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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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岑吓得浑身发起抖，颤颤巍巍捏紧了手电筒。
就听见“吼——”一声嚎叫。
带着碎肉的腥臭气从怪物的口里喷出来，整个口腔外翻扩张，露出里面一圈圈深入喉咙的牙齿，像绞肉机里的旋转刀片，密密麻麻，正朝他们竖起，威吓般直立起躯干，抖动着口器旁的触角。
“哥哥……”
“抱紧我！”寂染嘶声道，转身拔腿就跑。
星岑死死搂住寂染的脖子，背后传来破空的风声，他紧张地大喊：“它在右边！”
寂染立刻左转，堪堪和怪物突袭过来的口器擦肩而过，呯一声巨响，前面的建筑被狠狠一撞，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立刻如豆腐般被轻松击碎了一个角。
寂染瞳孔巨震，和扭过头朝向他的怪物来了个对视，又一声巨大的嚎叫声，恶臭的腥气混合着尘土正好扑在脸上，霎那间汗毛倒竖，冷汗落进眼睛里。
这一刻，寂染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一种即将面临死亡，逃不掉的强烈恐惧。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个念头钻进脑袋里——死定了！
寂染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惨死的遗体，成山的骨头堆，还有刚才吐出来，只剩下一张脸的骷髅。
他也会变成那样！
被吞进那布满锋利牙齿的消化腔里，被倒钩一样的牙齿刮掉身上的皮肉，骨骼在那个肉色的囊腔里挤碎，他甚至听到自己骨头碎掉的咔擦咔嚓声响。
巨大来自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他，怪物没有眼睛的头腔死死盯着他，拖着浑浊的涎水，缓缓朝他滑动过来。寂染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血液凝固，任凭星岑拼命拉扯他的衣服，两条腿宛如灌铅般无法动弹。
又是一声嚎叫。
星岑揪紧他衣服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贴着地过来，张开的巨口越来越大，露出里面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的牙齿。
寂染愕然地睁大眼睛。
突然，脚下的地震动了。
袭来的怪物倏地一滞，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趴在寂染背上的星岑紧紧揪住他的领口，用气音在他耳边颤声说：“后，后山——”
寂染寻声扭头，就看到树林上空忽然扑腾起数不清的鸟，嘶鸣声响彻耳边，明明此刻没有风，那些高耸的银杆树却在深处摇摆起来。
然后越来越近。
五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脚下的碎石开始跳动，大地发出越来越剧烈的震颤。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过来了！
“跑！”星岑突然嘶声大喊。
寂染浑身一激灵，猛然回神，趁眼前怪物发愣的瞬间，迅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寂染从没跑那么快过，呼呼的风从耳边疯狂刮过，他迅速穿过布满坑洞的操场，跑到图书馆正对面超市的狭窄通道里。通道里更加惨烈，地上全是大片大片黑色凝固的血液，踩在上面有些打滑。但寂染没有停下脚步，他半蹲下去，用撬棍快速砸进墙壁里，借力快速滑进通道的尽头——安全通道的位置。
一进去，寂染就迅速抓住楼梯的栏杆，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跳了上去。
超市这栋楼总共有六层，第三层的位置有个可以出去的大阳台，旁边是游泳馆的矮楼，离得很近，他们可以直接跳到矮楼上，再通过那里跳到围墙上，离开学校。
短短十几秒，寂染脑海里已经根据之前看到的地形，迅速规划好逃生路线，只要那些怪物没有马上注意到他们追过来。
可一口气爬到三楼，意外出现，安全通道的门居然上了锁，打不开！再低头一看，这扇门竟然是被钉死了在水泥浇筑的楼板上——很大可能就是为了防他这种会利用地形逃学的中学生。
靠！
寂染忍不住想暴粗口，他只能手脚并用继续往上跑，好在四楼的门大敞着，他立刻冲了进去，却咣当一下，猛地撞在了一扇开着的玻璃门上。
“操！”
终于骂出这句粗口，寂染捂住鼻子连退几步。这时星岑适时举起手电，光照到玻璃上瞬间反射犹如镜子般照出两人苍白惊恐的脸。寂染忍着疼，推开面前挡路的玻璃门，紧接着，他看清门后的场景，一时屏住了呼吸。
这一层是超市职工和校园勤杂工的混合办公室，建造十分简陋，隔墙全用的钢化玻璃，仅仅用卷帘遮挡视线。天花板完全没装饰，全是钢架和暴露的管道。
那些钢架上现在全挂着皮带或者围巾，底下挂着一具具骷髅，或高或矮，密密麻麻。风吹过来，那些骷髅会撞在一起，发出哗哗嚓嚓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声。
星岑倒抽一口凉气：“哥哥，这是……”
“别看。”寂染哑声道，拉着星岑，“闭上眼睛，我领着你走。”
“好，我闭眼，我不看。”星岑赶紧听话闭上眼，两人猫着腰缓缓从这些骨架下走过。偶尔会见到颈骨断裂、摔到地上变成一节节的骨头，寂染都搂住哆哆嗦嗦的星岑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全程不发一言。
沉默地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倒吊尸林，两人来到了阳台，难怪没人逃出去。这里的阳台全部安装了坚固的防盗栏，连个逃生口都没有。但经过百年的风吹雨淋，这些防盗栏早就锈蚀。寂染用撬棍插进其中一根栏杆底下，再用全身力气往下使劲一压。那些栏杆下固定的铁钉便立刻被撬起来，布满红锈的栏杆也跟着断裂成好几块。
“走吧。”深吸一口气，寂染这时才敢出声。
星岑点点头，老老实实踩着边凳爬上去。但探头往下看时，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有些腿软。虽然这层楼只有四层，但层高却很高，相当于其他房子的六七层。而和对面游泳馆的楼差在四五米左右，不至于死人，可断腿断胳膊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星岑畏手畏脚，犹豫着摔断哪根骨头，会比较好长回来的时候。寂染已经打开旁边的消防柜，扯出了里面的水管，把水管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冲星岑招手：“过来！”
星岑连忙从边凳跳下，乖乖站着，让寂染用水管把穿过自己的大腿、胳肢窝和肩膀，最后在腰部缠了几圈再系上疙瘩。又找到一堆软泡沫，全部裹着星岑缠了好几圈，只露出一双充满水汽的眼睛。
星岑有点懵，感觉自己像个粽子，被五花大绑连路都走不了，更别说跳到对面去，于是他说了出来：“哥哥，我好像动不了了。”
“不用你动。”寂染这样说，然后抱起小粽子般的星岑，翻到阳台边缘坐着。风嗖嗖地吹着，星岑忽然感觉不太妙。
他紧张地捏住寂染的袖子，问：“那我干嘛？”
“你还是抓住这个手电筒。”
“唔。”星岑立刻听话，松开寂染袖子，死死握紧手电筒。
下一秒，寂染一手抱住他，一手抓紧水管，站起来，
星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接着，寂染把他举起来，突然问：“你想不想变成光耀战士，那个大天使？”
星岑不明所以：“想，想吧”
“那就好。”寂染笑了笑，然后对准对面的楼，突然大喊一声：“去。”
星岑就感觉自己腾空飞了起来，紧接着像时钟底下的大摆锤一样，到了最高点，就开始疾速地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
星岑歇里斯底惨叫出答案，但已经来不及了，强烈的下坠落感让他全身发麻，烈烈狂风在耳边刀子般刮过，他紧紧闭紧眼，死死握住手电筒。
另一边的寂染已经跟着跳了下来，但他只是掉在了墙壁的外侧，慢慢顺着水管滑落到三楼阳台。
而星岑则是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像颗小炮弹，精准地掉落在对面的楼顶，然后顺着长满苔藓和杂草的楼板滚了几圈。
咔哒一声，手电筒掉到一边。星岑仰面朝天，脸色惨白，满脸湿润，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冷汗，安稳落地，却半天爬不起来。
寂染轻松从三楼一跃而起，掉落在星岑旁边。又是顺着湿滑的苔藓往前面一滚，直到一条腿抵在水箱的支架上才停下来。
他停下来，没有休息，而是转身立刻抓住星岑，从兜里掏出小刀，迅速去割他身上缠着的东西。
星岑喘着气，心情像坐了过山车，上下起伏厉害，到现在还手脚发麻，没办法走路。寂染干脆直接抱起他，让他搂住自己脖子。
就在他们跑到楼顶边缘，离围墙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咚”一声，整栋楼猛烈地摇晃了下。寂染赶紧抓住护栏，踉跄地稳住身形。
这时，星岑忽然按住他肩膀，哑声喊：“哥哥，低头！”
寂染立刻条件反射地蹲下来。
就听到又一声“咚”的巨响，身后的玻璃窗哗啦啦震动，所有钢架发出共振的鸣音，伴随着一声野兽恐怖的嚎叫，空中忽然腾起浓雾般的粉尘，紧接着，一道眼熟的黑影从头顶掠过，又快速钻进前方的地里。
他的呼吸剧烈急促起来。
死死抓住旁边的栏杆，寂染咬紧牙关，在楼房剧烈颠簸中，迅速把整个人缩进水箱下的窄缝里，压住慌张到浑身打颤的星岑。
星岑张开嘴，想说话，还没发出声音，立刻被寂染伸手捂住了。
下一秒，两蔟红光在黑暗中亮起。
然后是滑腻的拖拽声，一条粉红色，没有毛，像蛇一样的长条，却粗糙的东西，从眼前滑过。
寂染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睁大眼睛。
灰尘散去。
他看见了，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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