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演绎手册I》沉雪OVO

69、替嫁的庶子（三十二）

　　景和殿内，烛火幽幽。

　　时微穿了一件暗红的宫裙，露出雪白一片的肩头，风光若隐若现。

　　他约了萧景明相见。

　　萧景明又是悄无声息地偷溜进宫，一进殿就看见如此这般的时微。

　　远处烛火摇晃，滚红的蜡油从烛面上满溢下来，沿着烛身滑下，落在台上堆起一滩蜡液。

　　萧景昭咽了下口水。

　　时微的长相不是明艳型的，此时穿上这身衣服却也不显突兀，配着他腿间金链，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味道。

　　他身段生得实在是美，一把玉腰悬悬掐在层叠衣裙之间，单薄躯体瘦得有些骨感，却并不吓人，薄薄一层凝脂般的肌肤覆在骨头上，中间隔了没多少皮肉，远远坐着，此时像一株将要颓败的花。

　　萧景明走到离他三步距离便停了脚，不敢近前半步。

　　他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于是只空落在一旁，面红耳赤道：“小微……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前传来一点窸窣声响，时微的手搭上他的，骨骼纤细，透着股凉气。

　　“你……”他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小溪流水一样，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住，萧景明听出点犹豫的意思。

　　他想抬头去看，却被时微捂住眼睛。

　　颓美少年纤白的手覆在他眼上，时微没束发，萧景明清晰感受到发梢落在脖子上时痒痒的感觉。

　　时微握着他的手，又捂住他的眼睛，就着这样的姿势垂腰在他身侧。良久，如兰的香气撩过鼻间，耳朵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对不起。”

　　迎来的是一句时微的道歉。

　　捂着他的那只手离开了。

　　萧景明视野恢复时，看到的只有时微背对着他整理衣裙的背影。

　　“……小微。”他莫名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叫了声时微的名字，看见时微整理腰带的手抖了一下。

　　少年略微回头，萧景明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能瞧见一截尖尖下巴。

　　他粉淡的唇微微抿了一下，低声说，“王爷。”

　　“我突然有事，请您先回。”

　　…………

　　萧景明走出一段路后，又猛然回头。

　　他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回到景和殿时，本就昏暗的烛火又熄了一半，整个景和殿被奇异的静谧笼罩着。萧景明走来时，没有看到一个宫人。

　　他来不及觉得奇怪，便神情一凛，快步走到殿门前，站在门外，往里面探了一个头。

　　本来安静的殿中，传来两道交织的喘息。

　　时微的气息他很熟悉，轻易便能分辨出来。另一道气息却很陌生。

　　至少萧景明此前从未感受到过。

　　……是萧景昭吗？

　　萧景明心乱如麻。

　　他上次才听了一回时微与旁人的墙角，这次又要什么都不做吗？

　　萧景明心中生出些不甘。

　　出于莫名的心思，他蹑手蹑脚走进殿里，在看到殿中景象时，两眼一缩！

　　时微那件开到肩头的宫裙已经落到腰间，雪白细腻的胸膛露了出来。

　　他嫣红的唇被人吻着，瞧着色泽便能看出这两片诱人唇瓣被人含吮舔吻了多久，才会被弄出这样的晕红。

　　瘦弱的身躯上覆着另一具健壮身体，却不是萧景昭，是个萧景明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人此时与时微吻得难舍难分，皮肉细白的小少年被他吻出了泪花，浅浅一汪聚在眼中。

　　那两条白皙直长的腿分开一点，柔腻的腿肉在黑暗中白得发光，看得萧景明的眼睛都红了。

　　他咬牙切齿将那人从时微身上掀开，眼尖地瞧见这人抽出的手指上的一点水光。

　　萧景明气得发抖，他对着那人重重踹了两脚，却被身后少年起身抱住。

　　时微上身没穿衣服，此刻薄薄的胸膛贴在他腰上，只隔着萧景明的一层薄薄衣衫。

　　他骤然僵在原地。

　　时微抱着萧景明，萧景明愣了许久，哑声道：“……为什么？”

　　他刚进门时以为是有贼子闯入强迫时微，可现在时微的反应，明晃晃昭示了那只是他的错觉。

　　时微抱着他，温热的脸贴在萧景明劲壮腰上，很快濡湿了他背后的一片衣物。

　　萧景明哑然。

　　少年低哑哽咽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他又再次道了歉。

　　萧景明不知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道歉。

　　时微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着，萧景明觉得他的眼泪像滚水，烫得他皮肉心脏都叫嚣着疼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明明这人也没怎么回应过他，萧景昭却就是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缠在心头的丝弦。

　　他忍不住转身，扶住时微的双臂将他揽进怀里，轻抚他被泪珠沾湿的头发，说道，“别哭了。”

　　“你哭得好伤心。”

　　他捧起时微的脸。

　　少年哭得确实很伤心。

　　他不是会嚎啕大哭的人，此刻被萧景昭捧着脸抬起头，雪白小脸上眼眶微红，泛着潮意，眼睛里像聚着汪水，波光粼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外落，滑到他紧咬着的唇边，没入那起伏柔软的线。

　　萧景明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慌忙想替时微擦掉泪珠，少年却已先他一步，用袖子擦干了泪。

　　时微看上去太脆弱了，萧景明不敢再问他一句，生怕稍重一些的话便能将这人打碎。

　　少年却自己拢起了衣服，偏着头，嗓音怯怯地说：“……对不起。”

　　他对萧景明心中有愧，态度便软了下来，一时间有些像未曾遇到萧景昭的时候。

　　瓷白手指攥紧了衣服，指骨突起，可以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

　　他道，“对不起，但我……我实在恨他……”

　　说着，他再度哽咽，泪珠又落下来，这次直直打在床上锦被上。

　　“我……我只想，报复他……对不起……王爷，你，你是一个好人，我却还想，害你……”

　　萧景明听着，勉强从他话语中拼凑出完整的经过。

　　他整个人站在原地，只觉得从头顶到指尖一片冰凉。

　　“……你恨他，所以便用这种办法报复他？”

　　萧景明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觉得这样是在报复他？”

　　他上前一步，握住时微单薄的肩膀，掌下伶仃的触感让他松了力道。

　　萧景明不知自己此刻的眼神如何，他只觉得心痛如绞。

　　时微打了个哭嗝，强撑数月的他此刻终于撑不下去。他发丝散落，几缕被泪水黏在颊侧嘴边，更显得他零落可怜。

　　少年柔弱哭着，哭得脊背都在颤抖，他红着眼睛看向萧景昭，如画的眉眼俱是哀戚，他道：

　　“——那我该，怎么办？”

　　“我连杀死，他的，能力都没有。”

　　上次时微刺了萧景昭一刀后，男人怕时微将自己弄伤，少年身子弱，又没什么活下去的意志，萧景昭不敢赌，便将景和殿中所有利器都收了起来。

　　萧景明摸着他的头发，低下头吻去他面颊上的泪珠，尝到咸湿一片。

　　他听着时微的话，内心一片酸软，

　　即便萧景明不喜欢萧景昭，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做法是对的。

　　就时微那双细得一手便能圈住的腕子，便是给了他能削铁如泥的利刃，又有什么用呢？

　　他弱得根本捅不穿别人的要害。如此柔软的人，有了刀刃也只会伤到自己。

　　萧景明哑声，低低问道：“是不是就算我拦住你这一次，你也会再找人做这样的事？”

　　“用自己去报复萧景昭，嗯？”

　　“小微，你真是傻得没边了。”

　　时微抓紧他的衣裳，没出声。萧景昭直直看进他眼底的茫然和倔强。

　　他忽然有些后悔，并理解萧景昭瞒着人的意思。

　　是他太冲动了。

　　萧景明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刚迈出两步，衣服便被小小的力道扯住。

　　回头一看，时微正紧张地看着他。

　　萧景明笑了一下，说：“放心，我不动他。”

　　随即轻柔拿下时微的手。

　　萧景明说到做到，即便对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心怀怨恨，也只是将人扔出殿外。他随即关上门。

　　时微瞧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回来的萧景明，殿内光线不足，他看着男人小山般的身体压过来，心中这才生出些害怕。

　　他往床脚缩了缩，细弱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萧景明一边往回走，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衣物脱下，待走到时微面前时，便只剩一条褂裤。

　　他看着小动物般缩到床脚的时微，不禁笑了一下。

　　伸手连着镣铐攥住少年脚踝，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拖去——时微轻叫一声，抓着床单不愿松手。

　　但小少年的那点力气在萧景明面前如何够看？男人甚至面色都没动一下，轻易将人拽到自己身下。

　　他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时微，轻笑一声，道，“既然要报复？为什么不选择我？”

　　“因为觉得我是好人，所以不想拉我下水？”

　　时微被吓傻了，他看着全然陌生的萧景明，一时认不出这是那个一身江湖气息的王爷。

　　萧景明怜惜地摸了下时微的侧颊，带着薄茧的指腹让少年发起抖来，男人俯身在他脸侧，轻声说：“没事的，只要我不是好人就行了。”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微骤然开始奋力挣扎，萧景明按住他两只手腕，扯了帷帘绸带便将他捆了起来。

　　熟悉的捆法让时微想起与萧景昭的噩梦，他用力蹬腿，足间金链被扯得哗哗作响。

　　萧景明皱了皱眉，将他双腿制住，看着那一圈青紫上叠交的崭新红印，有些心疼地往上面吹了吹气。

　　他是开锁的行家，可惜萧景昭给时微打的这条链子是封死的，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微为之所累。

　　时微哭泣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被捆住的双手扯住萧景明的发丝，力道大得让萧景明头皮都刺疼一下。

　　少年眼中一片惊惧，眼泪不要钱地一直往下落，他喘着气求饶道：“不，不……别这样……”

　　“王，王爷……你是我，我，我难得，信任，的人了……算我，求你……呜……”

　　说话都字不成句了。

　　萧景明犹豫一瞬，但又想起刚进殿时看见那陌生男人的恼怒，便咬牙切齿在时微耳边道：“现在怕了？刚刚怎么不怕？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若那男人身上有病怎么办？”

　　时微摇着头，连声认错，哭求着萧景明将绑住他的绸带解开。

　　他其实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甚至对于萧景明口中的“不爱惜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触。

　　时微并不是一个在意自己的人，萧景明早就看出来了，因此才会这般心痛疼惜。

　　他只是很害怕，很害怕，萧景明此刻跟萧景昭太像了，时微几乎能从萧景明脸上看到几月前萧景昭的影子。

　　那个恶劣的，可憎的，肆意玩弄他的萧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