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演绎手册I》沉雪OVO

129、造反后放飞笼中雀鸟（二十八）

　　裁判是年长一些的老生，此刻抹着汗从高台上下来，低声下气地对布兰德说，“皇子殿下，这……这不合规矩。”

　　布兰德一把将他推开，走到场地中间，嚣张地说：“对，说得就是你，那个只有一张脸的漂亮草包。”

　　指挥系的学生们脸色一沉。

　　伯尼先笑出了声，大逆不道地喊了声：“哪里来的野狗在狂叫？”

　　原本站起身要和布兰德对峙的埃里克表情也僵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布兰德没理会伯尼对自己的不敬，目光死死地锁住被男生们护在中心的少年，嘴角勾了勾：“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吗？你是怎么考进奥维林的？张开双腿换来的吗？指挥系的学生都是这种货色？”

　　“可惜你扒上的这几个人并没有能够护住你的实力。”

　　“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两个蠢货的家族就能遭受灭顶之灾。”

　　“想让你所谓的朋友因为你倒大霉吗？”

　　说完，他面对时微，用气声念出三个字：“小婊子。”

　　这下，维克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放开抓着时微的手，向前一步，手臂却被时微抓住。

　　维克转过脸。

　　总是会被他嘲笑太过幼稚的少年抬起那双浅透的眸，平静地向他摇了摇头。

　　维克的额上青筋直跳，又转头去看站在场地中央的布兰德，最后还是咬着牙听从时微的话坐了下来。

　　伯尼和埃里克的表情变了变，埃里克回头，想对时微说不要紧。

　　他们的家族还不至于孱弱到因为布兰德的一句话就倾倒。

　　布兰德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挑着眉，“或者你身边的那个和你一起从废物星来的垃圾？什么时候这种货色都能进奥维林了？你们想一起卷着铺盖从帝星滚出去吗？”

　　维克彻底无法忍耐。

　　他不能接受布兰德对时微的侮辱。

　　甚至把时微那么珍视的的家乡贬损成那样。

　　手臂上传来一点拉力，时微仍然抓着他，没用多少力道，却像是握着疯马的缰绳，将维克从理智崩坏的边缘拽了回来。

　　前面的布兰德还在挑衅。

　　“滚上来让我揍一顿，我可以考虑保留你们两个在奥维林的名额。”

　　他的挑衅和恶意实在显得很没来由，这下不只是指挥系的人对他怒目而视，连机甲系的一些人都忍不住皱眉。

　　“指挥系的那个系花是得罪四皇子了吗？没道理啊……”

　　“你没听说吗？那个时微好像阴了一把四皇子的小弟，估计是为小弟出气吧。”

　　“对那么美的小美人也能说出这种话，啧啧……该说不愧是四皇子吗？”

　　“如果他来求求我，我说不定会愿意为了他和四皇子作对。”

　　机甲系的一端突然传来骚动。

　　时微始终沉静的眼睛也起了一点波澜，好看的眉微微轻皱。

　　艾丹挣脱几个人的拦截，跑到场上，衣服脸上还带着几个鞋印。

　　布兰德的小弟神色讪讪，“四，四皇子……”

　　“这家伙像疯牛一样突然冲了出来，我们没拦住……请您恕罪。”

　　布兰德看向艾丹。

　　艾丹脸上还糊着血，一只眼青紫肿起，哑声说：“我和你打。”

　　全场哗然。

　　有不认识艾丹的人向旁边的人打听，知道他只是一个破落贵族后眼神变了一点。

　　艾丹知道自己这样做，以后是不可能在帝星混下去了。

　　只是身后的那道目光柔和又清浅，像最温暖的溪水，潺潺抚摸着他的后背。

　　艾丹想成为时微眼中的英雄。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是我惹出的事，我来和你打。”

　　布兰德笑了一下。

　　“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是在给那群蠢货出头？”布兰德看了眼旁边的小弟，“他们还不配。当然，你也不配。”

　　“谁给你的胆子拦在我面前？”话音未落，布兰德突然变脸，狠戾的一脚将艾丹直接踹飞出去。

　　艾丹在地上滚了几圈，不住吐血，又被人一拳擂在脸上。

　　皮肉重击的声音不断响起，混着几声骨头被打断的脆响，有些不忍心的人已经转过头去。

　　裁判脸色难看地叫人联系医疗员，在场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这可是四皇子，就算他当场打死艾丹，也只能是艾丹倒霉。

　　鲜血四溅，布兰德越打越兴奋，正要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落下最后一拳时，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轻飘飘地攥住。

　　布兰德动作一顿，被热血刺激失常的大脑稍微降温，他抬着猩红的眼向上看去，正好撞进一双平淡的、看不出情绪的浅色眼瞳。

　　有一些鎏金色的碎光从那双眼睛中穿过，远远望去，像被第一缕晨曦照进的湖。

　　不知是哪里的风吹了进来，站在他眼前的少年头发被吹起一点，又落回在他的脸颊。

　　时微唇线平直，鸽羽似的眼睫缓慢地扇动一下，他轻声开口：“你好。”

　　“请你住手。”

　　场下寂静。

　　指挥系的学生们从没见过时微的这幅模样。

　　少年在他们面前总是羞涩的、甜软的，像块轻易能咬出糖汁的小黏糕。

　　以致他们总会忘记，时微是那个能够只凭一击秒杀伯尼的惊世天才。

　　此时，少年穿着深黑的风衣，衣摆垂到他的小腿。

　　他只是弯着一点腰，一手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抓着布兰德，阻止这一场暴行。

　　那只抓着布兰德的手骨骼纤细，色如玉白，皮肉薄得能轻易看见其下蓝紫的脉络血管，瞧着脆弱易碎。

　　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这只能够轻易阻止布兰德的手会没有力气。

　　布兰德的眼睛也落在时微的手上，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年洁白的手腕。

　　那腕子也是雪一样的颜色，因为阻止的动作，筋络微微凸起，完美无瑕。

　　他舔了舔上颚，声音兴奋：“有点意思。”

　　布兰德站起身，时微也直起了腰，松开握着他的那只手。

　　二人在场地的边缘对视。

　　艾丹强行睁开一只肿胀的眼，透过血红的颜色看向时微，伸手抓住时微的脚腕。

　　好细，他一手就能握住。

　　这是艾丹的第一反应。

　　“别……别和他打……”艾丹嗬嗬开口。

　　布兰德是个疯子。

　　他曾经在机甲训练中打死过他的老师。

　　皇室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艾丹想阻止时微，却被赶来的医疗员抬上担架强行带走。

　　他最后的视线还死死地黏在时微身上。

　　“所以，你是答应了。”布兰德盯着猎物般盯着时微，咧开嘴，“接下来是我们的场合。”

　　时微垂着眼，单手解开风衣顶上的纽扣，“不，我没有站在原地被人殴打的爱好。”

　　他的声音凉凉的，像浸着水。

　　黑色风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露出里面的紧身上衣和皮质枪带，过短的上衣遮不住他纤细的腰，时微将风衣脱下，扬手扔向维克。

　　维克一把接过。

　　绑着腿环的少年眼神冷沉地盯着布兰德，说：“我同意和你对战。如果你输了，你要向维克、伯尼、埃里克和所有指挥系的学生道歉。”

　　“包括艾丹。”

　　时微从那几声讨论的絮语中听到了艾丹的名字。

　　布兰德笑了，笑容里沾了几分戾气：“你倒是很有自信。”

　　时微敛眸，“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我？向平民提要求？”布兰德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随后想到什么，饱含恶意地开口，“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你输了后，转到机甲系来吧。”

　　“我最近正好很无聊。”

　　“时微，不要听他的！回来！”伯尼突然大喊。

　　不是他不相信时微，而是这份对赌的代价太不平等。

　　以四皇子的手段，如果出了意外，时微落到他的手里，等待时微的将会是地狱一般的噩梦。

　　时微看着布兰德，樱粉色的薄唇轻轻张开：“可以。”

　　场上又是一片寂静，伯尼表情空白地僵在原地。

　　埃里克的眉头从开始就没松下来过，他扭头看着维克，猛地发难：“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不是小微的竹马吗？你说话他肯定会听，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说到最后，埃里克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

　　维克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时微身上，表情严肃。

　　“我相信他。”

　　埃里克怔住。

　　他恍然想起那天的新生摸底，时微也是这样说的——我相信他。

　　只是维克的语气又和时微不同。

　　比起时微对朋友的无限信赖，维克的声音中，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仰望的崇敬。

　　是的，崇敬。

　　他和时微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时微的实力。

　　以前拦着时微不让他轻易动手，是因为时微不稳定的精神海。

　　但是如今，有导师们的药剂，这个问题也不再需要担心。

　　他说：“他值得被人信任。”

　　场上。

　　布兰德听见时微的回答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时微竟然是真的敢答应他的要求。

　　时微只是冷淡地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状若疯癫的模样。

　　笑够了后，布兰德的表情骤然阴狠下来，“那你还在等什么？我允许你先挑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