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演绎手册I》沉雪OVO

48、替嫁的庶子（十一）

　　“夫，夫君。”

　　时微小小拉动一下庾祁之的袖子。

　　“刚刚那两个人，是谁啊？”

　　因为时尚书被血糊了一脸，时千娇又戴着幂篱，时微一时没认出他们俩是谁，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压不住好奇，时微便问出了口。

　　他面上神色一派天真，之前怯弱可怜的少年在将军府被养得很好。

　　庾祁之神色柔了柔，道：“不重要的人。”

　　说着，他又不经意般问道：“小微很在意吗？”

　　时微乖乖摇头：“他们惹夫君不高兴，我不喜欢他们。”

　　庾祁之眼瞳一深，“嗯，那便不要喜欢，夫君和你一起讨厌他们。”

　　时微的脸红了红。

　　……夫君老是这样，总把他当孩子来哄。

　　他鼓了鼓腮，像是想到什么，悄悄凑到庾祁之身边，抿起花瓣一样的唇，眼睛亮晶晶的：“夫君。”

　　庾祁之看他一眼便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些什么，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若无其事道：“嗯？”

　　时微眼睛便变得更亮了，他睫毛轻轻扑闪了下，甜甜开口道，“我这么，担心夫君，夫君是不是很高兴？”

　　庾祁之嘴角微微翘了翘，依旧镇定道：“嗯。”

　　“那，那今天可不可以多吃一碗……”

　　“不可以。”

　　小少年可怜兮兮的请求被无情拒绝。

　　时微睁圆了眼睛，原本亮晶晶的眸子顿时暗了些，嘴唇也不太高兴地撅起一点，但还是很乖地点头，诺诺道：“好，好吧。”

　　庾祁之仿佛看到他身后有一根耷拉下去的大尾巴。

　　他一时忍俊不禁，心中又怜又爱。庾祁之轻轻掐住时微的侧脸，将他雪白的腮肉捏得扁扁的。

　　“小馋鬼，忘了之前你贪嘴吃多了点心结果夜半闹肚子的事了？”

　　时微身子太弱了，多吃一点就要积食，夜里便要发起高烧。

　　庾祁之看着他难受，心里跟着心疼不已。想到此处，庾祁之眼瞳微微暗了暗。

　　方才不应该只刺时尚书一刀的。

　　时微却是对此不大忧愁，也没什么怨怼。他察觉庾祁之低下去的情绪，便主动蹭蹭他的掌心。

　　“夫君，我不难受的。”

　　他大大的眼睛里是一片纯稚的平和，像一汪清澈的潭水。庾祁之被他这样看着，暴戾的心绪也平息下来。

　　“嗯。”庾祁之捧着时微的脸，将他揽进怀里，“我们宝宝好坚强。”

　　-

　　庾祁之说到做到，一时间，全京城都知道庾小将军娶了位男妻。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一时间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几乎是满城风雨。

　　不过倒没什么人敢妄议那位时家小公子，庾祁之的男妻。毕竟庾祁之手段狠辣，那日时尚书满脸是血灰溜溜被从将军府中丢出来的情景历历在目。

　　市井间也有他的耳目，凡是嘲讽轻亵庾夫人的，都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一时间，八卦传得热闹，却无人敢说时公子的小话。

　　只是多少会对那位男妻有些好奇，想着是得多好看的人间绝色，才会让庾祁之护眼珠子般护着他。

　　而在八卦飞传的此时，将军府气氛肃穆。

　　府里管家早早接到消息，今日又位贵客来访，府中上下连夜洒扫了一番，焕然一新。

　　一驾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瞧着并不算精致奢华，却也能看出其用料上佳，威严古朴之气迎面而来。

　　仆从们悉数等在门口。庾祁之穿了身深色常服，神色冷肃。

　　待那马车停在阶前，庾祁之轻拂两下一袖，迎上前去：

　　“微臣叩见陛下。”

　　身后的仆婢跟着窸窸窣窣跪了一地。

　　萧景昭掀帘而下，摆手道：“免礼。”

　　庾祁之起身站到一侧。

　　前些天，御史台参了他一本，说他目无王法，蓄意伤人。萧景昭罚了他一年俸禄，又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庾祁之对此无甚感想。他本也不在意被削权或是如何，如今有了时微，闲下来只想多多陪伴在他身侧。

　　只是偏偏来了位不速之客。

　　庾祁之神色冷淡。

　　皇帝与他关系并不亲近，甚至相互忌惮，今日却微服亲临他府上，庾祁之有些想不通他要做些什么。

　　萧景昭淡笑，开口道：“朕先前罚了将军，将军心中可有不满？”

　　庾祁之：“臣不敢。”

　　萧景昭又笑，刚想说些什么，庾祁之便先他一步开口：“皇上，府中已备好热茶，请随臣去正厅。”

　　年轻帝王面上的笑隐去了。

　　今日一直刮着东风，此刻也停了。空气像是凝滞了般，叫人喘不过气。

　　管家一行人两股战战，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良久，萧景昭才轻笑一声，“劳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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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要招待贵客，管家用了府上珍藏的君山银针。沏好后呈上来的茶汤颜色清亮，香气顺着袅袅白雾蒸腾而上。

　　萧景昭坐在上座，轻抿一口茶水，便将手中茶盏搁在一边。

　　“前些日子，波斯向朕进贡了把宝刀。那刀刀刃如雪，薄如蝉翼，吹发可断。朕知晓先前委屈了将军，便将这把宝刀赐给将军。苏全福——”

　　被他叫到的太监“哎”了一声，随即便将手里捧着的锦盒递到庾祁之面前，一张老脸陪着笑，开口道：“恭喜将军。”

　　庾祁之接过宝刀，平淡应了声：“臣谢陛下赏。”

　　语调一板一眼，听不出有多喜悦。

　　萧景昭倒也没有生气，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才不急不缓开口道：“庾夫人呢？怎么今日没见到他？”

　　他说得平波无澜，像是无意间偶然提起。庾祁之却骤然抬眼看他，眼中的光芒有些锐利。

　　萧景昭似笑非笑看着他。

　　还真是金疙瘩啊。萧景昭想，庾祁之有了弱点，这并非坏事。

　　至少有了弱点，他便可以以那位男妻牵制住庾祁之，这如何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呢？

　　庾祁之垂下眼帘，冷声道：“内人体弱，昨夜刚发了高热。臣怕他惊扰龙体，因此没让他出来迎驾。”

　　“哦？”萧景昭敲了敲身侧的把手，“朕不计较，你让他出来吧。”

　　庾祁之的神色更冷了，语气近乎强硬道：“内人病得严重，怕是不便见客。”

　　这便近乎是在驳皇帝面子了，萧景昭眼眸眯了眯，一时间神情也不大好看。

　　二人近乎寸步不让，这时，守在外面的管家悄悄走了进来，向皇帝行礼后站到一边，低头道：“将军，魏副将求见。”

　　庾祁之一顿。

　　他皱了下眉，刚要开口，上首便传来萧景昭的声音：“让他进来。”

　　管家看向庾祁之，庾祁之眉头紧锁，点了下头。

　　不多时，魏成便大步从外面踏进来，见到上首坐着的萧景昭，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跪地拜见道：“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

　　“谢陛下。”

　　魏成起身后站在庾祁之身前，低声道：“将军，属下有事与您相商。”

　　庾祁之拧了下眉，看了眼上首坐着的皇帝，低声道：“就在此处说吧。”

　　魏成一愣，随即理会庾祁之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正欲开口，便听见皇帝再次发话：“庾将军，既然魏副将有事与你相商，你们便先去吧。”

　　“朕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正好看看你将军府的景色。”

　　萧景昭语气平静，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魏成已隐约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站在庾祁之面前不敢说话。庾祁之死死拧着眉，半晌从椅子上坐起，拱手道：“……臣遵旨。”

　　-

　　将庾祁之支走后，萧景昭并未在正堂停留。

　　管家急急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道，“皇，皇上，奴才为您领路。”

　　萧景昭看他一眼，含笑的眸子像是能将人所有心思看透，管家头顶的汗越来越多。

　　他伸手擦了一把，就听见萧景昭道：“不必，朕想随意逛逛。”

　　管家心里暗暗叫苦。

　　夫人昨夜没有生病，在庾祁之的调理下，这几天甚至康健了点。庾祁之对皇帝撒谎，无疑是不想让人见到时微。

　　可萧景昭的步子不停，虽说是闲逛，却明晃晃地往夫人住的主院去。管家越看越觉得着急，心里都像冒了火。

　　“皇上……”他又想劝，这次萧景昭没再笑，冷厉的眼睛斜斜看过来一眼，帝王威仪便压得管家起不来身。

　　“你这狗奴才！皇上难得有兴致四处走走，你也敢做皇上的主？”发话的是萧景昭身边的那位大太监，阉人嗓音尖细，听起来像指甲划过琉璃，刺耳而难听：“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重重地打！”

　　管家顿时吓得跪倒在地，朝着萧景昭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宫里的侍卫已经要过来押他，管家一时涕泪横流，额头都磕出了血：“饶命啊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

　　“吵。”萧景昭只是淡淡说了句，苏全福便领会他的意思，尖声道：“还不快快把这奴才的嘴堵上——”

　　“……李管家？”

　　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嗓音。

　　这声音轻飘飘的，羽毛一样，与此刻鸡飞狗跳的场景很不匹配。

　　四周都好像都静了一瞬。萧景昭不紧不慢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个美丽漂亮的少年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