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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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馆的面积比想象中大，但好在这里设施齐全。可能也因为附近有大医院的缘故，这里安装了许多残疾人的辅助设施，包括可以方便轮椅上下的坡道和夜光指示牌。
寂染跟着指示牌，来到了池子的上方。那处是个表演区，里面有一个弧形可以供人行走的大平台，还有工作人员处理食物的小房子，池子则比足球场还要大。
水池边上是一块环绕半个表演区的巨大屏幕，宣传册说那是4D显示屏。可惜已经坏了，上面全是裂痕，像是有人一拳打上去，裂痕如蜘蛛网一般漫延裂开。
一圈圈座位鳞次栉比围绕着表演池，如阶梯般层层向上。在最上面的位置，便是水族馆蛋壳的收口。有数不清的树藤如绿色瀑布一般倾盆而下，蔓延到了最底下，和爬藤、苔藓纠缠在一起。
而如树藤一样铺开的屏障后面，能依稀看到映着虎鲸卡通形象的横幅，能看出来这是专属虎鲸族群的表演区。
星岑在他怀里好奇地探头，目光扫视着四周。
当看到展台上方，被藤蔓层层叠叠遮挡的地方，星岑说不清为什么，忽然害怕，或许是担心那些像帘子似的树藤后面，会躲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星岑吞咽着口水，手紧紧搂住寂染的手臂，却仍旧忍不住好奇，偷偷抬眼去看。
在手电筒光线照过安全通道的时候，他呼吸都停止了。
紧紧闭着的大门上方，有块闪烁着绿色荧光的指示牌。
绿色的光线则映在一副褪色的广告牌上，照出了几个肤色不同的孩子欢乐大笑的模样。
可由于长期无人打理，色块变得斑驳褪色，布满了灰尘和污渍。
而从镂空的上方吹下来的风，总是角度刁钻地往里钻，把广告牌上的彩布吹得起起伏伏。
原本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立刻扭曲古怪起来，加上绿光的映射下，总有种说不出的诡谲感。
星岑迅速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而是低着头，去玩寂染手腕上的手表。
寂染手腕很白，很细，不厚的表盘仍显得很大，很沉。
“嘀——”
上面显示出时间：am10：53。
星岑又戳了一下表盘，又显示出数字78，下一秒又变成82……星岑眨眨眼，好奇地盯着数字。
下一秒，数字却突然飙升，一下变作121。他正疑惑，又掉到98！他惊奇地睁大眼，紧接着，又眼睁睁看到它飙升到140。
“呀！”星岑惊讶地抬头，就看到寂染脸色苍白地看向角落某处，身体则在不停颤抖着。
星岑满脸疑惑，他顺势要仰起头，却被寂染突然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在一片黑暗中，星岑诧异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寂染咽了口唾沫，嗓音紧绷地说，“你先下去，我带你，坐到第一排去。”
“啊？”
“闭上眼睛。”
“哦。”
“乖乖的，虎鲸爷爷在等你，你等下哄哄它，它年纪大了，喜欢和小朋友玩。”
“唔，好吧。”星岑闭着眼睛，听到轮轴声嘎吱嘎吱响，然后感觉自己被放到椅子上，又立刻听到轮轴远离的声音。
他马上大声喊：“哥哥，我睁眼睛了哦！”
“好，但是你坐在那里不要跑，就陪虎鲸爷爷玩。”
“我知道了，我很乖的，不会乱跑。”星岑乖乖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这里最靠近表演区。
他一睁眼，就看到虎鲸光滑的黑色皮肤，小岛一样，正从蓝色的水域里缓缓浮出来。
他忍不住“哈”了一声，两眼熠熠发光地回过头，却找不到寂染的踪迹了。
这时，寂染默然回到了看台旁边的通道里。那里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被光线一照，便反射出通道对面的景物。
通道位于水族馆的第三层，是人和鱼的互动区域。在这里，人和鱼的身份互换，人被狭长的玻璃缸圈禁起来，困在小小的长方形走廊里。而鱼则自由自在的在一片更为广阔的水域里游来游去。
宣传册里，各种广角镜头拍摄的画面展示着，波光粼粼的水域中，游弋着大片大片色彩鲜艳的鱼群，甚至有庞大的鲸鱼。而人站在鱼群的中央，总有种自己非常渺小，且正身处深海的错觉。
但如今，那片本该如童话般斑斓梦幻的水域里，长满了绿色的水藻。无人打理的水池，变成了浑浊的死水，水底还竖着一根根黑色的长条状物体。远远看过去，像是某种深海的藻类宽叶植物。
一开始，寂染只是透过那张脏污的镜子匆匆一瞥，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已略微褪色的宣传海报。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小时候去过的水族馆。寂染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驱动轮椅靠近了一些。
那一刻，寂染内心隐隐有些激动，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虎鲸的时刻，那种“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惊喜再次涌现。
但当他来到通道口，远远往里看过去的时候，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仍难免还是有些失望——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荒废许久、无人打理的死水。
就在他失落转身，手刚搭上操纵摇杆时候，忽然，余光里，有一道黑影轻轻晃动了一下。
那道黑影悬浮在浑浊的绿水里，待他定睛细看时，却又纹丝不动了。
寂染心中疑窦丛生——这样的死水里，难不成还有活着的东西？
于是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寂染眯起眼，驱动轮椅又凑近了些，几乎贴上玻璃。只见脏水里倏地钻出一只变异虾，甲壳上布满道道荧光，体型竟有星岑的小腿那般长。它从海藻丛中游出，搅得周围的海藻一阵晃动。
寂染吓了一跳，也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就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了——那些被搅动的细长海藻，怎么有点像人的头发。
想着，他一把抓起扶手上的手电筒，紧贴着玻璃向下照去。
下一秒，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朝后一仰——那些被他误认为海藻的黑色长条物，赫然连接着人类的四肢！
寂染抑制不住地浑身战栗，他从没看过这么可怕，又匪夷所思的景象。
这些尸骸明明浸泡在浑浊的水中，状态却诡异至极——它们毫无肿胀腐烂的迹象，反而像被彻底抽干了所有水分，变得如同枯槁的干柴。
它们就像是被随意堆弃在库房角落的雕塑，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密密麻麻，黑压压地矗立在池底。
这景象彻底违背了生物规律——尸骸既不因腐烂、漂浮膨胀，也不正常地沉底，更无丝毫腐败迹象。
就那样栩栩如生矗立在水中，像是脚上被灌铅，刻意固定住，可他们的脚踝并没有被水藻绑住。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干瘪枯槁却姿态固定，笔直地矗立在水中。
寂染再次驱动轮椅进入通道，并反手关上了门。
一进入通道，他便紧闭双眼，直到距离差不多到了，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尽管此时，他头皮阵阵发麻，胳膊也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仍死死咬紧牙关，压住内心泛起的层层恐惧，双手紧握手电筒，猛地由下向上照去！
下一秒，他对上一张狰狞的诡异笑脸。
“啊！”寂染猛然闭上眼，他咬着牙，颤颤巍巍，喉间溢出压抑的哽咽声。他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告诉自己不能大喊，不能引起星岑注意，他浑身颤抖，急促地做着深呼吸。
一遍，两遍……直到身体的寒颤稍滞，他才缓缓地，缓缓地，睁开眼。
他先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用模糊的视野去看眼前的尸体。
接着，他攥紧拳头，不停大喘着粗气，直到适应了那份恐惧，他才深吸一口气，猛然大睁开眼，再次对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
所有的尸体，都维持着同样骇人的表情，眼睛里露出惊骇、恐惧、痛苦，眼珠子几乎要挣脱出眼眶，就像下一刻要裂开一般。
但尸骸面部的颧骨高耸，嘴角高高裂开，几乎在耳朵边的位置，看起来就像可怕又诡异的小丑面具，刻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寂染一手紧紧攥着手电筒，一手抓紧扶手，拼命呼哈呼哈喘着气。
他强迫自己要去仔细观察，他有一种预感——这些尸体上，就藏着他要寻找的秘密。
关于灾难，关于人类末日，关于文明毁灭的秘密。
“集中注意力，不要怕，以前看那么多刑侦片，那些警察和法医，一点不害怕。他们已经死了，都是尸体，灵魂已经飞走了，不怕，不怕，不怕。我是侦探，我在探案。我一身正气，嘿嘿哈嘿……”寂染一边语无伦次地给自己催眠，一边强迫自己去看。
“这个世界没有鬼，他们没有魔鬼上身，更不是鬼附身，他们之所以在笑，不对——”寂染一顿，哆嗦着，蹙紧眉头。
“他的嘴……不是在笑。”寂染说着眯起眼，迟疑着推断，“他的嘴角裂开了，撕裂得很严重，像是被什么东西使劲撕扯开，固定成笑容的模样，是刻意做成这个表情的！”
说到这里，寂染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更白：“所以，他之所以笑，是因为他，他的下颚骨被人用工具撬开，再从嘴的位置，把脸撕开……”
有人杀了他们吗？
这么多，是屠杀吗？
寂染眼角因为恐惧溢出泪水，他伸手擦了擦，此时身上的颤栗稍减，谋杀案比灵异事件能让他接受一些。
他闭着眼坐了一阵，把黏在嘴里的唾沫咽下，等心情平复更多，才又拿起手电筒，照向尸骸的脖子朝下的位置。
眼前这具遗骸，属于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他穿着灰色的制服，大概是某种防水防腐材质，也可能是廉价的塑胶制品。不像其他尸体的衣服，腐烂得只剩下几缕残片。
“可是他这件衣服，这里被撕开了。”寂染看着水中衣服破口漂浮着的毛絮，用手电筒刻意去照亮撕开的部位——腹部，却没有看到肚脐，而是出现一个干瘪的细长裂缝，从胸口的位置，直到下腹部。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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