那群废物如何嘲笑我没有巫师界的常识，而现在，我就等着看波特会不会被比小斯内普还没有常识的儿子气活再气死。
　　被麻瓜抚养的波特，多么动人的笑话。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不禁万分期待救世主波特入读霍格沃茨后的美妙境况。
　　直到远远望见摩金夫人长袍店的招牌，我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完全散去。
　　踌躇片刻，我还是径自走过了长袍店门口，而不是推门而入，向摩金夫人索要衣物清单。
　　即使再也不想看到小斯内普身上的麻瓜衣服，我还是决定等明天请波比带她来买巫师袍。
　　毕竟我抚养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跟我一样。

　　结束了在对角巷的采购后，我又到麻瓜世界买了一整套的厨具和一周份的食物材料，同时郑重决定，如果小斯内普说她不会做饭，我今天就把她扔回家。

　　个人认为教授自己思考时不会采用反讽之类的修饰手法，一家之言，欢迎讨论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