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入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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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锦标赛结束当晚，哈尔滨香格里拉酒店。包厢里觥筹交错，省队的队员们挤在圆桌旁，啤酒瓶东倒西歪地堆在转盘上。南亦温被蒋舟和胡恺松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面前的小碗里堆满了队友们“孝敬”的鸡腿——这是队里不成文的规矩，谁拿了前三，谁就得负责解决全队的剩菜。
“南哥，再来一杯！”蒋舟醉醺醺地举着啤酒瓶，“你今天那个弯道超车，绝了！”
南亦温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余光却一直往门口瞟。
江君誉还没来。
自从颁奖仪式结束，那人就被教练组叫去开会，连庆功宴都迟到了半小时。南亦温捏着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鸡腿，直到胡恺松突然捅了捅他手肘：“哎，你家江队来了。”
包厢门被推开，江君誉穿着省队的藏青色队服，头发还带着刚洗完的湿气。他扫了一眼闹哄哄的房间，目光在南亦温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被丁教练拉到了主桌。
“啧，又被供起来了。”南亦温撇嘴，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君誉坐在灯光最亮的地方，背挺得笔直，连喝酒的姿势都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杯沿抵着下唇，喉结随着吞咽缓缓滚动，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被他随手抹去。
南亦温突然觉得有点渴。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啤酒瓶在转盘上咕噜噜转了几圈，瓶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南亦温。
“选吧南哥！”刘阳拍桌，“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南亦温眯着眼，酒精让他的脑子有点发晕：“大冒险。”
全队瞬间起哄。胡恺松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今天半决赛时，江君誉冲线后下意识往观众席找人的瞬间。
“去找江队，问他当时在找谁！”
南亦温一口酒呛在喉咙里。
他知道江君誉在找谁。
江君誉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自己也在找江君誉——哪怕那人就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
“怂了？”蒋舟拱火。
“谁怂了？”南亦温把酒杯一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全队的起哄声中走向主桌。
江君誉正在听总教练说话，察觉到动静，微微侧头。灯光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眸光清冷得像冰场上的雪。
“江队。”南亦温撑着桌子，俯身凑近，“他们让我问你……”
酒气混着南亦温身上特有的草药香扑面而来，江君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今天冲线的时候，你在找谁？”
包厢突然安静了一瞬。
江君誉抬眸，漆黑的眼底映着顶灯细碎的光：“你。”
南亦温呼吸一滞。
全队炸开了锅，口哨声和起哄声几乎掀翻屋顶。南亦温耳根发烫，正想撤退，手腕却被江君誉一把扣住。
“他没在那边又转了一次，到你了。”江君誉的声音很淡，却让周围瞬间安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南亦温愣住：“……什么？”
“游戏规则。”江君誉松开他，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轮到我了。”
南亦温喉结滚动：“……大冒险。”
江君誉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把南亦温整个人笼罩其中。他拿起桌上的白酒杯，倒满，推到南亦温面前。
“喝完。”
南亦温盯着那杯透明的液体，突然笑了：“江队，你这是报复？”
江君誉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
南亦温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的酒液从喉咙烧到胃里，激得他眼眶发红。他重重放下杯子，挑衅般抬头：“满意了？”
江君誉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还行。”
散场时已是深夜。
南亦温醉得厉害，走路都有些晃。他靠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等车，冷风吹散了脸上的热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君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手里拿着两人的外套。
“穿上。”
南亦温接过，衣服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他慢吞吞地套上袖子，突然问：“你当时……为什么找我？”
江君誉看着远处的霓虹：“习惯。”
“习惯？”
“习惯确认你在哪。”
南亦温心跳漏了一拍。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却又异常敏锐地捕捉到江君誉话里的温度。
“哦。”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你现在要确认一下吗？”
江君誉转头看他，目光落在南亦温泛红的耳尖上：“嗯。”
南亦温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深邃的眼底。夜风拂过，带着哈尔滨特有的寒意，却又被两人之间升腾的温度驱散。
江君誉忽然抬手，拇指擦过南亦温的唇角：“酒渍。”
他的指腹温热，触碰轻得像一片雪落下又融化。南亦温僵在原地，直到江君誉收回手，神色如常地看向远处驶来的出租车。
“车来了。”
南亦温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后排座位明明很宽，却因为江君誉的存在显得逼仄。南亦温靠着车窗，玻璃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热度。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江君誉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棱角分明，喉结处的线条干净利落，没入队服的领口。
南亦温突然想起颁奖时，江君誉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低头挂上金牌的瞬间——
庆功宴之后的早上，南亦温拖着宿醉的脑袋进了省队教练办公室后面跟着江君誉。
丁教练将两份文件推到办公桌对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条纹。
"坐。"他指了指椅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有个通知。"
南亦温一屁股陷进椅子里，长腿随意岔开，脚尖不小心碰到江君誉的鞋帮，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挪开。
"下周一，国家队选拔集训。"丁教练敲了敲文件，"你们俩都在名单上。"
南亦温的脚尖突然停住。
"集训期两周。"丁教练继续道，"江君誉，南亦温，你们收拾好东西后天就走"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南亦温猛地直起腰，"我全国赛成绩为什么比不上他"
"你全国赛的弯道技术被裁判组打了三个问号。"丁教练打断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看看这些危险动作。"
照片上是南亦温比赛时的抓拍——高重心压弯时冰刀几乎与冰面成45度角，看起来随时会失控。
江君誉突然伸手，抽走最上面那张："这个角度实际很稳。"他指向照片边缘的冰痕，"出弯加速比标准动作快0.3秒。"
南亦温转头看他，江君誉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
"......所以？"南亦温挑眉。
"所以，"江君誉把照片放回桌上，"他需要调整的是裁判的眼睛。"
丁教练的保温杯重重磕在桌面上："江君誉！"
"我说事实。"江君誉平静地迎上教练的视线，"国际滑联去年世锦赛的冠军，用的就是类似技术。"
南亦温的嘴角开始上扬。
"行啊，都学会顶嘴了。"丁教练揉了揉太阳穴，"总之，南亦温集训期间必须——"
"——必须证明我的野路子能赢。"南亦温一把抓过文件，站起身时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响，"放心，保证让某些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江队，不走？"
江君誉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南亦温弄乱的照片，起身时指尖在最后一张上停留了一秒——那是南亦温冲线时飞扬的发梢和亮得惊人的眼睛。
南亦温把文件卷成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肩膀："刚谢了。"
"不用。"江君誉按下电梯按钮，"实话。"
"那为什么你能滑这么快还没问题？"南亦温眯起眼，"偷偷给教练塞钱了？"
电梯门打开，江君誉走进去，在门关上前丢下一句："因为我从不在裁判眼皮底下冒险。"
南亦温愣了两秒，突然笑着冲进电梯："放屁！你明明——"
电梯门关上，吞没了后半句话。
微信聊天（12:30）
南亦温：猜我在菜里吃到了什么
江君誉：？
南亦温：一根头发 [图片：一根黑发丝] ，建议加强队内纪律管理
江君誉：[图片：南亦温乱放的冰鞋] ，建议先学会自理
南亦温：集训我要带游戏机
江君誉：不准
南亦温：凭什么！
江君誉：我举报
南亦温：...... 江君誉你是真的狗
傍晚冰场边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南亦温蹲在挡板边系鞋带，突然开口："喂，集训宿舍怎么分？"
江君誉调整护目镜的手顿了顿："随机。"
"最好是跟胡恺松一屋。"南亦温咧嘴笑，"他打呼还没蒋舟响。"
冰刀猛地刮过冰面，江君誉刹停在他面前："起来训练。"
"急什么？"南亦温仰头，逆光里只能看见江君誉紧绷的下颌线，"怕我拖你后腿？"
护目镜被推到额头上，江君誉的眼睛在暮色中黑得惊人："怕你连待定资格都保不住。"
南亦温的笑容僵在脸上。
三秒后，冰场响起惊天动地的追打声。路过的余珩推了推眼镜，拍下两人在冰面上扭打的画面发到女队群：赌五毛，集训前必出事。
林淮秒回：赌双人份火锅，集训时必同居。
远处，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掠过两人交缠的身影，像给这场无声的较量按下暂停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入选
