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演绎手册I》沉雪OVO

25、对照组真少爷（五）

　　池风：？

　　他瞬间发了火，骂道：“你有病？”

　　塑料兄弟神色更加不对了。

　　他支支吾吾开口，“可，可是……”

　　“这是季家新认回来的小少爷啊。”

　　池风：“……”

　　池风：“？？？”

　　他不敢置信地一把夺过那人的手机，将论坛内的帖子上上下下翻了一遍。

　　这段时间论坛被时微的帖子刷屏，几乎整个版面都是有关他的内容，还有人专门建了个楼，里面放了各种时微的抓拍美照，并取了叫“猫猫观察手册”的标题。

　　下面有人觉得不太贴，默默反驳说自己觉得时微更像狐狸，那种白毛金瞳的雪狐。

　　池风看着看着就被楼里的照片吸引住，半晌没从楼里出来。

　　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艰难关掉那个帖子后，看了几眼他和季家的爱恨情仇，池风微微咬牙。

　　他笑得阴测测的，旁边的塑料兄弟瑟瑟发抖。

　　“哈。”池风从喉咙里逼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原来是季家的。”

　　“还是个男孩儿。”

　　-

　　季家和池家一直不对付。

　　故事可以一直溯源到上上一辈。

　　池风虽然和季州没什么交集，但因为家里的原因，对季家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如今猛然得知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季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小少爷，还是个男孩，池风脸都要黑成锅底。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时微在那里看他像孔雀一样开屏一定看得很开心吧，说不定还在心里默默嘲笑他呢。

　　他咬牙切齿，将手里的手机捏出一条裂缝，“时微是吧。”

　　“老子记住他了。”

　　-

　　时微一点不知道池风内心上演的大戏。

　　这节课是体育课，他因为腿不方便，一直坐在旁边的长凳上。

　　阳光很好，时微却坐在晒不到阳光的树荫下，枝叶的阴影垂在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显得有几分阴柔。

　　又有几人偷偷举起相机。

　　时微表情阴郁地看着学生们站在太阳下活动的身影。

　　少年人是那么有活力，旺盛的生命力几乎在操场上溢开，却让时微无法呼吸。

　　他看着自己残缺的腿，按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微用力。

　　后背突然传来一点痛感，时微皱着眉回头看去。

　　砸到他身上的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后滚远。再远一些，池风站在太阳下，眉眼中带着些不羁，略有些挑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手滑。”

　　时微扯扯嘴角。

　　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因此那点笑也显得嘲讽而阴沉。

　　池风嘴边的弧度慢慢往下落。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指着地上的篮球又去问时微：“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时微淡淡撇过眼，好看的睫羽低垂着，没理他。

　　池风旁边的人看看他，又看看时微的脸色，很小声地劝道：“算了，池哥，咱们走吧。”

　　池风根本不听。

　　他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时微的那双眼睛太空了，空得让他有些不适。

　　他凭什么无视我？

　　年轻男生心里这样想着，带着莫名的怒火几步上前，青筋分明的大手朝少年伸去。

　　眼看着他就要拽住少年领子，被匆匆赶来的人拦下。

　　季州脸上难得没有露出笑容，冷淡看着他，道：“你在做什么？”

　　池风嗤笑一声。

　　他道：“你不是季家抱错的野孩子吗？怎么还有脸待在这所学校？没滚回去和你亲生父母一起住贫民窟？”

　　男生说的话太难听，旁边劝不动的朋友已经绝望闭眼。季州倒是没露出什么愠怒的神色，反而下意识看了时微一眼。

　　果然，漂亮的少年脸色微微一白，手指攥紧了衣摆。

　　季州死死皱着眉。

　　他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带上了警告：“池风，你……”

　　“季州。”

　　少年清泠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时微第一次叫他名字，季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那两个字还能有这么动听的发音。

　　他赶紧转过头去看时微，神色带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温柔，“小微，怎么了？”

　　时微表情还是很冷淡，如果不是季州的观察太过细致，可能根本看不出他眼里流露出的强撑和脆弱。

　　少年菱形的唇紧抿着，吐出几个字：“走吧。”

　　他沉默低头的样子其实有些让人心疼。

　　季州缄默了一瞬。

　　池风烦躁地挠了挠头。

　　他也意识到刚刚的话有点太过分，不止讽刺了季州，还顺带扫射了时微。

　　他想要道歉，但又有点拉不下脸。

　　“你……”池风还在心里自顾自博弈了许久，直到看到少年被季州扶着站起身才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就愣住了。

　　少年纤细的手臂被季州搀着，右脚很奇怪地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撑着一根伸缩拐杖。

　　他表情不是很好看，那双浅淡漂亮的唇紧抿着，一双琉璃色的澄澈双瞳微微暗淡。

　　池风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时微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都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兄弟刷了刷论坛，绝望地发现自己和池风已经被骂了几百层楼。

　　他欲哭无泪地开大号实名辟谣，努力澄清自己劝架未果，刚冒了点头又被一群人刷下去，可怜的澄清帖被埋在一片骂声里，无人在意。

　　偏偏池风还在这时问他：“……他的腿不好？”

　　兄弟：……

　　你才知道吗大兄弟？

　　-

　　池风之前确实不知道。

　　他没了解过少年，少年被偷拍的照片又大多数是坐着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拍他拄拐的样子。

　　少年的心思敏感而脆弱，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人会用最下流不堪的想法揣测他，却也会用尽全力照顾他、保护他。

　　他们幻想着能把这朵洁白的蔷薇采摘下来，让他陷进污泥之中无法挣脱，又想将他捧成天上明月，永远遗世独立。

　　而池风一来，就打破了他们对少年的保护。

　　时微脆弱受伤的样子十分美丽，一瞬间就有上百张各种角度的脸部特写在论坛内疯传，他们阴暗地凝视着他，欣赏他此刻的颓艳。

　　但这不代表他们能放过伤害时微的池风。

　　池风的待遇又从舔狗降级成死狗。

　　高热帖的一层高赞楼表示：这条深柜死狗就装吧，一辈子舔不到老婆鞋底是他的福报。

　　点赞量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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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风的心情很差，时微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回季家，他的表情还是阴沉沉的。

　　尽管少年平时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但佣人们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小桃有些担忧地看着时微的房间。

　　晚餐的时候，少年还是没出来，小桃收拾了一份晚餐准备端到他房间，被季州拦下了。

　　青年笑容和煦，态度却有些强硬，从小桃手里接过盘子，说道：“我去给他送，你先休息吧。”

　　季州端着餐盘，走到时微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少年可能以为是佣人，没多久就开了门，见到来人是季州后，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没说话，但表情却很好懂。

　　季州微微侧身，顺着少年打开的一条门缝挤了进去。

　　他将晚饭放在时微房间的桌子上，转身握住时微的手。

　　时微面露不解。

　　季州将他推到床上，伸手去撩他的裤管。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只手死死攥住季州的手，表情难看，语速急促，“你干什么？”

　　季州看着他，四目相对时，有种异样的温柔。

　　“小微，让我看看你的腿。”

　　时微瞳孔一缩。

　　他用力收回季州手里的小腿，几乎用上拼命挣扎的力道，但季州的手钳得很紧，不顾他的踢打将裤子掀到上面。

　　苍白的小腿骨瘦如柴，肌肉有些萎缩，筷子一样纤细。薄软的肤肉上交错几道斑斓的疤痕，是陈年旧伤，却仍然狰狞。

　　此刻这条残疾的腿落在季州手中，小腿肚的肌肉因为神经紧绷而抽动，无力而残缺。

　　季州摩挲了一下，时微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

　　“啪嗒。”

　　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季州手上。

　　明明是微凉的温度，季州却感觉自己像被开水烫了一下，手部的皮肤微微发热。

　　他抬起头。

　　时微咬着唇，两只细瘦漂亮的手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眼眶红红的，有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滚动。

　　他显然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弱态，有些狼狈地擦了擦眼睛。

　　季州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了一下。

　　他放开时微小腿上的手，动作很轻地想去抱他。

　　“小微，你听我说……”

　　季州想说，他只是想看看少年的腿，看看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治。

　　话还没说完，肩部被重重踹了一脚。季州没防备，瞬间滚下了床。

　　时微缩回那只还完好的脚，声音很哑：“滚。”

　　季州知道这时他绝不能滚，至少要和少年解释清楚，于是又上前一步，“小微……”

　　“滚！”

　　随之而来的是时微床上的枕头。

　　少年看样子是真的生了气，薄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尾都飞上一抹恼怒的红意，两只眼睛死死瞪着他，呼吸急促。

　　他手里又握住床头的东西，作势要往季州身上砸，季州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玻璃水杯，连忙向后几步。

　　他道：“小微，你别生气，我这就离开。”

　　“别砸那个，要是玻璃碎片伤到你怎么办？”

　　季州一步步后退，离开时微的房间。

　　门合上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少年握着杯子的手无力落在床上，眼泪断了线一样地滑过尖尖的下巴，又滴到被子上。

　　季州心里猛然一疼。

　　这天以后，时微就开始躲着季州了。

　　先是上学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走到学校，也不要和季州坐一辆车。无奈之下，季州只好换了一辆车，和少年分开去学校。

　　在校园里也是，只要看到季州的身影，时微就会退避三舍，季州几次想向他打招呼，都被少年无视避开了。

　　论坛上，他和时微不和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季州禁都禁不过来。

　　他隐隐开始后悔那天晚上的举动。

　　不该那么冲动的，至少得要再和少年打好一点关系。

　　是时微白天给了他好脸色，让他一瞬间得意忘形。

　　季州有些懊恼。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开始看乐子的心态，一颗心被时微疏远的态度吊得七上八下。

　　-

　　课间，时微去便利店买饮料。

　　便利店在操场旁边，时微就干脆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啪”的一声拉开拉环，碳酸饮料的“滋滋”声从易拉罐里冒出来，时微喝了一口，感受舌尖气泡带来的疼痛感。

　　他看着操场上运动的学生们，神色郁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时微。

　　少年坐在那里，孤独得好像只剩下他一人。

　　时微正小口小口抿着可乐，旁边突然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他抬头看去，看见逆着光的池风站在自己面前。

　　他脸色一沉，转头就去找自己的拐杖。

　　池风看时微要起身离开，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急促道：“对不起！”

　　他这声对不起说得中气十足，整个操场都在回荡他的声音。

　　时微一时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愣在原地没说话。

　　池风一闭眼，将自己昨晚打好的腹稿一并说了出来：“时同学，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要那样说你的！”

　　“我这人就是嘴贱又低情商，你气不过可以打我。”

　　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露出那种悲伤自厌的表情。

　　他说完后，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观察时微的表情。

　　时微显然还被他宣言一样的道歉震撼住了，只是他瞳孔猛然聚焦，看向池风身后：“小心——”

　　“嘭！”

　　一个足球迎面而来，重重砸在池风的脑袋上。

　　高大男生的身体晃了晃，往下栽去。

　　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