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顾盼盈盈

11、第11章

　　比预计的时间要长，我在俄国足足住满一个月才再次回到了蜘蛛尾巷。
　　我并没有提前通知小斯内普我准确的归期。一方面是考虑到某些不确定因素可能造成的影响，一方面则是出于借机观察小斯内普的考量。
　　令我满意的是小斯内普依旧十分用功，并没有因为缺少监督而产生丝毫懈怠。
　　装作没有察觉到小斯内普被我的突然出现惊得张大了嘴巴，我径自翻阅着她的笔记，间或赞许的点头，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逐字逐句的检查。
　　现在小斯内普的基础已经打好，是时候学习一点道理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学会正确的处事方式，比单纯的读书要重要的多。
　　“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忆下你一年来学到的知识。三点整，到我的书房来。”轻轻将小斯内普的笔记本放回原处，我将手收回宽大的袍袖中微微舒展了下僵硬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掩饰住长时间握紧魔杖幻影移形的疲惫，面色平静的宣布。
　　“是，斯内普先生。”
　　小斯内普先是困惑的直眨眼睛，回答时却已是满脸的自信。
　　我向上扯动了下嘴角，明白小斯内普肯定误解了我的意图，但鉴于因刻苦学习而培育出的自信不应当受到打击，我微笑着保持了沉默。
　　现实将代替语言教导小斯内普明白一些不足为道的事情。
　　果然，等小斯内普走进我的书房，看到光洁的桌面上孤零零的摆着一把银质小刀和一颗嚏根果时，她满满的自信全部化为讶异。
　　“这是嚏根果。假设斯内普小姐已经阅读过《魔法药剂和药水》第一册，应该听说过嚏根草。嚏根果是这种植物的果实。”
　　没有放任自己沉迷于欣赏小斯内普窘迫表情的愉悦中，我一边耐心解释嚏根果的基本资料，一边将准备好的两本书分别放在书桌的两边。
　　“这一本，是一八九一年前霍格沃茨所使用的魔药学课本，里面介绍了嚏根果的处理方式是以刀柄按压果实，榨出汁水。”
　　顺手将放置在右手边的古旧课本推到书桌正中央，我紧盯着小斯内普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叮嘱。
　　“我的建议是，用刀尖一点点剖开果实外皮，使汁水自动流出。当然，你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同时，你可以使用这张书桌上的任何物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晚餐前看到一颗没有汁水的嚏根果。”
　　确认小斯内普已经把我说过的每一个词都记在心里，我决定再加一句以打消小孩子常有的胡思乱想。
　　“嚏根果的汁水没有伤害性。”
　　“是，斯内普先生。”似乎以为处理魔药材料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小斯内普的声音又脆又响。
　　“处理完到客厅找我。”没有立即纠正小斯内普的不当态度，我只是沉声嘱咐了一句，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并且任由门敞开着。
　　当然不是去客厅。
　　考虑到小斯内普在巫师家庭生活了一年之久，我一直走到楼梯口才在给自己施加过无声无息与隐身咒两个咒语后谨慎小心的走回书房。
　　在离小斯内普三英尺的地方站定，我不知道该为她背对着敞开房门的行为嘲笑她的愚蠢，还是该夸赞她谨守礼仪的表现。
　　默默将小斯内普警惕性极低的表现记在心里，我开始观察她对嚏根果的处理过程。
　　一开始小斯内普确实遵从了我的建议，尝试着用刀尖剖开嚏根果坚硬的外皮。
　　整整一个小时，小斯内普用刀尖将小小的嚏根果翻来覆去从各种角度扎了个遍，却连一个孔也没能戳出来。
　　愉悦的看着小斯内普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我在心中估算起她从彻底放弃到最终决定更改方法的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
　　小斯内普猛的直起身翻开被我推到书桌中间的老课本，转而按照书上的提示一点点的切割嚏根果。
　　紧紧握住魔杖，我注视着小斯内普的动作慢慢从小心翼翼变得急躁粗鲁。

　　“啊！”伴随着小斯内普的痛呼，喷净了汁液的嚏根果掉在了地上。
　　心中早有准备，我在第一时间冲到小斯内普身边，用力迫使她抬起头，用杖尖抵住她受伤的眼睛吟诵治疗咒语。
　　将冗长拗口的咒语反复吟诵三遍，直到小斯内普红肿的眼睛渐渐恢复原状，我才重新收起魔杖。
　　“好了，睁开眼睛。”松开小斯内普的下巴，我低声命令道。
　　也许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我话音未落，小斯内普就听话的睁开了双眼，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禁面露一丝笑意，微微弯腰俯视双眼通红满脸是泪的小斯内普。
　　“如果斯内普小姐的记忆力没有出现问题，似乎我说过，我的建议是用、刀、尖、剖、开。除此之外，我特意强调过，你可以使用这个书桌上的任何物品。”
　　说到这里，我毫无顾忌的对小斯内普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轻轻拍了下左手边被小斯内普完全遗忘的《魔药处理大全》。
　　“显然斯内普小姐并不理解任何这个词语的含义。”

　　小斯内普哭的更凶了。
　　即使她低下头，我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眼泪一下下打在地板上。
　　心底有些烦躁，我走到书桌对面坐下，决定等小斯内普冷静下来以后再继续这场谈话。

　　不幸的是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当小斯内普最终抽噎着抬头与我对视时，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看来斯内普小姐已经有足够的自制力来进行一次理智的对话了。”放缓语速，我尽量避免在声音里夹杂主观情绪。
　　“是的，斯内普先生。”小斯内普的声音还有些发紧，一句话因哽咽说得断断续续，原本透着怨恨的神情却变成了委屈。
　　比预料中的要好那么一点。
　　“我希望你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任何决定之前都需要考虑全面。”将两本书摞在一起，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不禁放缓了语气。
　　“资源摆在面前却不知利用。难道斯内普小姐寄希望于书本自己跳出来，或者你需要了解的人自己跑到你面前做一次事无巨细的自我剖析？”
　　看着小斯内普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满意的收起两本书，挥挥魔杖将落在地上的嚏根果招至手中。
　　“第二点，希望你记住耐心是成功的前提。尽管切割取汁的方式存在巨大的问题，例如喷溅而出的汁液有可能灼伤巫师的眼睛，只要你保持耐心，自然不必承受这份痛苦。”
　　小斯内普闻言终于收起了她大半无谓的委屈，低下头不安的绞着手指。
　　没有在意小斯内普那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对不起”，我继续阐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无论如何，我希望斯内普小姐时时刻刻对权威存有敬畏。盲从权威固然会导致种种恶果，但贸然挑战权威的人大多结局不太美妙。拥有权威的人说出的话不一定正确，但通常听从他们的人可以平安长寿。例如刚才身为霍格沃茨魔药学教授的我给你的一点建议。”
　　注视着最后一丝委屈也从小斯内普的眼中消失，我认为结束谈话的时机已然到来，却被小斯内普的问题截住了话头。
　　“斯内普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必须有自知之明，对吗？”小斯内普略略偏头，并不等我回答便自顾自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一八九一年起就停止使用的教材，是您特意找出来的吗？您是否早就预料到我一定会受伤？”
　　小斯内普紧抿着唇，眼神坚定的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我甚至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即使是某些看起来天生如此、历来如此的事情，也有最初的原因。无论何时何地，遇事多思考下对方的目的，就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没有考虑到小斯内普可能会为此憎恶我，但这并不影响我达成目标，所以完全无足轻重。

　　“我明白了。谢谢您，斯内普先生。”
　　我想今天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就是此时小斯内普的反应。
　　没有指责，小斯内普只是郑重的、诚恳的向我道谢，行礼的姿势标准的仿佛《淑女守则》的图片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